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声音小了起来,她环在林旗颈下的两只手揪着,嘴唇微微开合,呼吸一下下扑在林旗耳尖上,“……然后我俩好成亲呀……” 林旗喉结滚动了下。 他脸上的面具已经摘掉,月光从高处的树梢打来,姜榆羞涩抬眼,能清楚地看见他的眉峰和高挺的鼻梁。 一片寂静中,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 好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姜榆觉得她这番心意白表了,手顺势在林旗胸膛上拍了一下,道:“说话呀!” 林旗不知道在想什么,深深看她一眼,缓缓道:“我帮他,但之后,你与他不能再有半分关系。” “嗯。”姜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等到时候他就知道周明夜是个姑娘了,什么“不能有半分关系”的话就不能做数了,先答应了再说。 她想快点成亲,又催道:“那你要快一点想办法哦,我、我等着你来娶呢……” 她没听见林旗再说出别的话,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有搭在林旗胸口的手感受到他胸膛剧烈起伏着。 姜榆脸上热腾腾的,正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不知羞了,听他道:“下来,和离前不能被人看见说闲话。” “不要。”姜榆再次拒绝,枕着他肩膀道,“前面肯定都是府里的护卫,你勒令他们不要说出去就好了,反正我才不要委屈自己。” 林旗又沉默下来,背着她继续往前走,过了会儿,道:“让你自己走几步路,就是委屈你了?” 姜榆两腿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回道:“我自己走路不委屈,但是你不顺着我,我就要委屈了。” 林旗总是说不过她的,甚至还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只得继续背着她了。 火光闪动处是一个小破庙,里面有三个护卫守着,见林旗背着人过来,全都睁大了眼睛。 姜榆总算愿意从他背上下来了,站稳后,先是目光漫不经心地从三个护卫身上扫过,再慢悠悠地捋着肩上的一缕乌发,转向林旗,抱怨道:“到底是什么事不能在房间里说呀?我都要困死了。” 说着暧昧不清的话,声音里还带着亲昵的指责,又娇又媚,听得林旗眉头一皱,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姜榆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就那么俏生生地站着打量着四周。月光从破了的屋顶洒下来,落在她头上,把她照得明艳动人,与这破庙格格不入。 林旗再往后看,见后面两个护卫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一副听见惊天秘密的样子。另一个护卫名叫江鸣,则先是满面震惊,然后五官慢慢扭曲,欲言又止,要行又休,最后露出一个半哭半笑的表情。 林旗顿了顿,道:“今日所见所闻,一字不许泄露。”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垂头丧气,垮着脸道:“是。” 这反应更让林旗觉得奇怪,是他离开那会儿发生了什么吗? 不待他问什么,姜榆忽地惊呼一声朝他靠过来,抓着他手臂问:“那是谁啊?” 她说的是角落里有一个人,烂泥一般佝偻着身子匐在地上,不时抽搐一下。 林旗使了个眼神,护卫点头,举着火把上前,扯着那人的头发将他的脸露了出来。 “认识吗?” 姜榆紧挨着林旗,朝地上的人打量着,见他身材魁梧,手臂粗壮,呼哧呼哧痛苦地喘着气,然而四肢无力地耷拉在地上,身上满是污血,五官都看不清楚。 “看不清……”她小声道。 护卫揪着那人衣裳在他脸上重重抹了一把,将血水与污泥抹去,让姜榆得以看清他的五官。 “不认识。”姜榆摇头,她几乎未接触过这么粗蛮的人,十分肯定自己不认识。 林旗按下姜榆挽在他小臂上的手,走到那人跟前,突然毫无征兆地踹了过去,鞋尖磕在人下颌上,护卫眼疾手快地让开,那人被踹得翻了个身,噗通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 那人发出一声微弱的痛苦的呜咽,没来得及换口气,喉口又被暴力碾住。 他脸涨得发紫,艰难地用手去掰卡在咽喉的脚。 等人快窒息了,林旗才踢开他的手,声若寒霜,“说。” 那人捂着脖子大口喘气,不敢多耽搁,边抽搐地喘着边道:“夫人饶命……小的、小的只是拿钱办事……” 本来姜榆被林旗的粗暴行径吓住了,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没有动弹,听了这话,疑惑顿生,瞧了周围一眼,慢吞吞挪到林旗身边,又抓住了他手臂,低声问:“他认识我啊?” 那人顾不得喘气了,急忙道:“……小的以前是做护院的,失手、失手伤了主人家性命不得已亡命天涯……前几日有人找上小的,说三公子与夫人不日将前去保州,让小的带着弟兄们将、将三夫人请过去一趟……” 他面色蜡白,说得断断续续,几乎接不上气来。 姜榆讶然,“请我?谁要请我过去?” “不认识,看着像是、是富贵人家的下人……” “请我去哪儿?去做什么?”姜榆又问。 这问题让那人打了个哆嗦,果不其然,他再次被踹了一脚,林旗这一脚比先前更凶狠,直踹得他一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 姜榆吓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退开了才发觉自己这样不对,林旗这么凶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那人有问题。