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牢狱之灾让李牧青整个人看上去是很干枯,但这样干枯瘦弱的她,内里却好像在燃着熊熊烈焰,能一直燃不尽,烧不干。 赵景程对她显得如此乐观的说法,不仅有些钦佩,叹道:“阁下的毅力真是让在下佩服。” 李牧青点点头,说了句:“我们可以回去了。” 两人慢悠悠的往回赶去。 期间,赵景程顺势问道:“李姑娘,之后你便在此山中一直住下么?” “嗯,什么时候百姓不再只种桑树,而是也能种稻谷后,我再出来。”李牧青回答道。 “我从来都敬佩如李姑娘与令妹这般的人物,曾听令妹提起过你们的母亲,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养出你们二位德才兼备之人?”赵景程作出敬仰的语气,趁机把话题带到了自己想要问的事上。 余光特意扫了一眼身边的李牧青,只见她向来凝固着沉默的脸,突然出现了紧张慌乱的神色,然后对她冷冷道了句:“……陆姑娘,天寒地冻,你我二人还是快些回去罢。” ----
第52章 衣染红霞 = 她和李牧青返回茅草屋后,惜刃也从城内回来了。 看到了惜刃,赵景程放下手里的兔子,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将手冲洗了一遍,走过去问道:“如今旧汌情况怎么样?” 之前她怕出现特殊情况,跟李牧枫约定过,如果她因某些变故无法亲自拿到图纸,李牧枫便分别去三处地方藏下图纸,好让她能用这图纸出旧汌。 只是没想到变故发生的这么快。 所以从大牢里逃出来,在李牧青住所休息了几天,她就让惜刃去她与李牧枫约定好的地方去拿舆图图纸。 惜刃从怀中取出三卷牛皮纸,一边递给她,一边道:“小姐,我按你的意思去到了与李阁下约定放下图纸的地方。 下山后,我发现旧汌的防守比起以往松懈了许多,便将三处地方的图纸都收了回来,这里是图纸,请小姐过目。” 赵景程接过图纸,先将三张图纸打开对比后,检查完没有异样后,才收起其余两张,问道:“路线打探过了没?” “按照小姐的吩咐,已经提前探过一次路了,若从这条路走可以避开不少眼线,走到这里后边人迹罕至…”惜刃指着牛皮纸上画着的小道,一一说明。 “确定此路能行?” 惜刃肯定的点点头,“能行。” 赵景程点点头,望了一眼天,道:“既然已探得路线,那下午就出发吧。” 李牧青房下的暗室的情况虽然还未探明,但她也不会在这里多磨时日了。 日久则生变,既然惜刃已将出旧汌的道路打探清楚了,自然是越早出旧汌越好。 “叫上南公子,先把东西整理好,我等用过膳便与李姑娘告辞,赶在天黑前下山。” 赵景程把图纸卷好收起,吩咐完便打算重新去收拾那只兔子。 南施遥正巧从屋里出来,懒懒散散地打着哈欠。 目光左右一瞟看到了赵景程,兀然一亮,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转而看到了随意蹲在一块地上整理东西的李牧青,立刻住了嘴。 惜刃看见南施遥自己走了出来,便把她刚刚说的那番话转达了过去:“南公子,出旧汌的路线已经探明,小姐让我们把东西收拾好,用过膳后就下山。” “……嗯,我知晓了。”南施遥又看了她一眼,随后和惜刃一同进了屋。 赵景程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难不成南施遥找到了进入那间暗室的机关? 没敢多想,她怕自己再想下去就会忍不住在这里多停留几天,要是为了地下那间密室而停留,还不知道李牧青什么时候再出门。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早日启程去霖颐与薛羡柳会合。 四人一同用过了午膳,便带上了行李打算下山。 “祝几位一路顺风。”李牧青拱了拱手,与她们三人告别。 “李姑娘,日后当真不下山了?”赵景程回头问道。 “改稻为桑的圣旨一日不禁,我便一日不下山,这是大势所然,我一人之力无法抵抗。只好等到大势向我这边倒来时,我再助天下人一臂之力吧。” 风吹斜了李牧青额上跌落的发丝,看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怀念。 “我与我妹不同,她既强硬又脆弱,既自大又软弱,她以为她能救世人,但她最后只能毁了自己。” 这些话仿佛只是单单在说给自己听,声音越来越小,湮灭没在忽起的风里。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赵景程放了心,回了一礼道:“阁下也务必保重。” 此人日后必能为她所用,只要李牧青呆在这里不被他人迫害,就是她想要的最好的结果。 “那便在此别过,李姑娘,你我日后有缘再见。”说完便转身往山下走去。 “再会,陆小姐。” 这是李牧青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冬日的山路实在难走,虽然手中有李牧青送的木拐,但走起来还是颇为吃力。 弯弯绕绕着终于下了山,夜幕已至,天上悬着明月,缀着几颗星辰,想来明日应该也是晴朗的一天。 赵景程突然记起南施遥从屋内出来时看她的眼神,便向南施遥问道:“今天我见你从屋里出来,好似有什么话对我说,对么?” 南施遥先是悠悠叹了口气,然后卖关子道:“现在嘛,这件事说不说都一样了,说了说不定还会徒增某人的烦恼。” “你找到通往那间地下暗室的机关了?”她才不管南施遥是不是又要拿她逗乐,干脆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嗯哼。”南施遥轻挑眉毛,回望了她一眼,肯定的点了点头。 “在何处找到的?”