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上的手指微顿:“小主子,只当这是场交易?” 乐秧微微睁眼,不明所以:“阿福可是记忆出现了错乱,当初我跟薛放达成交易时,你不也知道吗?现在母妃的事情真相大白,怎的现在还来问?” 室内安静半晌,只有那兽纹香炉升起的袅袅烟雾,恍恍荡荡,静神的香却也不能让乐秧心静下来。 太多事情发展成了她始料未及的样子,这种脱离掌控的状态,让她莫名烦躁,像心里窝了火,无处发泄。 赵福白净面上荡漾出笑意,逗趣道:“瞧奴才这脑子,竟是忘了,小主子莫怪。” 过了几日,太后频繁邀请薛放去往慈宁宫,同时去的还有新任高太尉之女,宫里都在传,太后这是想要给薛放寻门亲事,而那高太尉是被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 他们想要拉拢薛放。 赵福立在一旁满是担忧,他担忧的没错,在太后又一次把高太尉之女邀进慈宁殿时,启元帝也诏她进宫。 赶到甘露殿时,启元帝已经到了大殿门口,乐秧双眸几不可查一亮。 今日的启元帝未束发,只用了一青玉簪挽了发披散在身侧,昳丽到有些锋利的面貌在纷乱的发丝下柔和了许多,手里的山水画折扇,见她来便笑,不似统治天下的帝王,更似书香世家的翩翩公子。 她过去,启元帝笑的更舒心,抬手免了行礼便捉住了她的手,龙涎香淡淡袭来。 “舅舅,你今日?”乐秧情不自禁问到。 启元帝:“怎的,舅舅这打扮不好看?” 乐秧发自真心地摇头,认真道:“好看,舅舅是乐秧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按理说,没人会有胆子用好看一词来形容威震天下的帝王,乐秧几乎是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正想找补时,启元帝眼笑眉舒地用折扇轻点她的额头,嗔怪道:“我们秧秧怎么这么会哄人?” 额头上的力道很轻,但乐秧还是下意识地闭眼,长睫微颤,后睁开眼,由着启元帝拉着她的手行至慈宁殿。 到了殿门,启元帝身边的太监刘保宁高声:“陛下驾到!” 进了慈宁殿里,殿里的人除了太后,全都俯身行礼,乐秧侧身间隙,不仅瞧见了梅月窈,还瞧见了冯芝兰,站在太后身旁穿着打扮都似高门贵女的貌美女子,应当就是高太尉之女了。 “皇儿怎么来了?” 太后从榻上下来,乐秧见礼。 “皇儿特地来见见母后,乐秧也在,皇儿便带着乐秧一同前来。”启元帝笑眯眯地道,在太后跟前神情柔和,看着母慈子孝。 太后觑了眼她,淡淡道:“宝珠郡主有心了。” “这都是乐秧应做的。”乐秧顺着启元帝的话,面不改色的应下。 启元帝环顾一圈,面似好奇:“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梅月窈上前一步,视线在他们相执的手上轻轻扫过,柔声道:“母后近日烦闷,便诏了臣妾与高妹妹前来侍候解闷。” 启元帝含糊地应了声,太后便让他坐在另一侧的榻上,还说:“月窈,你也不必跟哀家这个老婆子挤了,你坐皇儿那。”又指着那搬凳子的宫人道,“放皇儿身侧。” 这是让乐秧坐到她身边的意思。 这等撮合之举令梅月窈面上一红,霎时好看,只是被启元帝牵着手的乐秧就有些惶窘,启元帝如愿地放开了她的手,却按上了她双肩,把她安置在了太后指给梅月窈的位子。 “近日皇儿越瞧乐秧越欢喜,乐秧是个好孩子,这次也不给母后亲近了,还是放到朕身边吧。”说完,启元帝就坐上了榻。 乐秧视线垂落,任由殿里其他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也不想管身旁抬脚又落下的梅月窈是何想法。 “陛下跟宝珠郡主多年未见,亲近也是正常的,母后就让月窈挨着您坐吧。”梅月窈体贴入微地说道,还冲太后微微撒娇,像是她喜欢挨着太后坐一样。 太后声音淡然:“既是如此,月窈便过来。” 启元帝也放下了手里游鱼白玉杯,适时地夸赞梅月窈:“宸妃最是孝敬母后的,朕都知道。” 梅月窈道:“臣妾也算是被母后自从看着长大的,臣妾自然要孝顺母后的。” 太后清哼道:“皇儿知道就行。”又柔了神色轻拍梅月窈的手,“月窈你也不必总是惯着这个臭小子,如若他欺负了你,自管来跟母后说,母后替你教训他。” 梅月窈含羞带怯地瞥了眼同样看向这边的启元帝,轻晃着太后的手:“陛下没有欺负臣妾,母后就放心吧。” 坐在一旁冯芝兰也跟着笑着搭腔:“是啊,谁不知道陛下待月窈姐姐情深义重,咱们陛下疼月窈姐姐还来不及呢,怎还会欺负月窈姐姐。” 启元帝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想起了冯芝兰是谁:“冯家丫头,还是这般伶牙俐齿。” 冯芝兰灵动的双眼微微一转,讨喜地说:“臣女说的是实话,陛下才不会怪芝兰的对不对?” 启元帝轻笑声,似是无可奈何,大家都跟着乐起来,其乐融融,乐秧从未见过启元帝这般模样,与他最初那面上染血狠厉样大相径庭。 一人千面,乐秧心底发寒时,又由衷佩服。 乐秧余光瞥见对面总是偷瞧她的高太尉之女高瑛,乐秧微笑对上,高瑛一顿,又侧身跟梅月窈她们搭话。 她们说了半晌,茶水都饮了半壶,太后才打发她们几个出去玩,她要留着启元帝说会儿话,乐秧跟着起身告辞,转身时看到启元帝漫不经心瞥过来一眼。 出了慈宁殿门,梅月窈就主动揽住了她的手臂:“闲来无事,不若宝珠郡主去本宫宫里坐坐?” 乐秧刚想开口答应,梅月窈就打断了她:“可不许再拒绝了。” 冯芝兰拉着高瑛过来:“月窈姐姐,我还想吃您宫里的小团子,不过再这之前,我们还有事要办呢。” 乐秧跟着她们七拐八拐,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薛放必经的值守路线。 果不其然,就是刚到,她们就跟巡查的禁军撞上,领队那人正是身穿禁军制服的薛放。 “参见宸妃娘娘。”禁军停下行礼,薛放也跟着抬了抬手。 梅月窈说了句免礼,冯芝兰就叽叽喳喳说起来,间或推推身旁的高瑛,高瑛才羞羞答答地问:“薛,薛指挥,值守可辛苦?” “值守禁宫是卑职职责所在,谈不上说辛苦。” 高瑛仅是问出这句话就面生红晕,哪能瞧不出她什么心思,但薛放回应很是平淡,高瑛不经面露苦涩,呐呐不言。 “薛指挥,高家妹妹甚少入宫,不若就由指挥带着逛逛宫里?”梅月窈委婉措辞道。 乐秧听了也不惊暗叹她们大胆行事。 如果不是迫切拉拢薛放,怎会让一群男人带着一未出阁的姑娘去逛,就连薛放都蹙眉,厉声道:“宸妃娘娘慎言,卑职一个大男人不怕,可高家姑娘还得要清誉。” 梅月窈却道:“只是逛逛宫里,青天白日的,宫里哪有碎嘴子敢胡说的,本宫定要禀了太后严加处置。” “再说了,薛指挥这么些年身边也没个体己人,太后的意思也该定下来了,宝珠郡主觉得如何?” 