她忙又挪回去,这一次直接顺着林旗手臂抓住他的手,两手都握了上去,抓得牢牢的。 “怎么了啊?”姜榆看向林旗,见他面色阴鸷,恨不得当场将人碎尸万段一样。 那人被打怕了,口中咳着血,不断从口中流出,含混不清道:“有人想要夫人消失、消失几日……” 姜榆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将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才明白过来,人家让他做的不是“请”,恐怕是“掳”才对吧? 她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从没见过什么腌臜事情,但是因为当年被人设计落水,姜夫人不放心,与她说了许多脏事。姜榆虽听得不舒服,却也认真记下了。 此时听得这几句话,再看林旗的脸色,深想了一下。这人是杀过人的,没什么人性可言,假若她当真被这伙人掳走了,会遭遇什么暂且不说,单是几日的失踪,就足以让她名节被毁。 京中权贵们最注重的就是名声了,断然容不下一个不清白的少夫人。 姜榆面色一白,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林旗身上有那么重的戾气,还要在半夜带她出来,而非直接将人带回去。 她心寒的同时,血气上涌,羞愤交加中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烧红了,眼中也涌起了屈辱的泪花。她自认不曾得罪过什么人,谁会想用这法子让她死? 姜榆恨恨咬牙,两只手紧握着,指甲几乎嵌进林旗手心里,最终没忍住,上前一步,对着那人狠狠踹去。 她长这么大,从未与人动过手,一脚踹去没把人踹出什么,自己倒是险些摔倒,不待被林旗扶稳便恼怒问:“什么人指使你的?” “那人遮遮掩掩,小的不知、小的不知啊!” 又逼问了几句,确认这人真的不知道幕后之人,姜榆忍了又忍,堪堪忍下,红着眼圈问:“那是谁跟你报的行踪?” 这就不必那人来回答了,林旗已将人盘问了一遍。 事实如姜榆所料,是随行的一个仆役向这伙人报的信。她刚问完,林旗一招手,护卫就把人带了过来。 只是这仆役应该是做好了准备的,提前吞了毒药,已毒发身亡。 姜榆第一回 见死人,满脸惊骇,面色惨白,在炎炎夏日里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林旗还被她抓着,感受到了,心中一阵后悔,不该把死人带到她跟前的。他挣开姜榆的手扶住她手臂,将她往外带去。 出了破庙,姜榆靠着林旗吹了会儿夜风,才平复了些,她强忍着不适冷静地将事情仔细想了想,问道:“谁会这么恨我?” 她一向与人交好,从不起争执,偶尔骄纵也是对着姜夫人或者林旗,能怎么得罪了别人,让人想要她声名具败? 姜榆想不通,就算是明昌侯府的仇家,那也该冲着周明夜才对,为什么目标是她? “先不想了,慢慢查,总会有线索的。” “那现在怎么办啊?那么多丫鬟下人,谁知道哪个又被人收买了?”姜榆眼圈儿红红的,积在眼眶中的泪花折射着月光,摇摇欲坠。 林旗掩住心中的恶气,轻轻按了下她手背。 姜榆又泪汪汪道:“现在有你,那回了京城呢?你又不能时时刻刻守着我?” 林旗看向破庙,那里面有三个姜榆已经熟悉了的护卫,“这一趟出来遇见了坏人,你娘不放心,给你安排了几个护卫,让你一起带回侯府。” 这是要借着姜夫人的名号把三个护卫送进明昌侯府护着姜榆。 “这还差不多。”姜榆抹了下眼角,又拽着他衣裳道,“那你也要经常去看我,我一个人,晚上都不敢闭眼睡觉的。” 林旗望着她,柔声道:“嗯。” 在外面安抚了会儿,等姜榆情绪完全恢复了,又让林旗把那三个护卫喊到了跟前。 “那你和他们说,以后都要听我的。” 三个护卫纷纷震惊,眼睁睁看着林旗点了头,决定了他们的去处。 “他叫什么名字?”姜榆又指着最前面的那个问。 “江鸣。”林旗答道。 “哦,我记住了。”姜榆吸吸鼻子,扯着他袖口,道,“好了,背我回去吧。” 林旗听着她说“我记住了”这几个字,隐隐听出几分示威,他目光扫过瞠目结舌的三人,挑了下眉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背起姜榆,向着来路走了一会儿,才道:“江鸣得罪你了?” 姜榆这会儿一点哭腔也没有了,食指在他胸口点了点,道:“明明是你自己要把人留给我的,怎么还把我想坏了?” 林旗回忆了下今晚江鸣面对姜榆时的诡异反应,默了默,道:“其他随意,护好你自己就行。” “我知道。”姜榆安心地趴在他背上,嘀咕道,“我才不会让自己受伤呢,我要好好的……” 作者有话说: 姜榆:就算我还不是你们府上的夫人,你们也得听我的。 好小心眼啊姜榆! 怕上夹子被骂,先提前声明:本文无恶毒女配,不要乱揣测哈。
第22章 、马车 被背回房间姜榆还是不肯下地,非要让林旗把她放到床上去。林旗甩不掉背上的人,只能如了她的意。 门窗紧闭,只有单薄的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姜榆踢掉鞋子,双脚一沾被褥,就顺着林旗的后背滑坐了下去。 “我出去了。”林旗道。 姜榆屈坐在小腿上,摇头,“不行,有人想要害我,你得时刻守着我。” 上回她撩拨林旗说要把床榻分给他,反被他给吓着了,这回不敢再让他上来,可是客栈简陋,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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