赵景程没忍住好奇,追问了一句。 南施遥把眼睛微微一闭,模仿着先前在路上看见的神神叨叨的老道说了一句:“哎,多说无益,多说无益。” 赵景程便没有再问了,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估计还要被南施遥故意扯东扯西,聊上一大堆没用的东西。 遂闭嘴,不再言语。 按照惜刃规划的路线,三人走得极为顺利,路上一边休息一边行走,大概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了李牧枫给她们画下的那条出旧汌的小道上。 踏上这条小道后,几乎就再见不到人影了,按理来说,应该会走得很安心的。 只是这条路越走,赵景程心里越有种古怪的感觉。 她也说不出哪里古怪。 按照李牧枫的说法,这条路本来就只有几名猎户知道,且又是冬季,猎户少有在这种季节来捕猎的,大部分活物都有冬眠的习性,此处自然得是宁静的。 可要说它宁静的话,又能从这条路上看出些凌乱的迹象,似乎沾染上了些许不详的气息,暗藏着危机。 这样的怀疑未免太没由头,说不定是城里那些猎户今年过的有些为难,于是冬季也冒险上山捕猎,才留下了这些痕迹的呢? 鼻尖被冻得有些发红,赵景程揉了揉鼻子,感受到了些许暖意的鼻尖立即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她心底已经有了一些不详的预感。 走在前方带路的惜刃立刻后退一步:“小姐,前方有人。” 她手中剑刃立刻出鞘,眼神锐利地探查后方动静。 没人? 前方遮挡视线的枯枝杂草被惜刃砍断。一眼望过去,前方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身上大都豁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些尸体中间立着一名被血色染透的素衣女子,素衣女子手中的剑还插在一具尸体的胸膛上,双手靠着剑,用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赵景程细细的观察着四周,眼神再次回到了素衣女子的身上。 想来当时的战斗颇为激昂,女人的头发长短不一的披散着,许多头发浇上了鲜血,凝固着,将头发显得更加乌黑。 “还有其他人吗?”赵景程向惜刃问道。 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都走到这些尸体旁边了才闻到了血腥气。 惜刃立刻回答道:“检查过了,周边没有其他人,只有前面的那个女人。” 也不知那女人为何要守在这里,赵景程三人在这里停了大概有半刻钟,女人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了被鲜血浇湿的黑发下的容颜。 ----
第53章 冷吗 ===== “既然此处只有她一个人,只好将她杀了,我们再走过去。” 已经无暇顾及地图可能已经被人看过的事情,赵景程走到女人面前,冷冷问道:“你要拦我吗,齐揽玥?” 赵景程脚尖踢到一块腰牌,腰排翻转露出“风饕客”三字。 地上躺着的都是风饕剑客身体。 “不,是要杀你。” 齐揽玥如是回答。 “那时我在流民堆里躲避官吏时,你也在对吧。”赵景程这样问道。 当日她看到了一抹眼熟的身影,可惜身影出现的时间太短,脑海中虽然眼熟,但确实辨不出到底是何人。 直到今天看到了齐揽玥,脑子里的人影才逐渐与面前的齐揽玥重合。 齐揽玥并没有理会她现在问的问题,似乎沉浸在个人的世界里。 听见她的话,许久,才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我本想让朝炀律法审判你,可你逃出来了,所以我来亲自杀你。” “哦?”赵景程冷笑一声:“我倒不明白我何罪之有?” 齐揽玥木然开口,念出一个名字来:“齐抚琴。” 数十年来,她脑海中只有此人的名字。 齐揽玥感觉自己早就死了,但因为这个名字在,她就一直记着,一直念着,一直活着。 齐抚琴… 她的弟弟,她唯一的至亲,是她的执念,是她深深刻进生命的印记。 她还记得,可面前的那个女人却不记得了。明明面前的这个人,才是最不应该忘记这个名字的人。 “谁?”赵景程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了谁,皱眉吐出了疑惑。 她有些怀疑齐揽玥是不是练剑练得疯魔了,变得整个人疯疯癫癫,所以才一副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 “昭武十七年冬,常清殿,白鹭池内,在你指使下,一名被迫腿环铁石沉入池中溺死之人的名字——齐抚琴。”齐揽玥极力压着自己的情绪,耐心回道。 齐抚琴啊。 齐揽玥胸腔被这个名字塞满,此时终于可以手刃仇人,气血在身体里不断翻涌,冻僵的躯体变得火热。 她将剑从脚下尸体的胸膛中抽出,脸上结的细冰逐渐融化,沿着眉间、眼睫流下。 齐揽玥面部全是病态的殷红,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撕心裂肺的哭嚎。 赵景程听到这段话,好似有一段惊雷自头顶劈下,她面上没控制住,直接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谁?” “齐抚琴,你的手下冤魂,我的骨肉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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