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笑着的神情,也明明是酷暑天,白芷生生冒出了一身冷汗,但她脑子转的很快,她急忙道:“陛……陛下,白芷一定好好完成。” 启元帝说的作用,她心知杜明,启元帝看不上孟云起,于是让她去接近孟云起,拆散孟云起与宝珠郡主。 乐秧亲自换了些蜜饯,她站到殿门前,刘保宁进去通报一声后,又赶忙让她进去。 她进去后,就看到跪在地上狼狈的白芷,她有些诧异,启元帝还依旧虚弱地躺在床榻上,乐秧没有多问,只是把蜜饯盘端到启元帝跟前:“舅舅还吃吗?” 启元帝吃了一个,乐秧放下盘子,等启元帝吃完后,启元帝还主动跟她解释道:“荣安县主照顾母后身体不适,方才不小心撞到了博古架,还勾破了衣裙。” 乐秧瞥了眼白芷身上被划破的地方,整齐平滑,不像是被勾破的,倒是想被利器划破的。 再结合白芷这幅鬓发散乱,衣衫破碎的模样,有个猜测慢慢成型。 她眉头紧紧拧着,张口欲言,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管启元帝的后宫之事,她只是启元帝的外甥女而已。 等到白芷退了出去,启元帝也要休息,在得到她绝对不会趁他睡觉时离开的承诺,启元帝这才沉沉地睡去。 乐秧呆着无聊,便在寝殿里逛了逛,还发现了她随手送给启元帝的灯笼。 想不到启元帝还挺喜欢的。 大概是在下午时,启元帝就不发热了,医官来了一趟,说陛下身体康健,已经没有多大的障碍了。 启元帝没事儿,宫里的人自然是喜笑颜开,乐秧在陪着启元帝用了晚膳后,便犹犹豫豫地看向了启元帝。 今日是云起的生辰,既然启元帝现在没事儿了,那她想去看看云起,明日还没到,她现在赶过去可能还来得及。 启元帝接收到她的目光,没有搭话,就在她刚要张口时,启元帝潋滟的双眸凝望过来,率先道:“好像又有些发热了。” 未央宫又热闹起来,医官来来去去,乐秧守在启元帝床榻前,内心焦急。 医官拿了冰块给启元帝降温,但启元帝执意拽着她的手按在额头上,其他人说什么都不好使。 “不走不走,乐言不走,乐秧陪着舅舅。”乐秧忙不迭保证。 启元帝反复的发热,惊得不仅养病的太后前来,就连各宫的妃嫔都来了一趟。 乐秧扯了扯手,想要站起身行礼,但没有扯出来,病得迷迷糊糊地启元帝加大了握着她的力道,病殃殃地哀求道:“别走。” “不走不走,乐言不走,乐秧陪着舅舅。”乐秧忙不迭保证。 本来心急如焚的太后,在看到如此情景后,恨恨地斜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成何体统。在得知启元帝只是发热,没有大事后,这才拂袖离去。 太后一走,那些妃子也就顺势告退,未央宫又安静下来。 等到启元帝的温度又慢慢降下来,乐秧抽空瞥了眼外间黑尽的天色,知道宫门已经下钥,乐秧叹口气,又看了看逮着她手臂不放的启元帝。 已经来不及了。 谁也不知道启元帝半夜会不会发热,宫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乐秧却是不行,折腾了一天,她困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启元帝不放开她的手,她也只能将就着倚靠在硬邦邦的床榻前睡。 刘保宁见她睡着难受,便拿了些软垫来,乐秧这才觉得好了些,刘保宁吹灭了未央宫里的烛火,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姿势别扭,乐言怎么也睡不好,开始觉得胳膊发麻,后面又没了知觉,只是调整姿势时,胳膊不小心磕到了床榻上,酥麻难受的感觉迅速席卷她整个感观。 乐秧没忍住嘶了声。 实在是太难受了些。 “秧秧?”启元帝嘶哑的声音响起。 乐秧顾不得难受,赶忙应了声:“乐秧在,舅舅哪里不舒服吗?” 启元帝没搭话,黑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乐秧看不清楚,只能感受到启元帝放开了她的胳膊,乐秧静静地等着那阵酥麻过去,才呼出一口气。 “秧秧上来吧,下面睡着不舒服。” 启元帝语出惊人,乐秧惊道:“不用的舅舅,乐秧就在这里就好。” “上来吧,舅舅心疼。” 说着,乐秧就察觉到启元帝的手在床上摸索,她将手伸过去,启元帝抓住了她:“还是说,秧秧想趁舅舅睡着后悄悄离开?” 乐于回握启元帝的温凉的手,知道启元帝这是因为生病而展露出来的多疑、脆弱,还有丝不易察觉到的愠怒。 “上来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乐秧持续沉默着。 她是早已经睡过了龙床,但也只是她一个人,现在要躺在启元帝旁边,她还是有些纠结。 虽说她不在乎男女大防,但启元帝毕竟是她舅舅,哪有长大后的舅甥还睡在一起的? 她在犹豫,启元帝就放开了她的手,掀开了被子,执拗地说:“既然秧秧不上来,那舅舅就下去陪着秧秧,咳咳咳……” 乐秧哪能让启元帝睡床榻下,又听见启元帝一连串咳嗽的声音,她心都揪紧了。 “别,”乐秧连忙阻拦住启元帝起身的动作,“我,我上来就是。” 