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陆江同皇上相处得太久,两人的声音变得接近了? 不会吧? 这么牵强的理由,立不住啊! 父亲沈敖小声问她:“小儿,怎么了?” “没什么,爹,没什么。” 苏溪的声音又轻又颤,带着她完全不自知的惶恐与不安。 她究竟在怕什么? 担忧什么! 台上的皇上说话了:“沈惜公子,你过来,容朕好生看看。” “......是!” 苏溪强压下心中的异样,尽量让自己冷静又自持。 她端着酒樽走到台前。 她是今天的主角,按理说,敬皇上的第一杯酒该由她来。 苏溪在台前站定,没有得到皇上的允许,她不能抬头。 龙椅上的皇上细细地瞧了她一会儿,或许是觉得太远,看不真切,他从台上走下来,站到苏溪的面前。 皇上和苏溪,仅隔着一个人左右的距离。 苏溪的眸底,是皇上妖冶的红衣和起伏的胸膛。 那胸膛宽阔又结实,“扑通扑通”,和她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一样。 熟悉的淡淡的竹叶香在风中弥漫,滚烫又炽热的气息像海浪般扑过来,一圈又一圈地包裹她、将她牢牢地缠住。 苏溪没有看见皇上的脸,却在脑中画出了陆江的容颜。 她甚至能够想象,他琉璃色的眸子正玩味地盯着她,薄而性I感的唇微微斜向上,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听见他说。 “溪溪寻了我三年,当真是难为你了。” 苏溪猛然一惊。 她的手忽地一抖,酒樽落下;与此同时,她脚下踉跄,身心不稳、向后跌去。 陆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至身前,并接住她掉落的酒樽。 她在失措中抬头,对上陆江俊朗的笑颜。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苏溪仿佛魔障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袍子、戴着金色的头冠、左手拿着一把蓝色的宝剑; 他皮肤白净,眉如山、眼如画,鼻梁高I挺,流畅的下颌线弧度很美。 那是她记忆中的样子、是她摸过无数次的脸庞、是她亲过无数次的眉眼......是他!就是他! 他,是陆江。 苏溪的脑子嗡嗡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木然地立在原地,任由陆江握着她纤细的手腕。 ——陆江是皇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陆江勾着唇,紧了紧她的手腕,示意她别怕。 他牵着她面向群臣。 “朕心仪沈惜公子,天下人皆知。” “三年前在江南未能与他谋面,引为遗憾。” “如今他回到朕的身边,实乃朕的荣幸。” 陆江举起苏溪掉落的酒樽:“朕今日心情好,愿与众爱卿不醉不归!” 陆江仰头,喝下这杯酒。 从始至终,他牵着苏溪的手腕,没有放过。 群臣相继呼应。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上得到贤能,实乃美景一桩!” “沈惜有大才,是宣国的福气。” ...... 苏溪在众人的高呼声中,终于找回一点点理智。 皇上叫李江。 李江、陆江......不就差了一个姓么? 皇上已逝的母后姓陆。 陆江说过,他跟着他阿娘姓。 该死的,这么简单容易的事儿,她以前怎么就从没想过?! 骗子! 陆江你个骗子!!! 陆江是皇上,也就是当年的大皇子。 那她上次在麓山书院见到的人是谁? 甭管是谁,都是陆江找来的托儿! 所以......秦知院一早就知道陆江的身份,两人合伙骗她? 苏溪看向台下的秦知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秦知院正在喝酒,不知为何抖了一下。 他始终抱着一丁点的奢望,奢望沈惜公子就是苏溪,可皇上都承认那是沈惜公子,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苏溪觉得自个儿实在是太蠢了! 明明大皇子身边的义胆已经死完了,她居然还相信陆江的鬼话! 从前她认为简真仙的徒弟应该是大皇子,她就应该一直这样认为的! 亏她从前救他、觉得他受伤了好可怜呀! 可怜个屁! 他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把她卖了她还帮着数钱的混蛋! 混蛋! 陆江你个混蛋!!! 陆江牵着苏溪往台上走,他要拉着苏溪跟他一起坐在龙椅上。 苏溪慌忙停下:“皇上,臣不能逾越。” 苏溪想好了。 陆江曾做过她三个月的外室。 做外室并不光彩。 对于一个皇帝而言,简直是人生的奇耻大辱。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够她死好多回。 她现在是沈惜公子、是状元郎、是内阁次辅......唯独不能是女子! 宣国律法规定,女子不得为官。若是有,家人与其同罪。 她一定不能承认她是苏溪! 打死也不承认!!! 陆江见苏溪不肯动,笑道:“是朕疏忽了。来人、赐座。” 宫人们立即加一张矮几,呈上菜肴和美酒。 矮几就放在父亲沈敖的旁边,最靠近龙椅的位置。 陆江牵着苏溪在矮几前就坐。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苏溪尝试了好几回,也没能从他的禁锢中抽出来。 