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乐秧便起身告辞。她们聚会是在糕点花茶最为出名的临风阁,她们所在的听风轩风景最好,远远望去能够看到清漪湖上面的画舫,她出了听风轩,赵福却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接她。 她站在二楼,见到本应来接她的赵福在一楼跟人争执,定睛一看,与赵福争执的人正是孟云起。 她快步下楼,赵福见她下来,退步到她身边,乐秧蹙眉问:“怎么回事儿?” 她虽是问的赵福,眼睛却看向了对面的孟云起,孟云起手里死死捏着一个月白色的香囊,眼眶泛红,见她也是不言不语。 “小主子,孟公子想见你,奴才念着孟公子身体不好,便让孟公子把东西给奴才,但他坚持要在这里等你。” 乐秧轻微颔首,看向了孟云起,孟云起咬咬唇,还是把香囊递到了她跟前,轻声道:“上次多谢郡主相助,这个香囊是我新配的,我,我不是故意跟赵公公争执的,我就是想要等着亲手给郡主道谢。” 这个香囊针脚比上次进步了些,看来也是孟云起亲手缝制的,看着孟云起小心翼翼瞧她,揣摩她心思的模样,她心头一软,把香囊接了过来。 “东西给阿福就行,他不是旁人。” “以后若是想见我,直接往郡主府递帖子就行,不用在外面等。” 孟云起起先只是把安静地点点头。反应过来后,身形不稳地一晃,澄净的双眸里盛满不可置信。 乐秧没管孟云起心里是如何巨浪滔天,带着赵福走了赵福走在她身边,乐秧瞥了他一眼:“阿福想问什么?” 岂料赵福摇了摇头,笑道:“小主子自有打算,奴才愚笨,小主子自不必所有事都跟奴才解释,只需要吩咐奴才即可。” 乐秧也学着启元帝的动作,点了点赵福的脑袋,笑骂:“阿福要是不聪明,这世间就没有聪明的人了。” 赵福自小生活在禁宫,百般艰难的长大,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愚笨。 赵福笑得憨厚,乐秧没忍住跟着他一起笑。 太平日子过了没两天,太后又诏她入宫了,通过永安门时,轿外有禁军在攀谈。 “那罗友成张佩玉进宫挺久了,怎的还没出来?” “说是有要事跟陛下商讨,现下还没出甘露殿。” 乐秧心下了然。 这两位大人都是太后与梅林嫡系,只怕是为了宣她进宫,特地找了两位大人去绊住启元帝。 等她抵达慈宁殿时,慈宁殿庭院里站了一圈宫人。 乐秧估摸着一算,估计整个慈宁宫甚至连洒扫宫人都到齐了,好大的阵仗,乐秧不知太后想做什么,她抬脚进去,看清楚了慈宁殿里的情况。 殿里只有太后与梅月窈。 乐秧规规矩矩给太后见礼,太后却没让她免礼。 “宝珠郡主来的正好,本宫跟母后正商量着做一串珍珠手串,献给佛祖,正在挑选合适的珍珠呢,郡主要不要来一起挑挑?”梅月窈适时地招呼,她手里正拨弄着一小盘颗颗圆润的珍珠,撞击声清凌凌的,好听极了。 乐秧道:“乐秧自小目光浅薄,没有太后娘娘与宸妃娘娘的慧眼,就不添乱了。” 梅月窈还没说话,太后就道:“郡主怕是说笑了,皇帝赏赐那么多的宝物,只怕是比哀家这个老婆子还要见多识广。” 乐秧又道:“太后娘娘折煞乐秧了,舅舅赏赐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但乐秧也只知宝物价格昂贵,欣赏不出来它所包含的文化内涵,着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今日皇帝不在,郡主说话也可自在些,不用这般拘束的。”太后狭长眼眸看过来,压低的眉眼不悦的眼神,散发着不小的威压。 这是说她说的话都是用来讨好皇帝地,在她跟前没用的意思。 乐秧浅浅地应了声是后,那两人不再开口,似是当她不存在。 乐秧垂眸听着前方的动静,却突然听得瓷器掉落地上碎掉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珍珠在地上弹跳的声响,密密麻麻的。 “哎呀,怪臣妾手笨,打翻了珍珠盘,请母后责罚。”梅月窈神情焦急地主动请罚。 “你也不是故意的,差人给捡起来就是。”太后淡淡地说道。 乐秧眉头一扬,果不其然,太后点名了她:“这些珍珠是用来供奉给佛祖的,那些奴才手脏,不适合碰,不若宝珠郡主可否帮哀家捡捡散落的珍珠?” 她自然是说好。 满屋子的宫人的注视下,她蹲下身捡滚动的珍珠。 “这些珍珠都是品相极佳的,宝珠郡主可要好好找找,别有遗漏,免不得佛祖怪罪我们不虔诚。” “太后娘娘放心,乐秧自当竭尽全力。” 太后的慈宁殿摆放物件比郡主府只多不少,摆放稀奇珍玩的博古架、檀木桌椅很多,所以缝隙也多,有些珍珠滚落进去,虚得趴地上伸手去够。 乐秧每次捡到一小捧,就放置其它玉瓶里,再去捡其它的,循环往复。她捡着,就听着太后与梅月窈的对话。 “皇儿最近可常去你那?” “常来的,有时也去郑妹妹那。” “那孩子是挺好的,就是沉闷了些,倒是你要早日加油给皇家开枝散叶,知道吗?” “臣妾知道。” 等到所有珍珠捡完后,乐秧这才直起有些酸涩的腰,把最后一捧珍珠放到玉瓶里。 “太行娘娘,乐秧都捡完了。”乐秧撑着冒着尖锐疼痛的腿站起来,捧着玉瓶走向太后。 太后往里面看了眼,似是挺满意她顺从的反应,就道:“宝珠郡主这么乖顺讨巧,不说皇儿了,哀家都喜爱的不行。” 梅月窈跟着附和道:“母后说得极是,宝珠郡主自小就是玩伴里最听话的那个。” 尽管额角冒着冷汗,到乐秧依旧笑道:“多谢太后娘娘与宸妃娘娘的夸奖,乐秧不胜感激。” 又在慈宁殿站了会儿,太后留了梅月窈用膳,便让她先走。 出来时,乐秧才发现外间下起了连绵不绝的雨,乌云密不透风地压在禁宫头顶,直叫人喘不上气,有宫人给她撑伞到殿门外。 赵福被挡在慈宁殿外,撑着把油纸伞,见她出来,忙不迭上前扶住她,一眼瞧出她动作不对,乐秧正想说没事,拐角处走出来个刘保宁。 坐上轿輦,被刘保宁送到了永安门,刘保宁看着她上了自家的马车,因着雨声嘈杂,他拔高了声音道:“郡主,陛下吩咐奴才,让奴才跟郡主说,类似的事情以后还有很多,让郡主早日做好准备。” 乐秧扒着门框露出苍白小脸,有雨丝飘落在她面上,凉丝丝的:“劳烦刘公公禀告舅舅,就说乐秧知道了。” 刘保宁又说:“陛下又说了,这次郡主可以要些补偿,陛下会尽量满足。” “好。”
第32章 马车出了永安门,禁宫远远地落在了身后,乐秧就撤去了克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昨日她膝盖处就有异样的疼痛,她今日跪在地上找珍珠时,又磕的疼痛,后面站立,酸痛如成千上万的蚂蚁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她是咬紧了牙齿才没跌到在慈宁殿让太后跟梅月窈看了笑话。 赵福跪在她跟前,小心地把她的衣裙撩上去,待到看清楚膝盖的情况时,呼吸一滞。 “很严重吗?”乐秧阖着眼把头轻轻靠在马车上,小声地吸着气。 赵福在外间吹冰凉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周遭的皮肤,乐秧深吸一口气,赵福没有回答她,乐秧就睁开眼自己去看。 其实不算很严重,只是有些青紫红肿,更痛的是皮肤下那看不见的伤处。 赵福直起身,从马车的隔层里拿出常备的膏药,小心地给她涂抹。 冰凉的膏药一上皮肤,乐秧长舒一口气,见赵福紧锁着眉头,还分神夸赞赵福:“还是我们阿福贴心,早就把膏药给备上了,不然现下我可难过了。”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赵福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一滴滴地砸进她绣着牡丹花的鞋面,洇晕了盛放的牡丹花。 “奴才这辈子都不希望,小主子再用上这些膏药。”赵福说的抽抽噎噎,说得乐秧心里泛着疼。 乐秧知道赵福这是又怪上自己了,每次她受点伤,赵福就恨不得以身代受,多说无益,乐秧只好转移阿福的注意力:“我的好阿福快别哭了,快些回郡主府吧。” 所幸禁宫与郡主府不远,在马夫快马加鞭下不消片刻就到了郡主府,素晴已经领着人候在了一边,见他们回来,立刻撑伞上面迎接。 “郡主。” 在她撩开车帘时,素晴担忧地叫了声她,乐秧冲素晴一笑,表示自己没事儿,素晴又道:“孟公子来了。” 可能是又来送什么东西,乐秧表示知道了。 下车时,她本欲自己下马车,结果踩上脚凳时双腿一软,被素晴及时给扶住,赵福就上前不容分说把她背进了郡主府。 跨进前院,乐秧在赵福的背上看到正襟危坐的孟云起,孟云起见她们,立刻站了起来。 进入前厅,就有下人过来把准备好的热毛巾递上来,素晴接过仔仔细细地给她擦拭,赵福则是站起身吩咐道:“快去把林医女给叫过来。” 林医女是郡主府常住的一位医女,医术比不上宫里的医官,但大半的病都能看,人也心善,府里的奴仆们有事都是去请林医女去看的。 乐秧由着他们折腾,抽空嫌隙,瞥见焦急地往这里看的孟云起。 等到素晴她们折腾完,林医女还未到,赵福正欲去催,就有下人来禀告,说今日林医女家中老母突然病重,她走的急,没有来得及告假。 乐秧正欲说她不要紧,都是些老毛病了,用以前的配好的膏药就行,独属于孟云起清凌凌的声音响起。 “郡主身体娇贵,不若让我应应急,我会些医术。” 赵福蹙眉望着他眉眼间病弱样子,也因为她受伤的缘故,心中郁闷,一时口头没抑制住:“孟公子自己都需要喝药,还来医治小主子?” 乐秧见孟云起本焦急的面上一滞,有几分受伤,便急忙道:“阿福!” 赵福闭了嘴,又转换了神色,真挚地向孟云起道歉:“孟公子别介意,奴才也是慌了神。” 孟云起被赵福神色自然地转换吓了一跳,有些茫然无措,乐秧冲他招招手,孟云起走到她身边,这才想起解释:“郡主,因为我自小身体不好,所以家里大夫常来,我也有着在府里闲着无事,跟着看病的医官学了些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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