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与的身影出现在万花宴时,一个狼狈的人影同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那道人数身上的禁军制服有些破损,一滴猩红的鲜血从森白的刀尖上滴落,那人面上虽有血污,但众人仍然可以轻松地辨认出来,那人竟然是禁军指挥使薛放。 乐秧讶异地看着薛放,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薛放这般模样。 “参见陛下——” 众人慌忙地行礼,她与太后从座位上站起身,她低下头见礼,却久久听不到戚容与让免礼的声音。 “皇儿你来的正好,乐秧方才与杜修撰定了亲,你是听说了这个好消息,特意过来恭喜乐秧的?” 她听见太后先发制人的声音,但依旧没有人回答太后的话,气氛过于的压抑,以至于众人大气都不敢喘,越发的谨小慎微。 余光里,戚容与不急不缓地踱步过来,等他站到她的身边后,才双手把她扶起来,那双手很是轻柔,还饶有兴致地拍了拍她臂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秧秧,听母后说,你定亲了?”戚容与看着很是平静。 戚容与越平静,越是让人觉得心里发毛,乐秧按下微颤的指尖,淡笑着说道:“是的。” 太后急匆匆走过来挡在两人跟前:“皇儿,秧秧方才已经跟杜修撰定亲了,大家都看见了,你会恭喜他们的对不对?” 越过太后的肩膀,乐秧看到戚容与陡然阴沉下的脸色,他的视线从太后身上略到她面上,只问:“秧秧也同意吗?” “乐秧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考虑婚姻大事了,”即使被戚容与不正常的神情震慑,乐秧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乐秧在这里恭祝陛下与太后义女百年好合、举案齐眉。” 众人听得有些迷茫,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宝珠郡主今日这时与太后是一伙的,为了摆脱陛下,要在这万花宴上挑选夫婿。 宝珠郡主不愿意成为这大雍的皇后,这一突如其来的认知让在场的众人更是头晕目眩,难不成宝珠郡主是被陛下强迫的不成? 那按照这个架势,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不就是在一厢情愿吗? “啊,原来你们是这样打算的,还以为母后也终于为朕打算一次呢,”戚容与笑意不达眼底,他随即微抬下颌,狐狸眸里尽是嘲弄的神色:“秧秧,朕好歹教导过你一些时日,秧秧怎么还是这般单纯?” 这不怀好意语调让乐秧汗毛倒竖,太后也变了脸色,还不待两人反应,戚容与抬抬手刘保宁就出现在了周围,戚容与就淡淡的吩咐道:“将杜若就地斩杀。” 这下不止是乐秧与太后,在场所有人都刷的变了脸色,唯独站在场上的杜若从始至终都是那副神情。 “皇帝,你疯了!”太后失声尖叫。 戚容与却是瞥了眼太后,补充说道:“将太后送回慈宁殿,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身后的宫人领命强硬地要送太后回去,太后挣扎不开,正要大喊时,却被身后训练有素的宫人捂住嘴强硬地拖走。 太后被人拖走了,杜若身边也出现了拿着刀的侍卫,那些人不是她熟知的禁军。 甚至都不需要理由,戚容与就能够当场杀了杜若,乐秧按住戚容与的手,尽量稳住了自己的声音:“不可以,你不可以杀了杜若!你杀了他,只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杜若三元及第的状元,在全天下的读书人的心目中都有举足轻重地的地位,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超过戚容与的威名。 天底下大部分人都只会知道启元帝即将册封的皇后是太后义女,而不是宝珠郡主,仅仅只是因为杜若求娶了宝珠郡主,就被戚容与无端斩杀,那必然是会被诟病的。 戚容与也擒住了她的手,力道大的可以捏碎她的腕骨,凉凉地说:“朕以为秧秧早就明白,朕从来就不会在意那些虚名,暴君也好,贤君也罢,天下只会攥在朕的手里。” 早该猜到的,乐秧咬咬牙,终于从怀里摸到了想要的东西,她拿出那块金牌,命令那些那些侍卫:“住手!” 那些侍卫见到她手里的金牌都停下了动作,进退两难地看向了她身测的戚容与。 她正想要与戚容与周旋时,骨节分明的手掌就捏住了她手里的金牌,那抽走的力度,让她根本来不及用力去挽留。 戚容与将金牌拿在手里把玩,看向她的眼神里有着怜悯:“秧秧,东西是死的,但人可是活的。”说完,他加重了声音,“动手!” 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拿刀的侍卫就要擒住杜若时,薛放却提刀挡在了杜若跟前,那些侍卫不得不再度停下。 “怀逸,你想造反不成?”戚容与一字一句质问。 薛放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他笑了笑:“没办法啊陛下,郡主好歹算是卑职从小看到大的,郡主唤卑职一声哥哥也说得过去,当哥哥的保护下妹夫,也是理所应当嘛。” 