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女弟子嬉笑道,“你怎么放他走了呢?” “依你所言,不放他走,如何?” “他不是什么四皇子嘛?就按照戏文上说的那样呗,挟天子而令诸侯!” “哈哈哈哈!”宋天师大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算计!” 说着在那被窝里捏了女弟子一把,女弟子娇羞地嗔怪道:“那你为何不做呢?” “这历史上挟天子的,有几人做成了?”宋天师摇头道,“有那无比的武力兵力,挟天子可以说是锦上添花,没有那武力兵力,挟天子就会被别人以勤王的由头攻打剿灭。” “那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女弟子又问。 “杀他?哈哈,我可不敢。”宋天师道,“这天底下人啊,要说有多少是忠于大行王朝的,我是不信的。但要说以忠于大行王朝为口号由头,扩充自己势力的,那是一抓一大把。那闻岚是大行王朝唯一继位人,我杀了他,大行王朝就真的彻底亡了。到时候随便哪个人都要来杀我,因为杀了我就是为大行王朝报了仇嘛!杀了我他就是正统了嘛!那这天底下有多少人要来杀我?” “哦---”女弟子似懂非懂,“可是万一他卷土重来,有了势力,不会回来找你报今天的仇吗?” “他那样的人,原先有宁咄还能让人忌惮,如今啥也没有了,只会被别人当做工具而已,谈何起势?”宋天师一边说一边又□□那女弟子身体,“再说了,我不是让朱黑去杀他了吗?嘿嘿嘿。” “你好坏啊!”女弟子叫道。 “不过,在这闻岚身上,我倒是悟到了一点道。”宋天师喃喃道。 “什么道?” “我问你,一个人只知道种地挣钱养家。另一个人却图谋整个天下,想要建立一个国家。这俩人,哪个更高明?” “当然是图谋天下的!” “可是寻常百姓考虑的,都是些挣钱养家之事。想着继承大统,掌管天下的,都是些皇子皇孙啊。” “对啊,寻常百姓如何比得上皇子皇孙?” “所以皇子皇孙比寻常百姓更高明?” “那是自然。” “可是天下大变呢?皇子皇孙一下子变成了落魄人,他平日里习得的那些个阴谋阳谋,帝王心术,全无用处,再口口声声地谈论只会让人发笑而已,还不及会种地养家的农民呢!” “这-----” “高位者看得高,低位者看得低,只不过是站在的地方不同而已。”宋天师道,“天下大乱就好比乾坤颠倒了,高位者未必就高,低位者未必就低了。一切皆是环境所致,生而皇子就学习那治理天下之法,生而农夫就学习那春种秋收之路,谈何高低?终是环境不同,站位不同,以致有得有失。身份高的,以天下为棋,以百姓为牛马,眼里都是工具,无不可利用,却看不到世事人情,尝不到冷暖,看不到细微处的乐趣;身份低的,更懂知足常乐,更懂生活趣味,吃一口肉都比那常年吃肉的人香,却又看不见天下大势,看不见井外的天地。其实,都一样的,这便是道了。” 宋天师的一番话又让女弟子拜服无比。 接下来又少不了一番云雨。
第89章 闻岚困境 ◎谁是疯子?◎ 跑到云土国的时候, 闻岚身上多了三处伤。 一处伤在左腿,半月前跑到那塞黑城,自己正要找那如今的塞黑城主、昔日的大行府台商议大事的时候, 突然被那朱黑追上。朱黑认定闻岚是杀害自妻儿的罪魁祸首,而闻岚则要为宁咄雪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交手,只一个回合, 朱黑便寻到闻岚破绽, 一脚狠狠踹在了闻岚腿上, 闻岚眼见不敌, 骑上马来, 再也不顾上去找寻那塞黑城主,一溜烟朝西跑了。 自此,这朱黑就宛如闻岚噩梦,他跑到哪儿朱黑便追到哪儿,见了面一句话也不说, 便直接痛下杀手。 第二处伤在小腹。那是十天前闻岚纵马行至一个野外山间,人和马腹中皆饥饿无比,便找了块石头绑了马吃草,自己去那山里寻摸了一只野兔, 剥皮生火烤兔肉。一口肉刚下肚,朱黑便如同杀神降临, 突然就追了上来。这回朱黑更加聪明了, 居然还带了把竹刀,一个回合过后, 闻岚小腹中了一刀, 吓得他再次跃马而逃。 两次交手之后, 闻岚便对朱黑的武功有了大致判断-----此人武功极为邪门!出拳出脚皆无力,显然身上没有内功基础,俨然一个门外汉。可偏偏能洞察先机,在交手中总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自己的破绽,后发而先至!原本闻岚怎么也不信此人能杀宁咄,但轮到自己跟他打了两场后,又不得不信。 但是闻岚同时也察觉了朱黑的弱点:没有内功,纵使能寻到自己破绽,也无法一击致命;没有轻功所以跑得不快,只要自己眼见不敌的时候施展轻功纵身上马,总是能快他一步逃掉! 第三处伤在右臂,这处伤也是最让他心惊胆战的一处伤,自己差点真的死掉! 那是三日前,在一个集市上。自己正想方设法买点易容的衣物,想着通过改变容貌躲过朱黑追杀的时候。突然间,一根利箭破空而来,闻岚当时根本没有察觉,只是凑巧自己一抬头,额头躲过了利箭,那箭正好扎在自己的肩膀上! 抬头便看到了朱黑,正拿着自制的弓箭,拼命向自己跑来。 天可怜见,这弓和箭都是用林间竹子自制而成,也没有铁箭头,所以杀伤力有限,若非如此,闻岚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次再见到朱黑,闻岚内心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交手欲望,疯了似的上马就逃。 