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把康家的好奇心勾了出来,“锦屏姑娘,王爷爱重的是京城谁家的姑娘?” “安庆侯府周家的嫡女,王爷的外家,周姑娘也是咱们王爷的表妹,和咱们王爷青梅竹马。” “王爷早过及冠之年,为啥不把周姑娘娶进门?” “安庆侯夫人殁了,周姑娘尚在孝期,王府现下没女主人,就有几个低等的姬妾,府里的人都知道王妃的位置是给侯府周姑娘留着的。” 康家的叹口气,“这么说,这个小夫人也怪可怜见的,如果王妃是个大度的,扔在外面,没名没分的,也没个孩子,这结局还是好的,如果王妃容不下,她可就惨了。” 锦屏夹了一块肘子肉放在嘴里,“这肘子煮的真酥烂,”含糊地说;“她能享受一日便是一日,以后还不知道沦落到什么腌腻地方,还挑三拣四吃什么素。” 瞥着油嘴,“矫情” “夫人,王爷来了”秋雁快步走进屋说。 魏楚抻着脖子朝窗外看,已是暮色四合,院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秋雁说;“王爷没来咱们院里,进门就直接去了后院,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 发生了什么事情,魏楚想前世这个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什么印象。 穿绣鞋下地,“走,我们去看看。” 从前她傻傻地呆在这方小院里,等着他来,周遭的一切全不注意,为一个人而活,为一个人而死。 魏楚带着秋雁来到后院,借着天黑掩护,两人从墙门进去,绕到后院,蹲在窗下,魏楚把窗纸添了个小洞,朝屋里看。 屋里烛火通亮,李业长身玉立的背影,负手而立,玄色阔袖织金锦袍,流动着幽光。 “王爷,奸细带来了。” 一群侍卫押一个人入内,踹跪在地上,此人双手被缚,头发散乱,遮住半边脸,露出的半边脸白得像一张纸,瘦弱的身躯倔强地挺直了腰,像是个文人。 “张先生”, 李业徐徐转过身,摇曳的烛火映着李业的眼底暗浊的黑沉,声音平缓,听了却令人脚底下生出一股寒意来。 听称呼此人大概是王府的幕僚。 “说出是谁派你来的?我就留你个全尸。” 云淡风轻的语气,魏楚的捏着绣帕的手却一阵阵泛紧 “要杀便杀,落在王爷手里,我就没打算活着。” 地上跪着的男人挺直瘦削的脊背,昂然不惧。 “有骨气” 李业微微收缩的瞳仁,露出一抹冷峭。 挥了挥手。 四个侍卫抬了两口大铁锅进来,在锅下架上干柴,点燃火,火苗呼呼地舔着锅底。 魏楚看见一口大锅里的水沸了,冒着腾腾热气,另一口锅里油,咕嘟嘟地冒着烟。 侍卫把地上的瘦弱的男人的上衣脱了,拖到两口大锅前。 “你自己选,下油锅,还是下沸水。” 低沉的声音冷飕飕的,阴鸷绝情。 两个侍卫架起了地上的男人,拖到两口大锅前。 魏楚短促地惊叫一声,身子一软,滑倒了下去,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轻轻吁了一口气。 “总算醒了。”清冷的声,低低的。 屋内宫灯暖黄的光,安静祥和。 魏楚怀疑自己方才做了一个噩梦,起初的几个月,她时常游离在过去和现在,有时醒了分不清现实和过往。 背后男性的体温灼热,魏楚渐渐清醒了,悄悄离开了些。 太可怕了,王府的幕僚背叛了李业,就要被扔到开水里煮了,油锅里炸了,她亲眼所见,身体止不住轻微地颤抖。 李业紧紧地箍住她,“你这点出息。” 魏楚后颈的那一抹白腻,显得柔柔弱弱地。 开口说话,嘴唇哆嗦,“那个人……” 说不下去了,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一眼簌簌发抖。 “本王平生最恨背叛,如果有一点心软,整个王府的人将为之陪葬。” 他难得地解释。 听到背叛二字,她又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自己逃走如果被抓回来,下场不是跟他一样,魏楚又开始抖了起来。 他板过她的身体,魏楚不敢正眼看他,怕他看出她的心思,她想逃走,她记得前世不久京城发生动乱,叛军攻入京城,侍卫护着她逃出京城。 这是一个逃走最佳的机会。 李业捧起她的脸,魏楚恨自己没出息,两把小刷子似的黑睫簌簌地颤着。 上方一声轻叹,“你怕我?” 魏楚眼中的惊惧掩饰不住,点了一下头。 被李业拥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你没有背叛我,怕什么?” 语气格外的温柔,大声点怕又把她吓晕过去。 “我如果做错事,你也要把我扔油锅和热水锅里吗?” 魏楚胆怯地挣扎着问出这句话,这句话对她太重要了。 “不” 男人漆黑眼底席卷着暗浊的欲,轻笑一声,在她的肩头咬了一口,使了点力,她痛哼了一声,上方的气息冷冽而急促。 “你这般胆小的毛病,要改一改。” 她丢了魂似的,可是还忍不住想逃走的事。 今晚李业对她格外宽容,照顾她的感受,比平常多了几分耐心。 她不敢分心了,更加温顺,显然架在火上的一锅滚热的油起了作用。 受了惊吓,身体疲累,魏楚很快睡着了,睡得不踏实,时不时地抖了一下。 李业注视着睡梦中的魏楚,似乎很不安,心想,把她放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受任何的伤害,如果脱离自己的保护,她活得下去吗? 