梅月窈突地把话递给了她,乐秧顶着薛放摄人的眼神,抿唇回道:“薛指挥私事,乐秧岂能染指。” 梅月窈牵过高瑛的手,把高瑛往她身边推:“这样吧,不若薛指挥带着宝珠郡主和高家妹妹在宫里逛逛,这样也有人作陪。” 乐秧察觉到高瑛挨着她的身体被梅月窈推着有些摇晃,便伸手搀扶了一下,高瑛低声道:“多谢郡主。” “薛指挥看这样可好?”梅月窈再度询问薛放。 不知是不好再三拒绝梅月窈的要求,乐秧只觉薛放阴沉沉的双眼往她们身上一扫,咬着牙道:“请便。” 一路上,高瑛都在主动跟薛放搭着话,薛放不是懒散不理,就道:“宝珠郡主最是了解宫中情况,何苦来问我?” 高瑛又红了脸,不知做何反应。又过了会儿,乐秧见高瑛气息微乱,面有薄汗,还在咬牙坚持跟上薛放的步伐,乐秧心有不忍,便出声道:“薛指挥,行路可否慢点?” 薛放拧眉望来,放缓了脚步。 结束了气氛诡异的结伴,高瑛红着脸跟薛放告辞,乐秧则是被启元帝诏了去,临走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薛放瞪了她一眼。 启元帝问了些情况,摩挲着镇纸,并未多言,便放她回了郡主府。 到了郡主府,赵福上前询问情况,乐秧摇头:“薛放最是嫌恶别人给他强加的东西,这桩婚事成不了。” 那高小姐性情样貌都不错,只可惜看上了薛放那混不吝的。 “你倒是了解我。” 突兀的男声响起,乐秧惊地一回头,便见薛放自墙头一跃而下,冲她似笑非笑。
第25章 乐秧只坦然地看向薛放。 她道:“几年相伴,不敢说了解,但还是知道一二。” 薛放两步跨过来,直逼她身前,他腰间的横刀戳到她的腰腹,冷硬的触感传来,乐秧本欲后退两步,却被薛放倏地伸手抓住手腕。 他箍的很紧,乐秧不适地蹙眉,她端详着薛放的冷脸,实在不解:“薛放,你怎么了,为何这般生气?” 一个字一个字从薛放嘴里挤出,他嘲讽道:“郡主贵人多忘事,居然不知道的卑职在恼什么。” 她尝试从薛放手里挣脱,但薛放不放,还有愈发加重的趋势,乐秧稍加思索,便问:“因为太后欲给你赐婚一事?” 赵福想上前帮忙,乐秧眼神示意,他就生生停在原地。 薛放睨了眼焦急怒视他的赵福,斥道:“这不是知道嘛。” 她的猜测是对的。 乐秧放宽了心,继续道:“我知太后这事做的不地道,但你也不应把火撒在我身上。” 薛放听了那话,却没有似往常一般急着呛她,反而垂眸盯着她的手臂,乐秧瞧不见,便跟着去瞧。 今日天气是极好的,云卷云舒,和煦的日光撒在周身,衣袖上大朵大朵的山茶花泛着银光,随着她微动的手臂晃动,似是被丝丝微风吹的盛放开来,昳丽异常。 她等了了会儿,见薛放没别的动作,便继续说道:“你也不必忧心,你是薛放,是薛氏嫡孙,你未来的结发妻子只能由你或者你族中选出。” 这些道理薛放肯定知晓,但乐秧怕他脑子犯了糊涂,一时转不过弯儿来。 “别扯旁的,我只问你,今日你那舅舅诏你进宫的目的,你可知晓?” 乐秧利索地颔首:“我当然知道,舅舅怕你被太后拉拢,又因为彧都关于我们俩的事,想破坏你跟那高家小姐的婚事。” “你当真这样想?” “我理解错了?” 薛放面色沉静,瞧不出来其它的意思,乐秧思索再三,还是没觉得她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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