众臣开始嘀咕。 从前谣言肆起,说皇上和沈惜公子是一对儿,看来不假。 皇上素来阴冷,登基两年来,从不曾与谁这般亲近过。莫说男子,就是艳丽的女子也入不得他的眼。 皇上点名沈惜做状元、提沈惜入内阁、为他设宫宴,尚可说皇上惜才,想沈惜在朝野能有一番作为。 可皇上自打看见沈惜后,视线就没移开过;说话的声音又柔又轻,像是稍稍大声一点,就能把沈惜吓着。 不仅如此,皇上还抓着沈惜的手不放,像拉着自个的小媳妇一样,生怕沈惜跑了。 最夸张的是皇上穿着的这套衣裳。 大红色、广袖袍、腰间一根金色的腰带。 这哪是常服,分明就是礼部之前给皇上准备的、大婚之时穿的冕服,不过少了最外面繁琐那一件罢了! 众臣之间,三三两两地递眼色。 能混官场的,都是人精,谁还看不懂呢? 宣国民风开化,男人养小馆、好龙阳不是什么稀罕事。 连皇上自个都说了,三年前没有能见到沈惜,很是遗憾;估计皇上那位念念不忘的卿伊也就是一个过场。 男人嘛,年少的时候总得犯几回错。 只要沈惜回来了,皇上还是最爱沈惜的。 王爷沈敖自然也看出了端倪。 沈敖低声对儿子沈义说:“皇上对你阿弟,是不是过于亲近了?” “亲近是好事儿,说明她得宠,”沈义拿起一根羊排骨,啃得滋滋响,“今后在朝堂上才没人欺负她!” 沈敖在桌下,使劲踢了儿子一脚,示意儿子看皇上的手。 沈义放下羊排骨。 隔壁桌,皇上的右手拿着酒樽,左手握着苏溪的右手腕,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宝剑,放在他的身旁。 他不断摩挲苏溪的手腕、在苏溪的手背上来回轻揉,像极了情侣间的贪恋与爱抚。 不仅如此,皇上望向苏溪的眼神满是眷恋与柔情、唇边含着的笑意春风般动人,就连他身上那股子阴冷的气息也消散不见! 沈义眉头紧皱,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大臣们轮番向皇上敬酒。 “恭喜皇上觅得良臣。” “祝皇上和沈惜公子君臣和谐。” “皇上和沈惜情意绵绵、老臣艳羡不已。” ...... 大臣们说的祝词,尽往两人“和谐美满”的方向靠,就好像苏溪和陆江是新婚的夫妇,他们来参加二人的婚宴罢了。 有几个也不知是不是喝飘了,竟然直接说“白头偕老、早生贵......”,被旁边的人拉了拉,才讪笑着止了话头。 陆江一点不生气,任由大臣们闹着。 他来者不拒,心情似乎真的很好,来一个喝一个,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苏溪可没他这么悠闲,她还在想当年在江南的事儿。 回忆起来,其实秦知院暗示过她许多次。 秦知院说过,陆江的身份没那么简单,他的名字或许是假的、他做的事情很危险。 偏偏苏溪那个时候一根死脑筋,认为只有她骗别人的份,哪曾想自个儿被陆江骗得团团转! 慢着慢着,陆江是大皇子,那她......岂不就是众人传说中的卿伊? 卿伊啊! 啊啊啊啊啊!!! 那个被苏溪称作“狐狸精、渣女、没品的女人”,居然是她自个!!! 老夫子曾说,那位卿伊长得挺可爱:脸肉嘟嘟的、眼睛大大的、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 哎呀,妈呀,这说的不就是她吗?! 最可气的是,她和陆江在国公府的后院,明明就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怎么被描述那么夸张? 还啃来啃去、衣服都撕烂了! 传谣言的人,一点也不靠谱! 一想到当年的尴尬,苏溪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遁了。 在麓山书院的时候,她顶着一个夸张的晓霞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亲亲。 她亲的可是大皇子,大皇子啊! 原来当年的谣言之主就是她,原来她当年吃的瓜全是自个儿的!!! 苏溪一想到这事浑身止不住地抖,气的! 纵然她再怎么冷静,两只小手已经冒出了冷汗。 陆江摊开苏溪的手,拿出一张柔软的方帕,细细地为她擦拭手心里的汗。 “别气了,朕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也是你现在的心情。” * 苏溪抖地更厉害了。 可她不能说、不能承认,只能强装镇定抽回手。 “皇上言重了,微臣见到皇上,很高兴。” 陆江勾了勾唇,灼热的视线从她白嫩的耳后扫过。 她的耳尖红红的,被气着了,他知道。 可那红红的耳尖诱人极了,像是可口的樱桃、像是甜美的苹果,让他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他仰头喝酒,微醺的笑意和疯狂生长的欲,悉数荡漾在酒水里。 苏溪好不容易逃开陆江的禁锢,她往外间挪了挪,距离陆江尽量远些。 她始终低着头,她可不想侧头看他。 看不看她都清楚地很,此刻的他,得意地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外室变皇上,多励志的惊天反转啊! 还有比这更让一个男人有尊严的么! 陆江放下酒樽,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在苏溪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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