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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生边看边读：“童梦泽----和他老娘---在我们红云寨----本想杀他们吃肉，他说家里有钱----限你三日内带银子一万两，把银子带到云土国城外西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如若不到，或是不足万两，杀人吃肉---” 韩生读完跳了脚：“这信真的假的？” “不管真假，不管真假。”童老七哭丧道，“银子给他们，换我儿子回来！” “你有一万两吗？！”韩生问。 韩生这是明知故问，一万两这个数目，是他精心计算过的。八箱白银，当初埋银子的时候，韩生默默点过，应该是不止一万两的。 “有，有。地下的银子万两有余。”童老七急切地说，“韩老弟，我们把它挖出来，一起挖。” 韩生却皱眉问道：“挖出来，又如何运出去？” 童老七抱着脑袋，急得团团转：“我也不知啊....” “别急，我想想。”韩生看着这个笨人，抛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办法，“这样，我们今晚挖出来，明天白天我去帮你准备马车，一辆马车不够，起码两辆，我花钱去收买晚上看门的差役，明天夜里我们带着银子出城！他限期三日，我们后天上午就能到！” “好兄弟，还是你有办法！”童老七听闻此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其实，韩生的计划远不止此！童老七救子心切，为了救儿子什么都顾不上。所以他明日先找马车，不能雇，只能买，晚上跟着童老七一起出城，一人驾一辆。夜里城门口的差役是个六十多的老头儿，若是花钱能够收买，便收买。若是不能收买，便杀了！带着尸体拖到西山。西山当然没有什么童梦泽和土匪。童老七到时候忙着找儿子，自己正好趁机下手杀人！ 杀人是笨人干的事，但韩生要在短时间内拿到这一万两，不杀没办法。 乱世，消失两个人没人会管！自己先把银子藏在西山，西山是荒山，有一些小山洞。自己驾着一辆马车连夜回云土国，到时候去找柳兮兮远走高飞，自己有马车，城外有万两白银。柳兮兮图的是钱，万两白银足够俩人活几辈子了。 韩生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头脑手段，为什么不直接把童老七杀了取银子？因为韩生是聪明人，在城里杀人，尸体藏不住。而且他一人去挖八大箱银子耗费太久。童老七要是在家中被他杀了，他在童老七家里挖银子很容易被人发现。二来这个手段没有半点风险，童老七挖银子如果被人发现，藏银子的是童老七，怪罪不到他韩生头上。马车出城如果被人发现，藏银子的还是童老七，跟韩生无关。他不过是好心助人。在野外杀人和在城里杀人，是全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可惜了---”童老七突然道，“原本打算这些银子给韩老弟一半的，现在让韩老弟受累，又没有分文好处----” “哎呀，现在想这些又有何用？！”韩生斥道，“快挖！” 于是，童老七找来锄头，俩人便趁着夜色，静悄悄地挖银子---- 一直挖到了半夜。 月色当空照，惨白印在了童老七和韩生的脸上---- 四箱银子摆着院中，再无其它。 少了四箱！ “童老七。”韩生声音中透着冰凉，“你为何骗我？” 童老七满头大汗，显然急得快冒火了：“没，没有骗你呀！是八箱啊，是八箱啊！当年埋你也在的呀！这---这是怎么回事？” 韩生是聪明人，聪明人只相信自己的逻辑：银子埋在地底，挖银子是多么费工夫的一件事？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童老七一直住在老宅，怎么会让人在他眼皮底下挖走了四箱银子？！而且如果是被偷了，为什么只挖四箱不全部挖走？此事自始至终只有童老七一家和自己知道。自己不曾偷，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童老七骗他！ “此事我已帮不了你，土匪说要一万两，这里最多五六千两，如何是好？若是你藏了，现在就告诉我藏在哪里，我们一同去取。” “没有藏，对天发誓！”童老七给韩生跪下了，“韩老弟，你要帮帮我。” “如何帮你？我又没有那么多钱！”韩生内心怒不可遏，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聪明人被一个笨人给骗了，“罢了，罢了。你若不在乎儿子性命，我又何必为你操心。” 韩生扭头，出了院子。 韩生一走，童老七抱着银子，痛哭不已。 他不知道银子怎么会少了一半，他真的不知道！ 可是现在银子如何少的已经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了，问题是他没有这一万两，又如何去救儿子？！ 去借！ 可这世道，这城里，哪里有人会有几千两银子？！ 童老七哭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在家里哭明显不是办法。 出了门，锁上门锁，上了街。 云土国的夜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正值隆冬，天又冷，童老七瑟瑟发抖，问谁去借钱？ 慢慢就走到了十字街头。 “咯吱”一声，十字街口一个店门开了。 童老七扭头一看，是那一家刚开的“穷途客栈”。 小老头，也就是这客栈的掌柜的，王富贵，正站在门口，抽着旱烟看着自己，笑道：“童老哥，要不要进客栈一住？我看你现在，很符合我们客栈的待客要求啊。” 童老七木讷地摇了摇头：“不，不了。” 王富贵笑道：“进来一叙嘛！” “不，不了。” 王富贵却笑得更加开心了：“我有钱，可以借你。” 童老七怔住了，但立刻眼神又昏暗了下去：“不--不够的---” “白银五千两，够不够？”王富贵问。 童老七惊呆了。
