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开云淡风轻的弹了弹落在衣服上的雪花,“就让他永远闭嘴便好了。” “是。” “刚才打探到什么消息?”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太子无了 齐云开抬头看了看东方天空,一缕黯淡熹微穿过云层,暗暗映在远方高处屋顶的琉璃瓦上,一声烟花噼里啪啦炸开,落在幽幽荡荡似若空谷的深宫中。 他感受不到一丝辞旧迎新的新年气息,所有烟花爆竹都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太平粉饰,就像多彩美丽的绣线绣在腐烂的绸缎身上,早晚是要散的。 “多事之秋,行将不远。” 齐云开忽然发出一句感叹,“等处理完长安这边的事情,把招惹过她的人都清理干净,我们马上回漠北。” 几个侍卫点头说是,祥雷是提醒他说:“那绯……王妃娘娘的父亲,忠靖侯那边,王爷打算怎么交代一下?听说他就快来朝了。” “有什么可交代的?王妃既然嫁给了王爷,那就是我们漠北王府的人,跟着王爷回漠北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我只怕王妃她不能这么轻易跟我们走,她这段时间经的事太多了,凭王妃这般刚烈性子,恐怕不能随随便便让事情过去。” 齐云开回头望了望那拢着一格昏黄的窗子,“无妨,忠靖侯到时候会帮本王的。” 他垂眼看了看下面几个人,“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等回了漠北,全都有赏。” “多谢王爷!” “嗡!”一声洪钟忽然敲响,悲怆嗡鸣声滞缓穿过寒冷的空气,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也紧跟着到来,那一刻烟花炮竹声戛然而止,雪花降落的速度似乎都跟着迟缓了不少。 “这是?” 齐云开神色丝毫未变,抬腿走下台阶,“凌摩随本王去趟东宫,其他人留下守着王妃,她醒来要不待在逢花台,要不送她来找本王,不可让她出去乱跑。” “是!” 齐云开还没走到东宫,凄惨哭声已经传入耳朵,踏进宫门时更是被铺天盖地的哭嚎声海水似的淹没。 他冷淡看着伏在地上哀嚎的众人,不知道有几个是真的在哭他们那零落孤独半生的主子。 “你来了?” 齐思书不知道从哪里冒充来,走到他身边,望着许久不见的人苦涩笑了笑。 “堂兄变化很大,越发尊贵威严了。” “六殿下变化也不小。” 齐思书深长无奈叹息一声,“变得何止你我二人,不知怎么,明明没过多长时间,怎么感觉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齐云开看着宫人门支着梯子将装饰彩缎全都拿下来,换上素白缎子,轻叹一声。 “世事无常,我们也长大了。” 齐思书和他一起抬头望着,语气有点怪异。 “是啊,世事无常,唯有堂兄如愿以偿,娶到了陆绯绯。” 齐云开微微侧头,笑意不达眼底。 “听说六殿下也议亲了,女方家世虽非显赫,但是踏实清白,想来这样人家的姑娘,将来定是贤妻良母,与你相敬如宾,与你安稳度过一生。” “堂兄也太会安慰人了,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可着长安城里官宦人家的姑娘里随便扒拉出一个都比这强,到底是我身份不配,让她误了我,我也误了她。不过话说回来,身份高不高的又能怎么样?太子殿下身份够高了吧?还不是处处被人挟制,身不由己,可见还是得既有身份,又有主见胆略,像堂兄这样的,才能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说的太过了,做人么,哪能有没有遗憾的?除非……” 他意味深长的与齐思书对视一眼,“手掌权和钱,日子能过的多一点舒心。” “堂兄可别说笑了,那两样东西你是缺哪样?你有的东西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好不好?” “那是以前,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扬扬下巴指了指殿内一众孝衣磕头跪拜的金棺。 “太子薨逝,前朝后宫又要变天了,谁知道就此是更加晴空万里,还是乌云永远蔽日?” 齐云开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若是思书你能……想来我们几个人以后的日子,必定是晴空朗日。” 齐思书眼神闪动两下,嘴上却道:“别开玩笑了,我身份何等低微,就算父皇膝下子嗣单薄,也轮不到我啊。” “刚才还说,若要成事,身份是一则,胆略是一则,就算身份低一点,终究还是当今是圣上的血脉,若是再加上谋略胆气……” “陛下驾到!” 齐云开没接着说下去,给了齐思书一个深邃眼神,与他站到一旁,低头迎着齐颉走过来。 齐颉仿佛一下老了十岁,两鬓斑白步履蹒跚,那身上为年节新制的华丽衣裳穿在他身上显的累赘不适。 “父皇。”“皇叔父。” 齐思书和齐云开一一向他行礼,齐颉神情呆滞的看过去,盘旋在眼角的泪水潸然落下,拍着齐思书肩膀不停碎碎念叨,齐思书听不清他说什么,扶着他胳膊轻声安慰,父子两人慢慢走进殿中,齐云开看着齐思书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 太子的丧事办的并不隆重,因为他走的实在太不合时宜。 丧事办完以后除了东宫中的宫人外,其他人似乎都忘了太子薨逝的这件事,就连养了他十来年的养母甘皇后也只是在丧礼当天干嚎了一场,后来私下里便未曾再洒下一滴泪水。