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一样的王津道:“回夫人,没什么事。丞相说怕您夜里害怕,便让属下等在这里守着。” “丞相今夜不回来了?”卢以清第一个疑问便是这个。 “丞相没说。” 卢以清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不回来了也要说一声啊。 “都回去歇着,这么大的风吹一夜还了得。”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尚未走到书房,她又想到还要给柳安熬汤。 “烦死了。”卢以清朝着地上踹了一脚,转身去了厨房。 真的站在了厨房旁,卢以清有些感慨,想到第一次给柳安熬汤的事,转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夫人,还记得应该如何做吗?”秀芝在一旁问。 卢以清淡淡一笑,“自然记得。” 她娴熟的步骤像是经常来厨房一样,看的一旁的念念睁大了眼。 “从前母亲就喜欢给父亲做乌鸡汤,虽从未亲眼见过,但母亲曾告诉过我不止一次。” 她将做好的汤盛起来,念念在一旁端着。 三人迎着风往书房走去,到了门口,卢以清从念念手中将羹汤接了过来,“你们都先回了吧。” “奴在这里守着。”秀芝道。 念念也道:“让奴守着吧,秀芝也回去歇息了,白日已经忙了一整日了。” “莫要推让,都回去。”卢以清的语气有些严肃。 言毕,她便独自走了进去。 正伏案的柳安并未抬头,“夫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卢以清心中并不畅快,“夫君都不回去睡了,也不找个人去通传一声,怎么?怕通传这一声能要了夫君的命?” “哎呦~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柳安忙放下手中的笔,一抬头便见了卢以清手中的东西,“我说哪里来的香味儿,原来是夫人带来的。” “谁说让你喝了。”卢以清见他的手伸过来,直接收回了手。 “我不喝,夫人也别一直端着,手不累吗?”柳安眉眼含笑,让人瞧着甚是心悦。 可卢以清见了他这笑,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难受,都这般形式了他是如何笑得出来的。 她也不闹腾了,将东西放在了案上。 柳安过去的一瞬间,她同对方错过,去瞧他案上放着的东西,是关于一些地势河流的。 卢以清蹙眉,“这时候看这个做什么?” “民生啊。”柳安喝了一口抬起头答,又说:“夫人做出来的羹汤别有一番滋味,倒是鲜嫩的。” “并非是我做的好,而是你着实挑剔,旁人即便是想要尝试些什么,也不敢在你身上。” “是是是。”柳安一边应着,一边继续喝着汤。 “如今大势不稳,夫君还能系着民生,倒是有丞相的样子。”卢以清不禁感叹。如今所有的人都在盯着皇位,有远见的还知道瞧着边境之地,不曾想柳安还能落眼在最基础的民生身上。 “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的。”柳安道。 闻言,卢以清勾起嘴角,“是啊,有些事总有人要做。”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柳安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不止是因为这羹汤,而是难得夫人能理解自己还在瞧着民生。 柳安急急忙忙又喝了几口,走到她跟前,瞧她正在认真翻看着,便问:“能看懂?” “能的。”卢以清伸手指了指,“若是河道遍布,倒也不怕有大旱时节。把江南的水引到此处,即便是会干旱,也散不尽的水。” “这要看有多干旱。”柳安道。他确实没想到夫人还能知晓这些。 卢以清回头看他,“也是,像是之前的夏日,能晒死个人。” “不是晒死个人。”柳安的神情一瞬间严肃了下来,“是死了数不尽的人。” 卢以清也沉默了下来。她明白这种无力感。 “不说这个,我应该很快就好,夫人瞧着其他的等等我?”柳安手抚着卢以清的发丝。 卢以清点了点头,随手拿了一本窝在柳安怀里。 她一动也不动,这样本来就让柳安不太好写字了,再乱动,恐怕他什么都做不成了。 一页页纸张翻过,清脆的声音同外面那能将大树吹倒的大风全然全然不同。 “小字,元生。”卢以清瞧着瞧着,便小声念了出来。 “好了,我们回去吧。”柳安落笔,双手将她抱在怀里。 卢以清也合了手中的书,问:“夫君的小字是什么?我方才瞧着上面的人,小字叫元生,一想,还不知道夫君的小字。” 柳安忽然顿住了,阿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丞相取的。 “虽不合规矩,不如让我给夫君取一个。”卢以清的眼睛很有神,让人一瞧见,便觉得其中有无限可能。 “嗯……夫君似乎没什么很特别之处,但整日佩戴着那块玉,这玉是什么来着?”卢以清思索着。 柳安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喉间有些发干。夫人是如何知道自己没有小字的?而且,而且她。 “璋!” 一个字,似乎在柳安脑海中炸开了一样。 “这块玉是叫璋对吧。”