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笑道:“还行,太医开了镇痛的药,饭也吃得稍微多了些。” 曹勋:“那我再送来几副。” 张行简现在几乎全靠药续命了,且全是昂贵的药材,于此时的张家已经是负担。 柳静无法拒绝,她也知道这是曹勋的心意,她连客套都是轻视两人的兄弟情,只能柔声道谢。 “他在里面,团团给我,你进去吧。” 柳静要接走女儿。 团团缩在叔叔怀里不肯离开。 曹勋便叫柳静先去休息,他抱着团团进去了。 张行简靠在次间的榻上,穿着一件淡色的家常袍子,已经瘦得快要脱了相,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温润。 曹勋将团团放到榻上,小丫头立即爬到父亲身边,经常被母亲教导,团团知道自己不能压到父亲,就趴在父亲身边咿咿呀呀地唤两声,然后翻个身自己玩。 曹勋羡慕道:“团团真乖。” 张行简目光温柔地看着女儿:“是比她哥哥小时候安静,照顾起来省心。看你这身官服,才从官署出来?吃过饭了吗?” 曹勋:“在官署吃的,不然也不会现在才到。” 张行简没有怀疑。 因为张行简的病,张家几乎没有什么应酬,不过胡伯昌的案子太大了,张行简也听到了风声,就与曹勋聊了聊这些,时不时再逗逗团团,不知不觉窗外竟已漆黑如墨。 曹勋失笑:“居然耽误了这么久,那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 张行简看着好友的笑脸,叫他重新坐好,摸着女儿的头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曹勋坦然与他对视:“除了放心不下你,我能有什么可烦的。” 张行简:“我是病了,可我的眼力还在,说吧,趁我还能帮你参谋参谋。” 曹勋垂眸。 张行简:“官场没什么能难到你,应该是家事了,与弟妹吵架了?” 曹勋笑了。 张行简也笑了:“你做什么惹弟妹生气了?” 曹勋想了想,反问道:“嫂子可与你生过气?” 提到这个,张行简露出一副恨不得跟他促膝长谈的表情:“何止生过,刚成亲前几年,我们几乎三天一小吵一月一大吵,数都数不清。” 曹勋看着他:“都为什么吵?” 张行简:“什么能都能吵起来。大矛盾不提,就说小事,有时候我在看书,她可能在做针线,口渴了叫我帮她去倒碗水,我懒得动让她自己去,她去是去了,过一会儿我就听她在哭,还以为她被针扎了手,急忙去瞧她,结果她叫我走,说我心里已经没她了,何必假惺惺。” 曹勋:“……” 张行简:“类似这样的小吵多了,反正我叫她帮忙的时候,她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轮到我这个态度,她就会觉得我心里没她了,自己在那委屈,你说这有多不讲道理。” 可能有点激动,张行简咳了起来。 曹勋帮他顺了顺背。 张行简缓过来后,瞅瞅外面,低声道:“算了,不说我们,免得她听见了又要怪我抱怨她,你呢,到底怎么招惹弟妹了?” 曹勋沉默片刻,道:“出了点事,我想提醒她,但是语气有些重。” 他这种不喜欢谈论私事的人能说这么多,张行简已经知足了,他没有再具体打听,问:“肯定还没和好,气多久了?” 曹勋看向团团,苦笑:“一个月。” 张行简:“……你的语气到底有多重?不是,你连外面的人都没怎么恶语相向过,怎么就能把弟妹气成这样?” 曹勋不说了。 张行简叹口气:“行吧,我帮你想想怎么解决这事。” 曹勋逗弄团团,仿佛并不在意。 张行简:“万变不离其宗,弟妹既然嫁了你,最在意的肯定还是你心里有没有她,无论你为什么得罪她,她气来气去最终都会得到一个结论,也就是你心里没她了。只要你重新让弟妹感受到你的情意,她心里一甜,气也就消了,否则就是你还没做到位。” 曹勋继续沉默。 张行简皱眉道:“该不会,你心里真的没有弟妹吧?” 曹勋竟又笑了。 他要是不在乎她,会把她当祖宗似的捧着?曹绍孝敬潘氏都做不到他对云珠那般处处周到。 张行简懂了,又问:“那你可有跟弟妹说过你喜欢她?” 曹勋抿唇。 张行简恨铁不成钢:“你肯定要说啊,又不说,还惹她生气,弟妹不胡思乱想才怪。” 曹勋:“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朝外喊了声嫂子,等柳静进来,这才告辞。 柳静疑惑地看向丈夫:“你们聊什么了?” 张行简叹道:“他怕是不好意思让你知道。” . 曹勋回府时,云珠刚刚歇下,人还清醒着。 曹勋从浴室出来,穿着中衣摸黑躺到床上,随手将她抱到怀里:“困了?” 云珠摇摇头,没有闻到酒气。 曹勋握着她的手道:“去陪了会儿行简。” 云珠:“侯爷如何了?” 曹勋没说话。 云珠就知道这是不太好的意思,说起来她每隔断时日都会去趟淮安侯府,早清楚张行简的病情,刚刚不过是随口接他的话而已。 曹勋:“团团越长越讨人喜欢了。” 云珠笑:“是啊。” 曹勋亲她的耳朵:“回头我请名医帮我看看,真有什么问题的话趁早调理。” 言外之意,他也想当爹了。 既然想当爹,肯定得先做点什么事。 前一个月他都没动过这种念头,自己禁着自己,今晚便格外热情。 他有手段,这种事于云珠而言也是种享受,不必抗拒什么,唯一的不足,是他太久。 云珠又哪里真的想做一个束缚本性的端庄贵女。 