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一贯骄奢淫逸,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听了她的解释,启元帝也当场愣怔在原地,好半晌才喃喃道:“有趣有趣,太有趣了,薛放这回竟是栽了。” 他说的含糊不轻,乐秧也不敢凑上去听,没听清启元帝说的什么,她也不敢冒然搭话。 就见启元帝抬起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肩膀被抓紧,猝不及防地,她被拉着撞进了他的胸膛里,她的眼睛正对五爪金龙威风凛凛的双眼,一双大手抚上了她的头顶,低声道 “秧秧别害怕,以后舅舅疼你,薛放能给你的,舅舅会给你更多。” 启元帝一字一句地承诺道,乐秧静静地等着启元帝的条件。 “当然了,秧秧要永远无条件地站在舅舅的身边,秧秧知道吗?” 这可太简单。 “舅舅是乐秧的舅舅,乐秧当然是无条件站在舅舅身边。” 站在启元帝的身边,就意味着站在权力的身边。 “真是舅舅的好外甥,舅舅才是乐秧的依靠。” 几句话间,两人达成了某种默契,从甘露殿出来,刘保宁正在小声训诫毛手毛脚的小太监,她轻唤了声刘公公,刘保宁就堆着笑容迎了上来,笑道:“郡主出来啦。” 刘保宁是启元帝身边的大太监,哪个不给他面子,乐秧同样的微笑回道:“刘公公,舅舅唤您进去呢。” 刘保宁躬地更深了,直喊不敢当,折了他的命,却也不敢耽误片刻,抽身进了甘露殿。 素晴接到她,搀扶着她进入了轿輦。 轿帘一放下,乐秧紧绷的脸就放松下来,只觉得今日一股脑塞进来的事情都搅和在了一起,让她脑袋发胀的的疼。 出了永安门,由轿輦转换成郡主府的马车,集市嘈杂的声音传了进来,素晴掀开窗帘后低声说:“郡主,孟大公子在前方。” 乐秧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孟云起果真站在不远处的,正同身旁的焦急的小厮拉扯着,孟云起那素淡干净的气质,光是看着都如上好的茶叶,神清气爽。。 “别理。”乐秧放下了窗帘。 马车路过孟云起时,传来隐隐的争执之声。 “公子,天气愈发的热了,快些回马车吧,小的来盯着就可以了。” “不成,这样还有何诚意!” “公子,你脸都晒红了,回去后又得吃药,夫人知道后会怪罪小人的!” “我自会跟娘交代清楚的,诗文你别怕。” 乐秧心里一动,竟是脱口而出:“停车。” 待到马车停稳后,看见素晴疑惑的目光,乐秧才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了,外面那争执的主仆二人也是倏地地注意到停下的马车。 “公,公子,是郡主府的马车。” “我,我看见了。” 乐秧所幸撩开了窗帘,直直看了过去,孟云起犹带病容的脸有着层层红晕,应当是被晒到了,更让人怜惜。 “孟公子,”乐秧出声问道,“为何近日总是跟踪本郡主,你可知,本郡主是可以报官的。” 孟云起脖颈处蹭地红了,不知所言,还是身旁的小厮低声提醒:“公子,你做的东西,快!”孟云起猛地想,伸出手擦袖中掏出一个香囊。 “郡主,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囊,里面放了安神草药,我想送给郡主。” 乐秧垂眼打量眼前被一双洁白莹润双手托举的香囊,那是一只青色香囊,上面简单地绣着杨柳图案,针脚功夫比她强上些,却仍然显得歪歪扭扭,再错眼一看,指甲修剪正齐干净的指尖上有几个细小的泛着红的针眼。 见她没有接下的意思,孟云起有些着急,眸子里起了雾气:“我,我的绣工不好,但里面的药草都是顶好的,以后,以后我再绣个好看的。” 越说越着急,雾气都快实质化掉落,手里的香囊骤然被抽走。 “谢谢孟公子的礼物,”乐秧视线在车厢里环顾了下,随手拿起一碟子糕点递了出去,“这个就当是给孟公子的回礼吧。” 孟云起没想到还能拿到回礼,抱着那碟子糕点更加羞怯了,正欲开口道谢,郡主府的马车就动起来,当着他的面开走了。 “这……” 孟云起与诗文对视一眼,这是成功了,还没成功? 郡主真神秘莫测。 把香囊放在鼻尖轻嗅,闻出了里面有沉香百合,确实让她精神一振,孟云起确实是用了心思的,乐秧把香囊揣进怀里。 “郡主,这……”素晴本想说,郡主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应私下接受男子的礼物,不然在外人面前说不清楚,但转瞬又把自己腐朽的想法给按了下去。 郡主又不是寻常人,自是不能用寻常人规矩去束缚她。 回了郡主府,赵福已经在前厅张罗事情,见她回来忙过来接她,乐秧端详:“阿福,你身子好了?” 赵福:“奴才的身子骨小主子是知道的,早就好的八九不离十了,多谢小主子垂怜让奴才多休息了几日。” “还是要多多调养,你伤的是内里,府库的药材你别舍不得吃。” 赵福含笑应下了,夸张地说他再吃就要跟笨鸟一样肚皮鼓鼓的,跑不动。 乐秧瞧他瘦挑的身形,觉得赵福可能对他自己的身材认识不清。 