卢以清问。 柳安木着,什么反应都给不出。 “夫君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卢以清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夫君是觉得难听?” “那、那叫子璋好了。”卢以清笑着说。 “子璋。”她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在细细品味这个名字。 “夫君是觉得我这取得不好吗?”卢以清又问。 柳安迟迟不能从中回过神来,他阵阵发麻,不能让夫人再这般下去了,便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哦。”卢以清从他身上下来,“夫君若是不喜欢,日后我不换就是了。” 柳安瞧着她摇了摇头,却在心中落下二字。 书房的灯实在门打开的一瞬间,被大风吹灭的。 本是卢以清走在前面,柳安觉得太冷了,便将人裹在怀里抱了回去。 一到房中,便褪去了衣物。
第98章 九八章 卢以清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却故意躲开, 使其一下扑了个空。 她见柳安像个醉汉一样趴在床上,不免笑了。 “夫人不是要讨好为夫?”柳安侧着身子,一手撑着头。 卢以清仍旧笑着:“但我可没说要如何讨好夫君。” “夫人明知道如何讨好最有用处的。”柳安勾着眉眼, 瞧着像狐狸一样勾人。 卢以清忽然往前了些,在柳安要冲着自己过来时,双手用力将其往后一推,居高临下瞧着柳安, 手拂过他的脸颊。正是如此年轻的一张脸,如何能承受这么多的事? 柳安的面孔很干净,以至于总让自己忘了, 他是会舞刀弄枪的。 “夫人垂涎为夫的美色?”柳安笑着问。 卢以清淡淡一笑以作回应,却是有些感伤。听着旁人的三言两语, 和先前柳安敢将自己带到宫中的那般倔强,这在旁人看起来十分挑衅的行为,都是柳安一步步打下的底子。 没人会去想他曾经受过什么, 包括自己也想不到。 四目相对,卢以清缓缓在他唇上落在一吻。 她的热烈却又温存,像是要主导今日的一切一般。不过柳安没有将主导的机会交到她手中, 很快, 对方便反客为主。 风声、喘息声、和在那距离长安城外数千里的马蹄声。 卢以清陶醉在醉生梦死中, 随着波涛旋环在浪头上。 一直到了今日,她置身其中才明白了无论哪件事都不是简单的。 …… 这一年的夏日过的格外快,仿佛还没热起来便已经吹来了秋风。 第一片叶落的时候, 卢以清刚好站在外面。清晨已经还是有寒气了。 这些日子她虽不常出府上,却从未松懈。既然太子的机会最小, 不如让对方两败俱伤。 她费尽心思养了个信得过的人按插在三皇子处,让他故意露出马脚, 使三皇子的人以为这是七皇子的人。不出所料,三皇子并未杀了他,而是留在身侧给他一些假消息。而他拿着这半真半假的消息,反打入了七皇子的阵营。 他会一直活着,离间两人的关系。不过,倒也不能给自己带来新的消息。 棋还需步步下。 柳安确实答应了自己最后会站在太子一侧,如今也是慢慢同七皇子远了起来。 无论是朝堂还是坊间都说七皇子方寸大乱,对于这些说辞,卢以清是不信的。因为同样的风声被传到三皇子耳中。 能故意往外放的风声,便要试想其中究竟几分真假。 “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她正出着神,秀芝走了过来。 卢以清点了点头,“今日你同我一起去吧。”自从来到长安后,从未同秀芝一起出过府上。 “那奴便守着夫人。”秀芝笑着说。 说是奴,于卢以清而言秀芝和长辈没什么区别。秀芝是自己母亲的陪嫁婢子,听秀芝说,她与母亲一同长大,很多习惯都是和母亲一起养成的。 虽说自己年幼时,秀芝便一直在身侧,但那时候同她算不得亲近。秀芝也是好运气,在卢氏出事前的半月回家探亲,才免遭劫难。后来,或许是柳安觉得自己同她相熟些,又让秀芝来教着自己。 许多关于母亲的是她都不知道,只能问秀芝。秀芝有时候会说上两嘴,但大多时候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的。 后来卢以清才知道她是怕自己听了难过。 出行的一路上,卢以清都紧紧攥着秀芝的手,不久后,长安必定会再次掀起一次风浪,而这一次会比以往每次都大。 “夫人,到了。”驾马车的周禾喊了一声。 秀芝先行下去,将卢以清慢慢扶了下来。 一下马车卢以清便有些意外,岳西楼发生了什么? 来往没有人气,连门上都有了不该有的灰尘,往里瞧去,虽未进去确实给人一种破败之感。 “这是怎么了?”卢以清有些奇怪。 “属下去问问。”说完,周禾便转身要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道:“夫人若是不嫌,和属下一起去?” 虽说周禾是这般说的,但卢以清清楚,他是觉得自己在外等着不合适。便道:“那便去看看舍妹的店铺了。” 卢以清笑着看了秀芝一眼。 秀芝也笑了,眼角的纹路越发多了,“说来,还真是许久未见周禾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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