这一个月来,她在别人面前还是从来的她,无非懒得搭理曹勋了而已,懒得使唤他,懒得跟他说话,少说少做可不就显得端庄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再少说的话,就要委屈自己了。 “够了!”忍无可忍,云珠终于发作了,指甲掐进他的手臂。 曹勋低下头。 云珠不高兴地瞪着他。 曹勋居然笑了,然后真就顺了她的意思,离身而去。 云珠:“……” 她好歹已经得了两次,他可是真正的半途而废。 不过,他自己愿意的,云珠不可能再叫他重来。 曹勋穿好中衣,去外面打湿巾子,先来帮她收拾。 云珠不想再让他这么照顾,可更亲密的事情都做了,再计较这个反倒刻意,干脆闭上眼睛。 曹勋看着脸颊红扑扑的小夫人,笑着跟她聊天:“今日行简跟我说了很多旧事,你可知道,他与嫂夫人刚成亲那几年,其实经常吵架?” 云珠被勾起了好奇心,懒洋洋地问:“他们吵什么?” 曹勋提了柳静让张行简倒茶,张行简没管那次。 云珠:“活该,谁让他不去帮忙,柳姐姐当时若是想动,何必使唤他。” 曹勋:“那你会认为行简没有帮忙,就是心里没有嫂夫人吗?” 云珠不说话了,作为旁观者,肯定不会这么想。 曹勋将小夫人抱起,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道:“那你也该知道,我那天是说错话了,不该那么对你,可那绝不代表我心里没你。” 云珠真没想到他这个弯会绕到这里来。 曹勋看着她颤动的睫毛,猜到她不会就此消除怨气,继续道:“别的事我或许不如行简,可你想想,成亲这么久,你使唤我什么我有没照做过?” 云珠笑道:“以前是我不懂事,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使唤你任何事。” 曹勋亲她的嘴角:“我愿意被你使唤。”
第68章 愿为夫人云珠效犬马之劳,至死方休。 云珠有点不懂曹勋到底想要什么了。 说他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吧,他能用那种冷漠刻薄的态度警告她别去勾引小皇帝,说他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他又能像当初的曹绍那般折了一身傲骨来哄她。 说他看上她的美色才对她好,他能连着一个月都老老实实地睡觉,甚至在关键时刻半途而废,仿佛那事于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并非必须。可谁要是告诉她曹勋已经对她情根深种,单纯是喜欢她这个人,云珠能笑掉大牙。 真论起来,曹勋只是在践行婚前他警告她的那番话。 “该给的体面都会给,剩下的要看你如何待我,我不是见你貌美便任你使唤的年轻儿郎。你若无理取闹,我不会纵容,你若借我得了风光却与旧人藕断丝连或是看上哪个在你眼里比我更好的后起之秀,我会休妻。” 当她的所为都在曹勋的容忍限度之内,他愿意纵着她,愿意配合她的使唤,毕竟这个过程中他应该也得了趣味。 如果她超过了这个限度,曹勋便不会像年轻儿郎那般因为她貌美就选择无限度纵容。他怀疑她想跟曹绍眉来眼去旧情复燃,便把曹绍带过来一起用饭嘲讽了她一顿。他怀疑她可能会因为一时的风光去勾引小皇帝,便警告她注意言行举止。 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只是嘲讽或警告。 哪天真被他抓到了证据,他大概真的就会休妻了。 这个念头让云珠浑身发冷。 她已经被退婚一次了,休妻是更大的耻辱,云珠不在乎跟曹勋和离,休妻她绝不接受。 更别说现在的形势了,就算她不在乎,曹勋真把她休了,父母该多难受,哥哥甚至可能会气得直接跑回京城找曹勋拼命。 如果可以,云珠绝不想跟曹勋走到那一步,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哪天过不下去了,最好也是平平静静地和离,不必弄得太难看。 既然他现在还愿意赔罪,还肯伏低做小哄她,不如她也见好就收。 想明白了,趁曹勋还在亲她的嘴角,云珠一口咬了上去。 曹勋手臂绷紧,头却保持不动。 云珠也没有咬太狠,万一破皮了,被他的同僚们看到,夫妻俩得一起丢人。 咬完嘴唇,她又去咬他的肩膀,这里别人看不见,她可以更狠一点。 曹勋由着她咬,等两边肩膀都多了牙印,曹勋才低头。 云珠别开脸。 曹勋捧着转回来,低声道:“我错了,以后再不会那么说你。” 云珠瞪他:“别,我就是轻浮的人,不然哪里会去勾你,你随便说,哪天用这理由休了我我都认。” 曹勋皱眉:“说什么胡说,绝不会有那一日。” 云珠冷笑:“谁知道呢,反正你是位高权重的国舅爷,对付一个尚书都轻而易举,何况我。” 曹勋看着她道:“我若有休你之心,此生便不得好死。” 云珠一怔,怎么都没想到他轻而易举就说出了这种诅咒自己的话,但凡他故意换个能够让她及时阻止的长句,她都要怀疑他的诚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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