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才,还不快给本公子滚开!”沈岩面色不虞。 “就是就是,沈公子就是想跟你家小姐认识结交一番,也不做别的!”有跟班大笑着附和。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说不得以后会成为戚容与的近臣,还是避嫌的才好,乐秧心思百转千回间,可那沈公子却是不依不饶,再三纠缠她起来,刚好一列守备军过来,为首那人喝声:“何人在宫里喧哗闹事?”
第15章 见守备军过来,乐秧也松了口气,至少不用跟这些人起冲突了,戚容与阴晴不定,还是小心行事较好。 沈岩见守备军过来,则是挺直了身板,那守备军领队的果然认出了他,态度温和了些许:“原来是沈公子,怎么到这里来了?” “家父进宫面圣,我就四处看看。”沈岩昂着头,一副目中无人地说着。 那领队也不在乎,谁让面前的沈岩是北境节度使沈聪之子,那可是为新帝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他没看见旁边的乐秧,会错了沈岩的意图,只当沈岩走错了路,劝解道:“这里是后宫,沈公子要是想要观赏这禁宫景色,属下带公子去御花园里转转?” 沈岩不甚在意挥挥手:“本公子已经见到这禁宫最好的颜色了。” 守备军领队不解,瞥见被团团围住里有女子的衣裙,懂了沈岩的意图,内心暗骂这沈岩居然有胆子在禁宫里寻欢□□,又突的反应过来,女子的身份。 他负责这边巡逻,知道这里住着前朝七公主,跟指挥使薛放关系匪浅,由禁军看护着,这里距离那里不远,这女子恐怕就是那位了。 守备军顿时面色难看,着实为难:“沈公子,这女子身份着实特殊,这……” 话未说完,意思却是很明显了,沈岩倒是来了兴趣:“那你倒是说说看,这小娘子是个什么身份?” 守备军领队:“是,是前朝七公主。” 他职位低,知道的就这么多,薛指挥的事情不容置喙,他便说了乐秧之前的身份,沈岩顿时便笑了。 “本公子还当是哪家的贵女,是前朝余孽啊,”沈岩胆子更大了起来,“那就更好办了,等父亲空闲,我便把这公主要过来。”眼里下流之色快要溢出。 如果真是哪家贵女,沈岩也不可能真的勉强,他再混账也不会在宫里强占官员家眷,但前朝余孽就不一样了,反正都是要死的,死之前让他玩玩儿也值了。 “仔细一看,这公主身边的小太监长的也是赏心悦目啊!”沈岩的跟班李海听着胆子也跟着大起来。 沈岩听的身旁李海说的话,也跟着看了眼赵福,确实好颜色,知道李海喜好男风,便大手一挥:“不过一个奴才,届时本公子赏给你!” 听得那些人堂而皇之打赵福的注意,乐秧眸子里冷光一闪而过。 人善被人欺,乐秧深知这个道理,她只是不愿惹事,但也并不意味着她就怕了这些人,先不说一个薛放,就足以让他们投鼠忌器,更别论她那个来路不明舅舅是即将即位的新帝, 乐秧径直越过了赵福跟素晴围起的保护圈保护,神情凌然,字字清晰道:“是吗?” 突然的出声,惊醒了她带出来的人,赵福转动了下眼珠子,就大声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家小主子可是新帝的外甥!” 戚容与的威信深深立在他们心中,众人惊疑不定,沈岩更是如遭雷劈,半晌终于缓过来,仔细回想了一番,嗤笑道:“你可莫要胡说,当今陛下可没有旁的姐妹,冒充身份可是大罪!” “你若不信,那就大可试试。”乐秧也不激烈的辩驳证明,只是不慌不忙地说,眉眼颜色甚好,看的沈岩心痒痒。 沈岩难得用脑子思考了番。面前这小娘子是前朝公主应该没错,领队不至于敢骗他。 那么,既然是前朝余孽,不仅没有关押起来,还奴仆伺候,此后必定有其原因,说不定还真是新帝的外甥女,毕竟他也不是全然了解新帝的私事。 这么一想着,沈岩额角便滴下冷汗。他抬眼看见这位七公主似笑非笑的神情,再没了方才那般仙气,倒似冷面女罗刹。 那守备军领队也慌了,他是听说新帝认了个外甥女,却并不知道那外甥女就是跟薛指挥关系暧昧的前朝七公主,他态度一硬,伸手拦着沈岩,公事公办地说:“沈公子,这乃禁宫后宫,虽说还未有贵人们入住,但你也不应该在这里闲逛。” 沈岩还想辩解一番,突的从后面疾行而来几个禁军,他们护在了乐秧面前,那副千户对她抱拳:“贵人,可是遇到了困难?”说着,眼神如鹰隼般扫到了沈岩几人身上。 沈岩几人骤然见到传闻中的禁军,不自禁后退几步。 “禁军大爷好大的威风,幸得关键时刻解救,不然小主子可就让人欺了去!” 乐秧是知道赵福厉害嘴巴的,那副千户听的头更加低了下去,声音惭愧:“卑职让人护送贵人回去,剩下的事卑职解决就好。” 临走前,乐秧轻轻瞥了那要打赵福主意的李海一眼,记住了那尖嘴猴腮的样子才转身离去。