逃了三日,逃到了这云土国。 闻岚此生,从未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候! 此时他才知道宁咄的作用有多大! 宁咄在时,虽王朝覆灭,但只要有宁咄陪着,到哪里见到谁,都对他以礼相待,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宁咄一死,那宋天师便立刻翻脸不认人不说,更让他感到屈辱的是,如今自己被一个贱民追杀,却只能一路落荒而逃! 闻岚不知道为何老天爷如此不公,他的身世命运为何会如此坎坷。 想那王朝还在之日,四皇子闻岚本是争夺皇位的最有力继承人。其他的皇子兄弟们,有那痴迷于炼丹问道的,有那痴迷于儿女情长的,还有的喜欢引文摘句舞文弄墨,更有痴迷于武功绝学想成为一代大侠者。 闻岚则不同,他从小便是被母亲当作未来皇帝培养的。 皇帝绝不可痴迷于一道,而是讲究一个平衡。或文或武,只要略懂便好。若是皇帝博古通今文采天下无双,那要那些个大学士有何用?若是皇帝练就一身高强武功,举世难以匹敌,那要那些将军、大内侍卫何用? 说到底,皇帝要做的,便是用人,用那些或文或武的人。 帝王是一种心术,而不是一种技术。 所以从小闻岚便对各类学问都有涉猎,与那朝中文臣能谈圣人言语、与那权臣能谈社稷苍生、与那武将也能说说排兵布阵、甚至与那侍卫也能交流交流武学。你须得知道每一种学问、每一个职位的作用,才能够用来互相制衡。 他没有一样是专精的,但是样样都懂,人人都结识,莫不夸他聪敏好学。 这便是帝王的好苗子。 学问上懂得平衡,人心更是知道分寸。文官爱的是名,权臣爱的是财,武将想要的是兵。知其欲望,便更好牵制。 这一切闻岚都懂,了然于心。 若是大行王朝没有垮台,闻岚还真有很大可能当上皇帝,而且也有很大可能是个好皇帝。 王朝垮台后,昔日的四皇子也并未丧失斗志。 父皇母后、兄弟姐妹死伤殆尽,他能够侥幸活下来,更是感受到了一分来自上天的重任。 要复国,做那力挽狂澜之主,使自己的名字留于竹帛也! 他一直为此积攒力量,可万万没想到宁咄一死,自己尽然沦落至此! 为何老天爷如此不公?让一个明明有才有志的帝王遭此坎坷,被一个什么也不懂得贱民所伤,危在旦夕?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闻岚骑马踏进了云土国,已是傍晚时分,晚霞映天红。 看城门的老大爷抬起瞌睡的眼皮瞥了他一眼,见怪不怪,又接着睡了。 以往的云土国进出城门都要接受盘查,入城的时间更是有严格的规定。但近来黄太子陛下不知道是脑子搭错了哪根弦,居然下达了命令----“云土国国力日强,为显我云土仁恩浩荡,有那吞吐万里社稷的度量,凡进出城门百姓群众,除非犯罪者、恶意闹事者、皆来往自由,不做刻意盘查。如此,才能彰显我云土国之胸襟。” 看门老大爷不大听得懂这话究竟是个啥意思,但能让他轻松轻松又何乐不为? 闻岚入得城来,居然没有人盘查他,他倒是大为讶异:如此乱世,自己也进出过很多城池了,明明有那城主却进出自由完全不管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简直不符合自己从小所学的帝王术! 乱世里各方人马皆有那吞并他人之欲,要管理好一座城,必须严加盘查,谨防那些个心怀不轨的分子前来啊! 想来是这城主是个草包流寇,全然不懂。 但进城一看,似乎又不像! 街上的店面全然开张,不仅有那油盐酱醋的店铺,甚至连饭馆肉铺铁匠铺都有! 在乱世里,一个城能有油盐酱醋店,就说明这个城城主治理得很不错了,起码百姓们能够生火造饭,还没有饿死;有那饭馆肉铺,更是说明百姓还有余钱买肉吃或是下馆子,这已然是太平世道的景象了;有那铁匠铺则更加不得了,有铁匠铺说明什么?说明城里没有禁用铁器,百姓们甚至可以买到兵器!在这么个土匪流寇无数的世道里,人人都见识到了“揭竿而起”的力量,只有手里有兵器,就能趁势作乱做一方诸侯。如今这个“云土国”居然允许百姓买卖铁器,说明这城主要么是傻到家了,要么是自信到家了。 自信这些个流寇贱民不会造反?简直天方夜谭! 闻岚不禁觉得,这座城有点意思。 一个小小县城居然敢称“国”,而且貌似经营得还不错,看来城主是个有才的人。 自己被那朱黑纠缠得烦不胜烦,必须早做打算了。这云土国看上去可以,何不去找城主谈谈?让他为自己复国之事出一份力,将来复国成功,封他做个将军,他岂不美哉? 我们的四皇子,就是这么一个,又成熟又幼稚的人。 ………… 此刻三个臭皮匠正围坐在“宫中”议事。 黄太子自春来后,就给自己弄了把竹扇,还叫钱蕴给他写了句诗在扇面上:“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霸业一壶茶。” 此刻他轻摇纸扇,细声细语地道:“两位爱卿,你们说说,我们云土国,还缺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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