启元帝往旁边挪了挪,乐秧重新在黑暗中抓到她的手,拉着她到了床榻上,乐秧顺从地躺到了启元帝的身旁,闻着床榻上淡淡的沉香味儿。 她上床后,启元帝就放下了帷幔。视线昏暗,听不见外头一点声响,这小小的天地里面,她与启元帝并肩躺着,启元帝勾了勾她的手指,乐秧微微侧头,听见启元帝欣喜说道:“知道吗秧秧,舅舅很高兴。” 乐秧回答:“生病了还高兴啊?” 他自顾自地说道:“小时太后总是说舅舅是男子汉,是未来的天子,天子是不可以表现出脆弱的,于是每次生病舅舅都忍耐着,有些病呢,忍着忍着就自己好了,有些病就怎么也好不了,太后发现后就会骂舅舅,然后让刘保宁整夜侍候舅舅,现在舅舅身边又多了个秧秧,秧秧不会骂舅舅。” 她不知道启元帝为何与她说这些,但她好像知道了启元帝与太后并不亲近的原因,乐秧屈指挠了挠启元帝的手掌心,真诚地说道:“怎么会骂舅舅,秧秧心疼都来不及,以后舅舅生病了,秧秧都陪着舅舅。” 只要启元帝一朝是这天下之住,她就一天都会陪着启元帝。 “秧秧真好。”启元帝感叹道。 两人都沉默下来,乐秧眼皮子又开始打架,自然是没有看到黑夜里启元帝睁开了清亮的双眸,他轻声问道:“舅舅方才想起来,秧秧今日告假了,舅舅没有耽误到秧秧吧?” 乐秧总是下意识顺着启元帝,她迷迷糊糊地回道:“没有耽误,乐秧没有什么大事。” 启元帝稍稍一侧头,那双夜里能视物的眼睛,如一张密不通风的密网笼罩着毫不知情的小外甥,嘴上却如释重负道:“是吗?那可太好了。”
第90章 次日阳光还未照进来时,耳边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乐秧睁开眼看到启元帝不知何时起身,殿里没有其他宫人,只有刘保宁正给他穿着衣袍。 她撑起身体要做起来,启元帝发现了她,侧身道:“时辰还早,昨夜秧秧辛苦了,多歇息一会儿。” 不知为何,乐秧觉得启元帝这番话让她有点别扭,但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关切道:“舅舅生着病呢,还要去上朝吗?” 休沐只有一日,今日启元帝得上朝。 “舅舅身体好的差不多,只是上朝不累的。” 乐秧撑着涩疼的双眼,看见启元帝的面色确实与往常无异,她也不再劝,又倒头就睡,启元帝低低地笑了两声,穿戴好后,他才说道:“等舅舅回来用早膳。” 等到启元帝上了早朝回来,乐秧才从床榻上爬起来陪着启元帝用早膳,启元帝的心情好像很好,连带着都多吃了一些。 乐秧吃着吃着就放下了勺子,她拧着眉动了动胳膊,启元帝看见了,便问道:“怎么了?是胳膊不舒服吗?” “是有一点。”乐秧道。 启元帝关切问道:“是被舅舅压的吗?” “哐当——” 乐秧回头,一宫人手滑打翻了手里漱口水,飞溅的水珠洇湿了她的衣角,刘保宁脸色剧变,那宫人立刻就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甚至连求饶的声音都不干发出来。 启元帝不洗吵闹。 启元帝搁了玉筷:“拖下去。” 拖下去是什么结局,这里的人都清楚,那宫人磕的更响了,已经有禁军过来拖人。 “舅舅,算了吧。”乐秧还是选择了求情。 其实也不怪那宫人,任谁听了启元帝那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语都不会平静,只不过这宫人的定力没有旁边的人强而已。 启元帝沉默会儿后,没再搭话,刘保宁便呵斥道:“还不快谢谢郡主!” “谢谢郡主,多谢郡主!”宫人保住一命,如蒙大赦,只敢道了两声谢,就自己退了出去。 乐秧看着启元帝,夸赞道:“还是舅舅仁慈宽厚。” 启元帝笑着说她就会拍马屁,但还是在用了早膳后,大方地让她回郡主休息,乐秧自然是应了。 她出了宫门坐上马车,却在回郡主府的路上,突然改了主意,让马车去了梨花巷的周记糕点铺,所幸她来的还算早,雪梨山楂糕还没有卖没。 她差马夫买了些,就这样去了御史府,下马车时顺手提起了昨日就放在马车里的礼物。 关于她的到来,御史府始料未及,在看到她进入御史府后,元氏就匆匆忙忙来接她,迎着她去上座。 “郡主如何来了?陛下那边没事儿了?”元氏一边问着,一边对旁边的丫鬟使颜色,丫鬟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启元帝生病的事情也在朝中传开,也知道宝珠郡主在未央宫侍候,虽说昨日是云起的生辰,云起嘴上说着不在意,但眼巴巴等着的眼神却让她心疼不已。 乐秧也知道理亏,她抱歉地说道:“舅舅那边已经没事儿了,昨日匆忙,没来得及亲自告知,还望夫人别介意。” 元氏摆摆手,为她着想道:“陛下的伸出才是最重要的,郡主如此孝顺,我怎么还会怪罪呢。” 两人客气地搭着话,云起就从后厅里出来,他见她就急急忙忙地过来牵着她,又瞥见元氏在一旁,便放开了手,元氏适时地站起身道:“今日顺昌伯爵府的夫人给下了帖子,再不去就迟了,郡主,我就臣妇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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