陆青帆眸光透着两分复杂,沉声道:“骆九天死了。” 他是来找云曦去验尸的。 突如其来的重大消息让众人张口结舌,云曦诧异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陆青帆抿了抿唇:“半个时辰前。” 也就是云曦他们刚刚来到凶案现场的时辰。 “好奇怪……”云曦低声喃喃道。 这个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 她抬眸望向那处仍旧亮灯的居所,心中只叹若非今日意外前来查探凶案地,恐怕未必会将骆九天的死亡时辰和方莲儿一案联想在一处。 可这其中究竟遗漏了什么细节暂不得而知。 “陆大人,具体情况如何?可要我等一道前往……”任师爷最关心的还是接下来的事情。 “我先带云曦过去。”陆青帆颔首,默认了大家一道前往。 任丹青和冉杓的目光默契地在空中相触,皆是一副戏谑暧昧之态。 小青果已经利索地跳上了马车,临了还认命地叹了口气:“重色轻丫鬟……” 陆青帆耳目聪明,已经告了一声罪、搂住了云曦的纤腰。 那股早就被大家心照不宣的情愫伴随着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沁入心头,惹得陆青帆运功启程的时候都有一种飘飘然之感。 双脚重新触及地面,陆青帆终于褪去了几分不真实感,缓而慢地放开了云曦的纤腰。 云曦视线已经落在前方,数名护卫府兵整齐划一地将周围团团围住、火光将周遭巷子照得通明。 只留一人进出的护卫前方,站着一名器宇轩昂、气质高傲的男子,想必就是陆青帆提过的贤王。 陆青帆在前、云曦在后,二人到贤王殿下面前行礼。 贤王略一扬手免了礼,目光落在云曦的容颜上,眉间便打了个结。 他此前已听骆九天提过,陆青帆御用的是个女仵作。可骆九天却没讲这女仵作的姿容竟惊艳清丽至此,便是当后宫嫔妃都极为出众。 “贤王殿下,还请让一让。”云曦压根不知贤王对她的容貌已然生出芥蒂,接过陆青帆递过来的包袱就准备过去验尸。 贤王眉眼微沉,侧过身让了让。 前方角落里,骆九天滑坐在地、浑身衣衫皆被细密伤口覆盖、血色不多却触目惊心,骆九天目眦欲裂的模样颇有些难看,想必死前定是经过了激烈的缠斗。 云曦秀眉一紧,前两日还好好的人,如今再见却已是死者和仵作的身份……她心中诸多不忍。 她再不耽搁,戴上透明手套子就开始简单地勘验尸首。 贤王略感新奇地瞟了一眼云曦的手套,问道:“她能行?” 一个女仵作勘验男尸首,当真不顾及男女大防?! “死者为大。” 陆青帆怎会不知贤王殿下的想法,他认真承诺道:“贤王殿下放心,云曦是我大明最好的仵作。” 骆九天跟随贤王数年,二人主仆情深。 贤王出身高贵、素来倨傲惯了,亦不擅表M.L.Z.L.达情意;能在自己刚一遇刺后就立刻赶往骆九天身亡的所在,已无言地表现出对骆九天极大的重视。 “噗,”一听所谓“最好”,贤王忍不住冷嗤道:“帽子扣得倒高。” 陆青帆眉眼微敛,“殿下看看便知。” 一路来,他不知听到多少质疑云曦的声音,贤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打脸的人,多贤王一个不多。 云曦并未注意身后二人的对话,眸子认真观察着骆九天的伤口,间或翻看寻找致命伤。 片刻后,云曦站起身来四处转了两圈儿,在一个无人看守的地方找到了骆九天的双刀。 一双薄入蝉翼的好刀失去了主人,黯然地躺在角落里无人发现,一层淡淡的灰尘遮挡了它的锋芒。 贤王一怔,瞪向身畔的护卫统领:“这就是尔等说的‘没看到’骆先生的刀?” 一个不会武的仵作是怎么发现的?! 护卫统领立刻躬身惭愧告罪。 将双刀找到后,云曦又在四处探看了一下,观察了一番血渍,随即走向贤王和陆青帆。 “验完了?”贤王挑眉,这么快?! “启禀贤王殿下,差不多了。”云曦转向陆青帆道:“骆先生死于一个时辰前,大概是戌时半刻到亥时半刻之间。” 她请贤王殿下和陆青帆往前走走,指着骆九天浑身的伤口沉声道:“凶犯讥讽羞辱意味十足,无数细末的伤口只是为了让尸首看上去更加骇人、实则致命伤只有一处。” 她轻轻扯开骆九天胸口的衣襟,指着心口处道:“这里。” 陆青帆一看那熟悉的刀口、眸光一紧:“是他?!” 云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手法对、刀不对。凶犯用骆先生的双刀杀了骆先生。” 着力点、致命伤痕迹,确与那名在逃的双刀客凶犯一般如是。 “他在挑衅我们。”陆青帆几乎可以笃定这一点。 云曦赞同点头:“大人英明。” “你俩等等,”贤王听到一半脸色就黑了,尤其是陆青帆和云曦开始旁若无人说些“只有彼此能懂”的话,不由怒火中烧起来:“凶犯是哪个‘他’?为何要示威挑衅?!” 这二人究竟还瞒着多少事?! 第116章 弥补短板 云曦这才想起贤王殿下还不知之前个中细节,征询的目光望向陆青帆。 陆青帆三两句话简单概括了他们从奉县一案到如今骆九天被杀之事的牵系。 “尔等是说,杀害周席一行、挪走十万两赃银之人,与之前欲刺杀你毁灭梁展手中罪证、如今杀害骆九天的人,系同一伙人所为?” 贤王问得太奇怪了,莫说站在旁侧的云曦忍不住怔了下,连随后赶到了冉杓、任丹青闻言亦是一怔。 要知晓,在骆九天死之前,大家都认为贤王是最有嫌疑操控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你们怀疑本王?!” 贤王一眼就瞧出众人眼底的深意,冷凝的眉眼像结了冰,怒声呵斥道:“本王是何身份,用得着区区十万两银子就污蔑一代学政?!” 云曦:“……” 怪不得坊间传闻贤王殿下“自恃身份”得很,如今瞧来确实如此。 许是贤王殿下虽然倨傲却并不猥琐;许是他对父亲的评价用了“冤枉”二字……她不讨厌贤王殿下。 “贤王殿下也觉得江南白学政是冤屈的么?”陆青帆一下子捕捉到了重点,沉声追问道:“可十年前,殿下却不曾开口为白学政辩白一句。” “本王如何作想不重要,重要得是罪证确凿、无从抵赖。”贤王脊背笔挺,并不认为自己所言有何错漏。 证据确凿之事,如何辩白言明?! 一时间,众人重新陷入沉默。 “那……我再说说案子?”半晌后,云曦主动打破沉默,指着骆九天身上几处刀伤道:“凶犯武艺要么比骆先生差、要么就是跟骆先生在伯仲之间。” 为了一击即中,凶犯不得不选择全力以赴、故而在刀伤上,根本做不了假。 至于为何会用骆九天的刀杀人,云曦尚不得解。 “江湖中若有人指名道姓对决,偶尔会互换武器。”陆青帆开口解释道。 “骆先生托大了。”想通这一关键,云曦终于能将整个案子发生的经过串联起来。 凶犯借口与骆九天对决,二人使用得是一样的兵刃、故而骆九天自恃武艺高强,选择了同意。 对决时,二人发生了激烈的打斗……许是在关键时刻,骆九天一个晃神被凶犯抓住了机会,当即毙命。 云曦脑海里蓦地闪出一道精光,她立刻站在死者骆九天所在之处,心底隐隐将方莲儿的案发地和此处相结合。 清眸盯着前方一处漆黑的排房,“原来是这样!” 她拽住陆青帆的衣袖焦急地道:“大人,房顶上说不定会有凶犯的线索!” 陆青帆闻言一怔,拿过护卫手里的火把,抱着云曦上了房顶。 两个人拿着零碎的小东西在房檐上寻找着什么,贤王的脸子再度黑了。 他冷冷地盯着任丹青和冉杓,“你们的上峰大人跟仵作一直这般搅和不清?” “哪里就‘搅和’了,明明是默契嘛……”青果小声嘟哝被贤王听了去,贤王眼刀子狠狠削了青果一眼。 任丹青赶紧上前一步挡住小丫鬟,恭敬地道:“贤王殿下恕罪,实乃侍郎大人同云仵作一路行来共同侦破案件无数,已经生出不少默契来了。” 他恭敬地将方莲儿的案子事无巨细地道来,连云曦如何发现了死者丢弃的糖糕、他们是如何看着那扇燃灯的窗子发呆之事都讲了。 跟陆青帆比起来,任丹青真真是讲故事的一把好手,愣是将今夜不到半个时辰的事件讲得悬疑满满、跌宕起伏。 贤王听得入迷,并未再计较青果不敬之罪。 “……所以,这两个案发地那般相似,云仵作当是怀疑凶犯杀害方莲儿,必然是因为方莲儿瞧见了什么。” 任丹青总结道:“方才云仵作见这周围布局与方莲儿的案发现场那般相似,这相似之处、必有反常啊!” “不错。”贤王闻言略一点头,目光也不自觉地去瞧云曦和陆青帆的进展。 任丹青松了口气,旁边的冉杓冲着他竖起大拇指,无声地道“师爷好口才”。 任丹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房檐上,云曦轻声说道:“凶犯提前演练数回,预备伺机杀害骆先生,必然早在此处踩点儿……” 一旦找到凶犯留下的脚印,那推论出凶犯的身形就不是难事了。 陆青帆亦道:“以骆先生的身手,能在他落单半刻钟内将其伤成那样的高手,放眼大明亦是寥寥无几。” 双刀门门主的嫌疑越发大了,可人却始终寻找不到。 想在偌大的京城偷偷藏身,搜寻起来阻力颇大。 “大人之前说贤王殿下接连遇刺,今日也遇刺了吗?”云曦方才就注意到此事,只是沿途寻来的路上太着急,一直没顾上问。 “嗯,”此刻想来,凶犯刺杀贤王殿下,只怕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云曦一边找着,一边回忆着自己遗漏了什么,可半晌都不曾记起,只能暂且搁置。 房檐上只找到了半个脚印,其他细节全无。 云曦耷拉着眉眼从房檐上下来,忍不住叹了口气:“凶犯临走前应该处理过,只拓出了半个脚印。” 凶犯身量同骆九天差不多高、是用薄刃双刀的高手,轻功一般、刀法奇绝。 如此这般推论起,倒是同双刀门门主有七分相似。 众人对云曦推论凶犯模样已经习以为常长,可贤王听到耳中却不是这么回事:“小仵作大放厥词。你既不曾剖腹验尸、又不善武艺,如何推论凶犯身量与骆先生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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