第16章 回到淑华宫,赵福从库房里翻出了青城雪芽沏给她喝。 “小主子,没事儿吧。”赵福心疼地给她捶腿。 乐秧摇摇头:“没事儿,后面薛放应当会处理。” 赵福闻言面色失落一瞬,眼里划过懊恼神色:“都怪奴才,每次都不能保护您。” “这如何能怪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乐秧摸了摸赵福软软的头顶,“要怪就怪我们还是太弱小,就连庇护自己都要倚靠别人。” 虽不知戚容与对她的具体态度,但今日她依旧仗着戚容与的身份狐假虎威了一番,虽吓退了危险,却让乐秧有种空中楼阁,脚踩不到实地的虚浮感。 若是今日那不是一群纨绔子弟,而是手握权力的重臣呢,那戚容与在她跟那些重臣之间可会犹豫?薛放又能次次解决这些事? 以前的皇族式微,薛放是禁军指挥使,又是薛氏嫡孙,在宫里可以横着走,那现在呢,新帝手握北境守备军军权,以后朝堂上的重臣都他的亲信,纵使薛氏是河东望族,可身在彧都,戚容与会忌惮,却不会怕。 乐秧望着窗沿花瓶里,花瓣渐渐泛黄脱落的桃花枝,久久不语。 国不可一日无君,她的便宜舅舅选好了良辰吉日登基,立国号为雍,改元启元。尊其母为敬懿太后,同时大肆册封亲信,大赦天下,轻徭薄赋,顿时赢得百姓叫好,纷纷称赞是明君,定能带来盛世。 同时,一道圣旨传到了淑华宫。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戚氏乐秧聪慧敏捷,端庄娴熟,淑慎性成,性行温良,谦虚恭顺深得朕心,及尊其为宝珠郡主,以享荣华。” “宝珠郡主恭喜了。”宣旨太监笑眯眯地上前虚扶起她,身后的赵福赶忙上前递过去一个锦袋:“辛苦公公。” 太监掂了掂袋子,笑意更甚:“郡主真是客气了,以后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尽管说。” 乐秧送走太监后,院里的一众宫人都跟着道喜,乐秧也都让赵福跟素晴去赏了,心头震惊还未沉淀。 虽那日称了几句舅舅,乐秧以为顶多不会计较她前朝公主的身份,却没想到还能等来封赏,直接赐宝珠这样珍贵的郡主封号,着实让乐秧大吃一惊。 宝珠宝珠,一看就是倍受长辈疼爱才能有的封号,乐秧心里微微颤动。 震惊的不止乐秧,外头那些经过新一轮洗牌的官员都很纳闷,当年启元帝父亲是前朝唯一的异性王,引得猜忌,阖府上下都血洗一遍,唯有当今太后跟尚且年幼的启元帝逃了出来,也没有旁的姐妹,怎的多了个郡主? 倒是前朝有个七公主名叫乐秧,也住在淑华宫,一时众说纷纭起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这位郡主得了封,又是宝珠这样的封号,那说明深受启元帝喜爱,各种礼物如流水般送入了淑华宫,赵福跟素晴忙的不可开交。 乐秧也找个时间,去见了启元帝。 桌案上的人久久未抬头,乐秧也只敢低垂着脑袋,打量着那双描金绘龙的丝锻皂靴,再上面就是绣着九爪龙纹的直?一角。 “郡主寻朕何事?” 时隔一段时日,乐秧再度听到了启元帝凉薄冷淡的声音,她还是有些许不适感。 她及时行礼,谦卑地说道:“外甥特地过来谢谢舅舅的厚爱,乐秧何德何能得如此封赏。” 前方寂静半晌,传来启元帝含笑的声音:“确实,你无功无绩,那郡主说说朕为何要封赏你?” 启元帝不按常理出牌,打的乐秧脑子一怔,平常人得了封赏,都会找机会谢圣恩,一方说愧不敢当,一方说当之无愧,怎的到了她这里,还要说说为何被赏! “乐秧不敢揣度圣意。”乐秧腰躬的更深了。 “腰再弯就断了,怀逸见了,说不准要责怪朕惩罚你呢。”启元帝淡薄的声音调笑着,乐秧却不敢笑,只得面容严肃地直起身。 “谢舅舅。” 乐秧直起身,尽管还是低垂着眉眼,仍旧看见了竖着紫玉冠的启元帝。 他似乎天生具有帝王相,长眉斜飞,双眸深邃,极艳的唇色泽莹润,苍白滑腻的肤色上突兀的一抹红,乐秧心头一动,随即快速移开目光,再不敢打量。 “可见到了薛放?”启元帝又问她。 乐秧老老实实答:“未曾。” 自从薛放把她送进宫后,就再未见过他,她只当他忙碌。 启元帝拿起手里的奏折,向前递了一下,乐秧忙不迭上前双手接过,大致看了眼,上面的内容是弹劾新任御史中丞沈聪管教不严,纵容其子沈聪当街闹事,调戏良家妇女。 看完后,乐秧又双手递了回去,启元帝伸手接过,冰凉的手指从她的指尖一擦而过,乐秧敛眸,缩回衣袖的手指蜷了蜷。 “郡主觉得如何?” “乐秧不敢妄论朝廷大事。” 启元帝双眸一眯,初次见面时阴冷之意又缠绕上乐秧,乐秧把嘴唇给咬的泛白,身体微微颤抖,良久,那道摄人的目光才移开,他懒散地倚靠在椅背,随手扔掉手里的奏折,艳色的唇一张一合。 “听闻,郡主前朝时遭受退婚的奇耻大辱,可要舅舅诏那孟二进宫?”启元帝调侃道。 “舅舅,前尘往事乐秧已皆不在意,舅舅也不必为了乐秧的事情忧心。”乐秧答道,生怕启元帝一个不顺心就去找孟御史的麻烦。 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启元帝眼里的兴味消散,倏地觉得被薛放如此在意的人也没什么好玩的,乐趣减半,随意挥挥手:“好歹是朕的外甥,也不能委屈了你,这天下的男子,凡是你看的上眼的,舅舅都赏给你,”最后压低了声音,不怀好意道,“多少个都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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