回到郡主府里不久,启元帝的封赏就来了,又是大堆珍惜珠宝,乐秧知道,这是启元帝说的会疼她的具体表现。 “库房应当是放不下了。”库房的情况素晴最清楚,她放着如流水一样抬进院子里珍宝喃喃道。 乐秧听见想了想便说:“放不下就把旁边挨着的厢房给收拾出来。” 素晴赶忙应道:“郡主不用担忧,这点小事奴婢会安排好的。” 素晴的能力乐秧没有质疑,乐秧转身回房,赵福留下来跟着素晴一起打点。 孟云起配的香囊确实有效果,就这么一段路程,她脑子清明了不少。 推开卧房门,乐秧低头从怀里掏出那只香囊,一抬头时就看见薛放立在她的拔步床前。 乐秧脚步一顿,环顾四周,确实是她郡主府没错,那怎么已经跟她闹掰的薛放会再度出现在她的卧房里。 “薛指挥,你找我有事?”乐秧率先开口,神色如常绕过薛放,把香囊挂在了床头。 薛放没动,乐秧发现薛放眼里多了些红血丝,应是值守辛苦。 “薛指挥?”薛放咂摸着这个称呼,无声地笑了。 乐秧不知道哪里又触碰到薛放的不悦之处,只走到茶桌前帮忙倒赵福早就备好的茶水,顺手就给薛放倒了一杯,可见薛放仍旧定定地伫立在床前,她的眼神也不由得移到了床上。 不得不说,这张床本身的工艺极好,外头时鲛绡纱软帐,里头是金丝蚕被,她从未睡过如此价格昂贵舒服的床,当时她还感叹这前朝长公主就是会享受。 线下看来,这床应当是薛放放置的。 “前些日子的话,你可是真心的?” 薛放倏地地来了这么一句,不知为何薛放还说前些时日的事情,她干脆道:“其实我也有错。” 在她眼里,薛放身形似乎颤了一瞬,乐秧不甚在意道:“其实我们分开可以不用那么难看,我才知道,你帮了我这么多。” 但现在已经多说无益。 薛放自嘲笑笑,大刀阔斧地走过来坐下,端起那杯茶水一饮而尽,乐秧在一旁坐着,静等他的下文。 “你舅舅又赏赐你了?” 乐秧坦率道:“承蒙舅舅厚爱。” “碰——” 薛放握着茶杯的手狠狠砸向桌面,青筋暴起,薛放终是没压制住怒气,低声喝道:“林乐秧,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世上不会有突如其来的好,他戚容与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你以前不是贪生怕死吗?现在胆子怎么就这么大了!” 乐秧皱着眉纠正薛放的话:“薛放,我现在姓戚,以后不要再叫错了。至于你说舅舅的东西好不好拿,有来有往的道理还是你教我的,我自是懂的。” 薛放怒不可遏:“太后跟梅林不是好惹的,戚容与拿你当靶子,你知道还敢掺和进去,你想干什么?” 乐秧平静道:“我想要权力,这个只有舅舅能给我。” “权力?”薛放有些错愕,似是千猜万想都没预料到这个答案,“你要权力做什么?” “自是报仇。” 虽跟薛放闹掰了,但乐秧对薛放还是很信任的,在薛放不解的神色中,浅说了下她跟梅月窈的恩怨。 “你以前为何不跟我说?” 乐秧有点疑惑:“为何要说,这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内。” “更何况,就算那时的梅月窈不是宸妃,那也是梅林的女儿,你会为了这点小事,去得罪梅林?”乐秧说的很轻松,真心没有怪罪薛放的意思。 梅林是当朝首辅,朝中根基深厚,薛放干这事儿只会吃力不讨好。 “你,你觉得我不会为了你做到这一步?”薛放哑然,冷脸上闪过一抹茫然失措。 乐秧否认薛放的反问:“没必要,我想象不到,这对你没有好处。” “其实你之前也隐约感觉到了吧,沈岩的那件事,你为何从来不在我面前提。” 薛放错开眼,不回答。 “按照你的性格,你之所以不提就是不想提吧,因为你不愿意承认,那日我若是说的你的名号,沈岩那种混账可能并不会立马善罢甘休,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一个你甚至没有迎进门的女人,你不会为了一个可能身份低贱的女子得罪他,但我若是舅舅的外甥女,他们就会立马放弃。”乐秧说得很平静,理性地分析着之前那些足以让寻常女子羞愤欲死的事情。 “所以薛放,你知道,即使你贵为薛氏嫡孙、禁军指挥使,但你知道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从最开始你我的路就不一样了。” 薛放蹭地站起来,面沉如水。 “所以我才会求娶,你若是与我成亲,彧都谁敢轻视你!” 说着,他目眦欲裂,眼里闪过一丝杀意:“结果你那好舅舅拒绝了。” 乐秧跟着站起来,终于问出了她近日的疑惑:“所以,你向舅舅求娶我,就是为了这么个理由?” 薛放先是一愣,嘴唇张合几次没说出话来,见她直直盯着他,反应过来又冷笑:“当然,我说了会罩着你,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难不成还会心悦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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