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生第一个想法便是:童老七果然藏了钱在别处,这肯定是去挖钱了! 云土国不大,说起来就一个小县城。 韩生原想着等童老七回来,但等了足有半个时辰还见不到人,韩生急了。 他怕童老七去别处挖银子被人发现,他那个笨人,万一被人一炸把实话说了,自己这银子就全泡汤了! 韩生只能去找! 他想不通,自己这么周详的计划,怎么会遇到如此变故?! 错了,错了,昨日夜里不该离开童老七的! 韩生三两步跑到十字街,居然一眼看见童老七在客栈里吃早点! 他简直要怀疑这世道了! 童老七居然还有闲心吃早点?! 韩生跑进了客栈,一把拉起童老七:“走!” 童老七一看是韩老弟,忙道:“韩老弟,你听我说---” “五千两便五千两。”韩生迅速地低声说,“我们去救你儿子,未必不能跟那土匪讨价还价。” “你听我说---”童老七还想要说话,但已经被韩生拉到了客栈门外的大街上。 “你听我说!!”韩生抬高了语气狠狠地道,“来不及了,我现在要立刻给你去准备!” “钱有着落了!”童老七兴奋地跟韩生说,“客栈掌柜的是个好人啊,天大的好人啊!他答应借我五颗夜明珠!不用冒险运银子出城了,韩老弟,不用你冒险陪我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宛如一道闷雷在韩生脑中炸开! 这是....什么怪事?不可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一定有阴谋。 韩生抬头,正瞧见王富贵站在客栈门口,冷冷地看着自己。 王富贵抬高了声音,似乎就是想让周围的人都听到,说:“对,一万两银子,我给了!” 韩生和童老七本是悄悄话,但这王富贵的声音却洪亮无比,“一万两银子”的言语立刻就落在了周围所有人的耳朵里。 什么卖早点的、集市上赶路的、周围店铺的人,统统围了上来。甚至那城里的“大官”、黄太子眼前的红人、正在巡街的“镇国大将军”赵虎也提着那把生锈的破刀围了上来。 “一万两银子,什么一万两银子?”众人纷纷问。 韩生突然有些慌,想走。 “你现在是不是想要去老宅拿那五千两啊?!”王富贵又一次呵斥道。 韩生想走,突然发现路被一个年轻人挡住了。 正是客栈的跑堂,张二。 “哪有五千两,谁私藏银子了?!”赵虎一听这话像是苍蝇见了肉,满脸横肉地问道。 王富贵长叹一声,冲着童老七说:“童老哥,你被他给骗了啊!” 童老七愣着,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王富贵走到韩生跟前,“先是写了封假信寄给童老哥,声称他儿子被土匪拿走,让他取一万两银子去赎人,是也不是?然后你就想着等银子被你偷偷运出城,占为己有,是也不是?” “你胡说!没有这样的事!”韩生脸色立刻雪白,“血口喷人!” “我们不如去把邮差找来!问问邮差,你昨日有没有去过驿馆!你把信放在了哪个竹筒里!”王富贵一步步上前,“城里收到的信,昨日已经全部送出。可是往外寄的信,是三日送一次,此刻还在那寄信的竹筒里,要不要去看看,你昨日寄的信还在不在?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往外寄信,而是利用邮差之手,把信寄给了童老七!” 韩生不言。 两边都是帮助自己的大好人,童老七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 “童老七待你不薄,一直把你当好兄弟看,你就如此丧心病狂图人家产?”王富贵逼问道,“等你拿到钱,出了城,你是不是还要杀人灭口?!” “哈哈哈哈哈!”韩生见计谋被识破,突然大笑,“厉害,今儿碰见高人了。可是,我犯法了吗?我有罪吗?我不过寄出去一封信,这算是有罪吗?有罪的是童老七!他私藏了几千两白银,此刻正在他家老宅里!” 王富贵看着天,一声长叹:“那你认不认,你确实骗了童老七,图谋了他的钱财?” “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韩生笑着反问道,“这世上事,哪一件不是如此?聪明人从笨人手里拿钱,是赚,是骗,是偷,是抢,又有什么区别?你们这些人,还愣着干什么?童老七家里有钱,有几千两银子,还不去抢?” 围观众人闻言,纷纷想去。 “我看谁敢?!”赵虎一声大喝,把那刀插在地上,“钱是云土国的,统统充公,谁敢去,我现在就杀了谁!” 众人又不敢动了。 王富贵悲伤地看着韩生:“钱有那么重要吗?可以出卖良心,至此你还不悔过?” “良心值几个钱?悔过又能赚多少钱?”韩生反问。 “为了图财便可以害命?”王富贵再问。 “哈哈哈哈!”韩生笑道,“城外有那卖儿卖女的,一条命二两银子!” 王富贵又长叹一口气,又笑了,说:“那你的命几两?” 韩生脸上的笑突然没了,他突然怕了,越来越怕..... 转身,想走。他用力排开众人,几乎是撕扯着往前跑..... 王富贵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大喝一声:“一颗夜明珠,买韩生的命!” 周围众人闻言惊了,不自觉地纷纷往韩生冲去。 “放肆!”镇国大将军赵虎却更快,一把抓住韩生后,踩在脚底,手起刀落,一刀砍在韩生的脖颈上,当场丧了命。 “这个人!”赵虎大吼道,“是坏蛋,罪有应得!我身为镇国大将军,今天替天行道!” 说完,看着王富贵。 王富贵把夜明珠给他。 赵虎一把拿过,扭头就走,吩咐手下道:“收尸!” ............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童老七愣愣地坐在客栈里,看着门外。 这一天的变故,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大。一直当做好人的韩老弟,居然是骗他钱财想要害他性命的坏人。自己藏在老宅里的几千两银子,也偷偷被收走充了公。官家没来抓他,可是私藏银子是重罪,不知什么时候来抓他。 王富贵慢慢走到他面前,一脸神色不快,问道:“此刻是谢我,还是恨我?” “可不敢恨,自然要谢谢掌柜的!”童老七忙道。 “有这句谢,我便满足了。”王富贵神色稍缓,“你儿子跟他老娘在金峰城,活得还不错。不知这边的情况,怕连累你,也不敢给你写信。” 童老七嗖一下站了起来:“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你信我吗?”王富贵问。 “信,自然信!” “好,那就去找他们吧。”王富贵递上一袋银子,“找到他们,好好过日子。” “这---怎么好意思----”童老七道,“而且我也出不去----” “你放心,我保证你这一路,不会有麻烦。”王富贵道,“但如果你选择留在城里,也行。留在我客栈里做个厨子,我们那厨子实在不行,我也保证你不会有任何麻烦。” 童老七犹豫再三,说:“我---我还是---” 王富贵笑道:“好了,我知道。你去找儿子吧!” 童老七拿着钱老泪纵横,冲着王富贵跪下,磕了三个头:“掌柜的大恩大德,童老七有生之年,无以为报。” “走吧,走吧!” 童老七转身走出客栈,消失在了夜色里。 王富贵倚着门看着外边。 打杂的陈小姐出现在他身后,悠悠地道:“掌柜的,今天这事儿,你做错了。” 王富贵抽了口旱烟,悲凉地道:“大错特错。”
第6章 钟二娘 ◎当年今日◎ 天微微亮,云土国,城墙外。 钟二娘右脚用力往地面一跺,下一刻整个人就凭空飞起,上升到两丈左右的高度,身体在半空中有一刹那的悬停,继而左脚又踢了城墙墙壁一脚,借到了力,就顺利爬上了城楼。 下城墙比上城墙更难,上来靠的是轻功,下去则要靠内力。钟二娘将内力蓄于脚底,从城楼上跨步而出,下落的速度比寻常人要更慢些,片刻之后落在云土国的街道上,纹丝不动。 钟二娘武功高。 寻常武林中人从高处一跃而下,靠的是最后那一下往前奔跑泄力,而钟二娘则完全不需要,站那儿了就是站那儿了,不动弹,这是真功夫。 钟二娘每半个月进一次城,为的是买一些日常用品,柴米油盐,针线之类。以往不需要进来得这么勤,只是最近铁娃满周岁,叶随风便让二娘勤进城,买点肉,给铁娃做肉粥吃。肉食在山里放不住,容易坏,所以钟二娘来得也就勤了。 叶随风是钟二娘的男人,铁娃是他们的儿子。 进了城,此刻街上还没有一个人,钟二娘便想快点去肉铺门口等着,她要早点出城回山里的家,每次出来都放不下,惴惴不安。 几步路走到了十字街口,仰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家大客栈,门脸很好,装饰得也堂皇,只是“穷途客栈”这个名字实在不堪。 客栈门口贴了张告示,钟二娘凑上前看了一眼,“本客栈无条件收留天下所有穷途末路、走投无路之人,债台高筑而无力偿还者、穷困潦倒而无力谋生者、为仇家追杀而命悬一线者,凡此种种,本客栈皆收留。不分男女,无论善恶,入得客栈一日,便享一日人间太平。” “哼。”钟二娘轻哼了一声,“市井小人,不知天高地厚,懂什么穷途末路?” 钟二娘嘲笑这穷途客栈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她不是市井小人,更是经历过真正的穷途末路。 三年前的钟二娘,还是流云帮的排的上号的杀手。 当年在凤陵城,流云帮是市井第一大帮派。流云帮是一个帮派,而不是一个门派,一字之差,天壤之别。门派都是有官方支持的,当年的大行王朝对各种江湖门派很宽容,愿意每年赋税,大行王朝也乐得看见各种江湖门派林立。虽说江湖门派大多懂武功喜争斗,但大行王朝的百万铁骑还真不怕这些个零零散散的江湖门派会闹出事来。 流云帮当初想当一个官方门派而不得,是因为凤陵城城主的打压。流云帮手上沾了很多血,有自己做的孽,也有按照凤陵城城主的指示去杀的人,灭的门。所以凤陵城城主不想让流云帮成为一个官方门派,那样流云帮就会变成一个大行王朝的正式门派,而脱离自己的控制。 当初的凤陵城倒是有一个官方门派,叫风波门。门派不同于帮派只能干些脏活挣钱,门派是有资格收弟子赚钱的。而凤陵城是个大城,风波门又是个大派,所以风波门很有钱。 有钱有势的风波门看不起没名没分没地位的流云帮,觉得这些人都是些败类,争强斗狠,却没有真正的功夫;真刀真枪干出来的流云帮也看不起不可一世的风波门,觉得这些人只能摆摆花架子上擂台表演,那些拳法刀法看起来漂亮却杀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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