穿衣走出房间,贴身护卫首领秦江走上前,李业阴沉着脸,极为不悦,声音在初春的夜里泛着凉意,“怎么样?”。 “全招了。” 秦江单膝跪地,“主子,失职的侍卫处理了,卑职办事不利,吓到夫人。” 这时,如意匆匆赶过来,惶恐地跪下,“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夫人。” “等她醒了,给她喝一剂惊风散。” “是,主子。” 魏楚没睡多久就醒了,身旁的床铺空了,她穿衣,静静地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 “夫人醒了,小心着凉。”秋雁拿了一件褂子给她披上。 屋里龙涎香气沁人心脾,醒神安神,龙涎香是极珍贵的贡品,供皇宫使用的。 如意亲自端了一碗汤药进来,“王爷说夫人受了惊吓,喝一剂惊风散。” 种种借口,无非是怕她怀孕,他的种她要不起,不配要,也不屑要。
第4章 ◎男人的身体和心是分开的◎ 魏楚端起药碗一口气喝光了,没来得及细细品汤药,没有往常避子汤的药味苦。 连着喝了三日。 魏楚没怀疑这不是避子汤,许是换了配方,药效好吧,前世五年一直没事,后来意外怀孕。 经过这一番惊吓,魏楚逃走的决心更坚定了。 她翻了一下黄历,四月份的最后一天,叛军攻城,现在是三月初,还有两个月,先选好逃跑路线,她决定往北走。 她记得这一年南方旱灾,水涝,饱受战乱之苦,北方相对安定。 搬出钱匣子,里面有点碎银,金叶子,她才来一年,体己不多。 找了一块素色的包袱皮,带几件换洗的衣裳。 李业送她的首饰都是很值钱的,妆匣里一支赤金丹凤口衔明珠钗,一支赤金点翠如意步摇、一支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一对赤金掐丝的手镯,一对金镶玉手镯,一对翡翠镯、一枚祖母绿戒指,十颗东珠。 趁着屋里没人时,魏楚把东珠、戒指、金叶子缝在腰带里,找了一条绣帕,把剩下的首饰包起来,塞在包袱里衣物中间。 想到逃走,心里十分紧张,她是个闺阁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怕出了府门都要迷路。 遥远的北方,她从来没有去过,京城里很多地方都没去过,沿途的危险不说,一旦让李业的人抓回来,自己的下场,不寒而粟。 尽管怕得要命,想了几个晚上,她还是决定逃走,不离开别院,五年后她也没命,与其等死,不如拼着逃出去。 这几日由于惶恐不安,几次梦见自己被扔在热水锅里,醒来蹬了被子。 神经的弦绷得太紧了。 晚上睡不好觉,白日无所事事补眠。 李业来时,看见魏楚侧卧在榻上,睡得昏天黑地,粉嘟嘟的小脸,忍不住想掐一把。 锦屏看见王爷来了,赶上来侍候,李业坐在塌边,看着魏楚睡觉,冷漠的俊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锦屏端上茶水,说:“王爷,要叫醒夫人吗?” 李业挥了一下手,示意她噤声。 睡梦中的魏楚微微蹙眉,不知道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李业的认知里,魏楚胆小怕事,没什么主见,一眼便能看透她那点小心思、小聪明。 李业屈着手指刮她的粉脸。 魏楚动了动,醒了。 看见他眨眨眼,水润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李业宠溺地口气说;“大白天睡觉。” 魏楚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王爷怎么来了?” “我去江南办趟差,过来告诉你一声。” 闻言,魏楚一下清醒了,前世刚巧李业不在京城,京城发生叛乱。 蹭着偎了过去,“王爷几时走,什么时候回来?” “明日走,这次差事时间长。” 魏楚心中雀跃,压抑着,不能表现出来。 “江南路远,王爷保重。” 草长莺飞,李业走了一个月,魏楚计算着日子。 李业身边的贴身内侍王宝指挥着两个小厮抬着一口箱子进了院子,箱子放在堂屋地上,王宝打千,“夫人,这是王爷从江南送回来给夫人的。” 如意跟过来,说:“王爷对夫人可真好,在外面还想着夫人。” 锦屏凑过来看,箱子打开,里面云锦、苏绣、瓷器、茶叶、江南特产,还有一些小玩意。 东西送到,王宝没立刻走,说:“夫人给王爷写封回信,或是带点东西,奴才捎回去。” 给李业写信魏楚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身份,表达相思之情,或许对李业而言就是僭越,惹他反感,她和李业的关系是不平等的。 而且她已经决定逃走,绞尽脑汁虚情假意地给李业写信,让李业觉得受到欺骗,将加大他的愤怒。 遂回房中取出一个自己打的络子,一个通体绿幽幽的青蛙,栩栩如生。 拿了一方绣帕包上,交给王宝。 王宝小心地收好,告退出去。 如意跟了出去,两人在院子里嘀咕一会,王宝才离开了。 堂屋里,魏楚从箱子里检出两块料子,给锦屏和秋雁。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0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