皇子公主们也并未在意这个好似半透明人的太子哥哥,只知道抱怨今年节庆不似往年热闹张扬。 唯有皇帝齐颉一人为他难过,可这份难过里掺杂着一半来自前朝后宫逼迫他尽快新立太子的焦头烂额。 齐云开听着齐颉仰面瘫倒在椅子上无可奈何的诉说,不时附和一两声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感叹。 “云开啊。” 齐颉揉着疼了三天的头,“你是个极聪明的孩子,看人也准,说说吧,你觉得谁好?” “云开觉的皇叔父最好。” 他起身拿了茶盏递给他,“皇叔父正值壮年,再为我大梁操持坐镇个二十年不在话下,实在不必听那些朝臣得耸耳危言,迫于立储之事。” 齐颉被他哄的高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接过茶。 “你啊,越来越会哄人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老丈人看女婿 齐云开微微笑了笑,神情又忽然有点严肃。 “不过皇叔父,云开始终认为,江山社稷自然依托天子英明决策,可是也决不能少了文武朝臣的尽忠竭诚辅佐。” 齐颉无奈轻叹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我们大梁朝廷里,没有几个可堪信赖重用的人吧?大理寺卿李鸿那日在朝廷上揪着明绯不放,你心里一定恨上了他。” “皇叔父这么说,云开真无地自容了,我只是觉得,他并非是您的不二忠臣。否则也不会罔顾您的意思,以大道理执意逼迫您打了明绯板子。” “别说他了,满朝廷里有几个是忠于我的?” “皇叔父难道不该做些什么吗?” 齐颉哈哈笑两声,一副不在意的轻松样子。 “云开,我老了,折腾不起了,咱们这位路丞相,他有谋略,有魄力,虽然并非一个仁慈好人,但确实是能撑起朝廷的栋梁,朝臣附庸于他也许并非是一件坏事,最起码不会两党相争,人心不齐。” “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路丞相绝对忠诚于大梁和皇叔父您。” “他会的。” 齐颉指了指座位让他坐,抿了一口茶,视线模糊看向远方。 “你不知道,曾经路长青和初代忠靖侯,也就是明绯的祖父陆莫问,两人是同窗好友,情同手足,后来二人一文一武,与先帝开疆拓土,富国强民,只是后来两人政见不同,明绯祖父未听路丞相建议回到长安,而是选择扎根西北,并战死于沙场。自他战死以后,路长青性情突变,也就是如今你眼里的城府莫测,独揽大权的路丞相。但是为着他与明绯祖父的交情,是不会把陆家怎么样的。甚至他还挺喜欢明绯的,因为明绯的性子和当年的忠靖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日明绯被杖责,他并未在上朝,是李鸿自己想给他的外甥报私仇,而非路丞相在身后指使。” 齐云开听他说起这些,牵起嘴角笑了笑,心里琢磨起他刚才的话。 这时候一个宫人走进来,对着二人行了一礼。 “启禀陛下,忠靖侯到了。” 齐云开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齐颉。 齐颉打量他的样子,“怎么,第一次见老泰山,紧张了?” “自然,还请皇叔父一会儿再忠靖侯面前多替我说两句好话。” “我侄儿如此优秀,你岳丈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齐颉挥挥手,“请忠靖侯进来吧。” “是。” 宫人退出去,不大一会儿一行脚步声沉甸甸的传过来,红色朝服从玄关窗格跟前掠过,一个中年男人低头走进来,官帽下的脸经过经年累月的沙场磨砺变得粗糙黝黑。但一双眼睛里却澄澈清爽,并不像身经百战后应该有的杀伐决断之气。反而不显山不露水,隐藏锋芒,和光同尘。 齐颉满脸和气笑容,从座上站起来亲自去迎接他。 “陆爱卿,山长水远,一路辛苦。” “岂敢岂敢。” 陆如晦利落跪下,头低低伏在地面上。 “罪臣陆如晦犯下弥天大错,枉费陛下对臣如此信任,实在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齐颉委身把他扶起来,洒了一两滴老泪。 “陆爱卿这话让我心里如何过得去,你把两个孩子交付在我这儿,我却没能照顾好她们……明纤她,唉……我又何尝不是愧对于你啊!” 齐颉提到「明纤」二字时,齐云开分明看见陆如晦眼中闪过一丝肃杀。但很快被他很好的遮掩过去,继续谦虚卑微到尘埃里。 “好了好了不说了。” 齐颉擦擦不知为谁而流的泪水,招招手叫齐云开过来。 “来,快看看你的女婿。” 陆如晦视线立刻集中到面前身材颀长面若冠玉的人身上,齐云开身上自带的温润又疏离的气息让他眼前一亮。 “这位想必就是漠北王?” 他退后两步想为他行大礼,齐云开赶紧上前扶住他。 “我已迎娶明绯入门为我漠北王妃,您现在是我的老泰山,老泰山要是对我行这个礼,那可真是要折煞死我了。说来也惭愧的很,迎娶明绯时我派人前去西北请您和二位舅哥,偏逢您当时正在领兵作战。所以未能等待您到场,还请您多多体谅。” “漠北王哪儿的话,明绯顽皮,不像其他勋贵人家的贵女那班温柔娴静,没想到这个傻丫头傻人有傻福,嫁得王爷这般体面尊贵的人物,我也知道王爷是真心对我家姑娘好,头上落到这么好的事,是我陆家祖坟冒青烟了,怎么还敢计较什么婚礼到场不到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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