这时的薛放尽管不似禁军指挥使的威风,却意外的落拓不羁,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心动。 “你把秧秧当妹妹?”戚容与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薛放。 乐秧也跟着看去,薛放回望过来,他的眼睛很亮,不知怎么的,乐秧蓦地觉得喉头一梗,有些难受,薛放大大咧咧的回答又响了起来。 “是啊,妹妹找到这么优秀的妹夫,卑职高兴到忘了分寸。” 相处多年,薛放最是会胡说八道,乐秧也从中观察出了几分规律,知道薛放身上有哪些细微的变化,就知道他在信口胡诌,但如今的她,却是没能在薛放身上观察到那些变化。 “你要说妹夫,”戚容与揽过她,冲薛放道,“朕才是你的妹夫,怀逸,你保护错了人。” 薛放回答的混不吝:“陛下说笑了,全天下都知道陛下要娶的是太后义女,干郡主何事?” “就算是陛下,也不可以随意污蔑郡主的名声吧?” 宝珠郡主在私人感情上,哪里还有名声可言,薛放却也说的毫不心虚。 无需多话,戚容与侧头看向她,那些侍卫就与薛放动起手来。 薛放的身手很好,即便身上有伤,他依旧可以以一敌十,但那些侍卫是戚容与调教出来的,薛放身上的血迹就愈发的多起来,力道也在慢慢减小。 乐秧瞧见陈千户他们立在不远处,即使握着刀把的手背青筋凸起,他们也谨遵薛放的命令不能参与分毫。 这件事一但禁军参与进来,那戚容与就可以给禁军扣上谋逆的罪名。 她主动扑进戚容与胸膛里。 “玉佩,母亲留给我的玉佩被拿走了,”乐秧抬起头,泪水盈眶,“求求陛下就放乐秧走吧,只有乐秧走了,母亲的玉佩才能拿回来。” 她抽噎着说:“不然,不然太后娘娘就会摔碎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乐秧唯一的东西了下,乐秧不想失去它。” 方才还恨不得杀光全世界的戚容与此时张开双手,显得有些无措。 她的泪水洇湿了戚容与胸膛前的龙袍,龙袍质地特殊看不出洇湿的痕迹,戚容与却能贴身感受到其中的湿意,使他盛怒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双手落到秧秧的肩膀上,安慰说道:“秧秧,都说了东西是死的,不过别担心,我会帮你找回来的。”
第115章 戚容与最终还是没有杀掉杜若,他搂着她站在高台上,如俯视蝼蚁地看着下方杜若与薛放。 她被戚容与拖走时,薛放脱力地倒在地上,陈千户他们这才着急忙慌地上前搀扶她,乐秧匆忙回头,透过重重人影,她与薛放我散乱发丝的眼眸对上。 薛放这春张合几次,她努力地想要辨认出薛放说了些什么,她却是被戚容与一个打横抱起,她被迫转移了目光,对上戚容与阴翳的视线。 未央宫的大门开了又关,刘保宁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看着凑到身侧的小刘公公,顿时一脚踢了上去:“你个混账,你怎么能让郡主去呢!” 小刘公公在地上滚了一圈,迅速地按住被踹的腰窝,爬起来:“干爹,郡主的事情奴才也拦不住啊!” 刘保宁当然知道他拦不住,现在也只不过是在发泄自己心情大起大落带来的不适感。 他完全想象不到,今日求娶郡主的人是薛指挥,那现在他脖颈上的脑子还在不在。 薛指挥身后是河东薛氏,是全彧都的禁军,加上太后赐婚,那这桩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陛下也不可能调北境的兵,去把郡主回来。 还好,还好陛下早有察觉,提前派人在薛指挥必经之路上的埋伏,最终用排出去的暗卫全死致使薛指挥晚到,不然今日郡主就要与薛指挥定亲了。 幸好,幸好只差一步,想到这里,刘保宁长舒一口气。 “戚容与,你给我放开——” 宫殿里突兀传出来的爆喝,让在场所有人不由得一颤。能直呼陛下本命的,现如今除了宝珠郡主外,再无旁人,刘保宁他们守候在未央宫外,眼观鼻鼻观心。 未央宫是一如既往的黑沉,但再怎么黑沉,都抵不上乐秧此刻低沉到谷底的心情,她除了在刚开始看到戚容与的动作时发出的那声喊声后,就就一直沉默地看着戚容与的所作所为。 随着戚容与的动作,耳边有晃啷晃啷的金属碰撞声,等到戚容与做好一切,乐秧才伸手扯了扯叫脚腕处细小的金链。 她自嘲一笑,心想戚容与还挺舍得下本钱。 “怎么,想要金屋藏娇?”乐秧冷嘲出声。 戚容与压到她身上,眼里的狠厉恨不得将她啃噬殆尽,她下颌被戚容与狠狠地捏着。 “不是金屋藏娇,只需要秧秧大婚之前待在这里就可以了,”戚容与伸手拨弄了下那金链,笑得莫名,“免得再出现些野男人。” 乐秧当然知道戚容与嘴里的野男人是谁,她默不作声,戚容与面上的笑渐渐冷淡下来。 “秧秧,你总是这样单纯,你跑了,”戚容与慢慢说道,“你郡主府里的人也跑不掉。” “威胁?” “只是想让秧秧乖一点。” 她冷笑:“他们的命运本就是与主人的祸福相依,这都是他们的命,你见过哪家主子会被自己奴才性命威胁到的?” 戚容与的手抚上她的面颊,竟让她觉得有些温暖:“我早就知道这些人威胁不到秧秧,那要是换一个人呢?” 乐秧心里升起一股后怕来,突然反应过来,她颤着声音问:“阿福呢?你把阿福弄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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