第5章 讲理 ◎这世道可曾有道理？◎ 韩生回到家里，越想越不对劲。 聪明人的逻辑告诉他，除了童老七骗了他，别无其他可能。但是看那童老七的样子，看那童老七关心自己儿子的神态，全然不似作伪。而且此时此刻，他藏起来四箱银子又有何好处？ 所以韩生要做的，只能是等。等明日天亮，再去找童老七。若是童老七忍不住主动拿出了那一半银子，那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若是童老七死扛说没有那四箱银子，那五千两便只能是五千两了。到时候骗他出城跟那土匪讨价还价，也不算难事。 所以，一切事情还是那个事情。 只是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被童老七这个笨人骗了，便满不是滋味。 ............ 穷途客栈里，童老七给王富贵跪下了。 “掌柜的如能借我五千两银子，当牛做马，在所不辞！”童老七连连磕头。 王富贵受了他的礼，然后再把他拉起来：“好说好说，先坐，先坐！” 童老七这才有工夫看这客栈内部。 客栈很大，分楼上楼下。楼下摆了有十几张桌子，但看来也是没人光顾，桌子上还有灰尘。但桌子都是上好的八仙桌，童老七也曾富贵过，所以一看看出价值不菲。 有钱，真有钱，看来他说的借银子不是骗人。 可为何要借给自己呢？童老七还是不明白。 大半夜，原以为只有王富贵一人，却突然又从后面跑出来一个大汉，大汉满脸的络腮胡，身长足有七尺，看见童老七立刻瞪大了眼睛：“来客人啦！稀奇事儿，客人稍等！我去做菜给你吃！” “不用，不用！”童老七忙摆手，他不是来吃饭的呀！ 但是那大汉却不理他，自顾自扭身进了后厨。 童老七顾不了那么许多，又问王富贵：“掌柜的，实不相瞒，我要银子等着救命的，您大恩大德不敢忘，但是能不能---” “放心，不会耽误你救命！”王富贵乐呵呵地道，又大喊了一声，“张二，给我们店的第一位客人拿钱！” “来咯！”又从二楼客房里出来一人，是个跑堂的小厮，眉清目秀煞是好看，跑到童老七面前，递出一个匣子，“客人好，我是张二，店里的跑堂的！” 匣子放在桌上，王富贵打开。 微光立刻就照了出来，匣子里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足有五颗！这是真正的夜明珠！童老七是识货的，自家富贵的时候，曾见过一颗，但绝没有匣子里的这般大，这般亮！ 一颗夜明珠的价值，就值几千两白银！这五颗珠子，上万两都有了！ “我看你要银子是出门办事吧！”王富贵乐呵呵地笑，“带几大箱银子还怎么出城？带这些珠子多方便，你说呢？” 对啊！童老七也意识到了。有了夜明珠，不需要再带几大箱银子出门了，也不需要再麻烦好心的韩老弟冒险了！ 童老七这下彻底放下心来，面朝王富贵又跪了下来：“谢谢，谢谢掌柜的----说实话，我还有几千两银子，当然是不能跟夜明珠比的，但还是要先奉上，算是先还一点----” “起来起来！”一个瓮声打断了他，又一把把他拉起，童老七一看，是那厨子，“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 是一盘子炒牛肉，看着黏黏糊糊的，不像样子。 “老李，你做的这玩意儿能吃吗？”一个女子声音突然传来，童老七抬头一看，看见一个女人正款款走下楼，女人约莫三十多岁，丰腴却不好看，脸上一颗大痣看得吓人。 “哦，这是我们店打杂的陈夫人。”王富贵介绍道。 “什么夫人！是小姐，陈小姐！”陈小姐生气道。 “吃啊，愣着干啥!”厨子老李催促道。 “对对对，快吃，我们都不敢吃！”跑堂张二也急吼吼地催促道。 童老七此时心中虽还有疑惑，但也算松了一口气，吃了一口那牛肉。 吃到嘴里，童老七内心只有两个字：难吃！如果非要用什么东西来形容它有多难吃，童老七想到的是粪坑。 “快吐了！”王富贵说，“不好吃就吐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毒药童老七也吃了，一口烟咽，说：“好吃。” “我就说好吃吧！”厨子老李哈哈一乐，“明天我们就吃这个！” “天呐！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王富贵，张二和陈小姐，都抱着头难受。 童老七一口一口地吃完，然后又巴巴地看着王富贵：“掌柜的，这珠子---我拿走？” “急什么？”王富贵笑道，“今晚就住这儿，明天上午，让你拿走！” “好--好。”童老七还是不放心，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 第二天一早，童老七没能拿到珠子。因为王富贵说，吃完早饭再拿走。 早饭是那厨子老李炸的油条，比昨天那牛肉难吃。 王富贵每咽一口都在拉嗓子----- 就在这当前，韩生来了。 韩生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跑去找童老七，见童老七家大门紧锁。透着门缝瞧见箱子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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