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伞骨甩到一边,刚才围观火树银花的百姓惊声尖叫着四散而逃,地上有人被火花砸中,在地上慌乱的打滚灭火,而那个杵着幡子算命的瞎子却了无踪迹,就连放幡子桌子凳子的角落也空空如也。 刚才与那个怪异的算命的对话恍若是黄粱一梦,梦醒时分,什么都没留下。 只一个抬头找人的功夫,漫天火花掉在地上簌簌熄灭,街上百姓能跑的全跑了,乱糟糟的街面上一下安静空旷下来,刚才打火花的几个手艺人掏出明晃晃的刀,看见他们两人,对着齐云开杀过来。 见来者不善,陆明绯抓着一脸淡定的齐云开撒开腿就跑。 背着身没跑出两步,后面就叮叮咣咣打了起来,再转头回去看的时候。除了一个要留活口被生擒下,其他几个刺客均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斩杀他们的四个人转过身来,押着那个活口跪在齐云开跟前。 “世子殿下,绯姑娘,属下让二位受惊了。” “凌摩?祥雷?” 陆明绯看着几张熟悉的面孔恍然大悟,心说难怪刚才齐云开不着急跑,原来是早有准备。 “祥雷。” 齐云开打量着陆明绯眼睛机灵鬼似的转来转去,叫了祥雷一声。 “带着绯姑娘去别处逛逛,不要走太远。” “不是……”陆明绯听他说要支开自己一下就不乐意了。但一抬头瞧见齐云开那不容置喙的神情,又听着被火树银花烧到的百姓痛苦呼叫,便也没有纠缠。 既然他不想自己听,那她就走。祥雷紧跟在她身后,帮着她一起把受伤的百姓扶起来,送到最近的医馆看伤。 万幸这些人伤的都不严重,陆明绯还慷慨解囊留下了一袋碎银子让医馆给他们好好医治。 从医馆出来时候祥雷一直夸她心地善良,陆明绯却不以为然。 “那些人本来是来杀齐云开的吧?这些百姓是无辜被牵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齐云开善后。” 祥雷讶然,但是并没有多透露什么,陆明绯虽然好奇关心这次到底又是谁想杀齐云开。但是看祥雷紧守牙关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对自己多说什么,便也没在继续追问下去。 回到刚才那地方时,巡捕营的人已经过来了,对着齐云开点头哈腰的赔不是,连连承诺以后肯定加强防守巡街,绝不会再有这类匪徒混入城中危害百姓。 陆明绯听着话头不对,一看地上躺着刺客尸体里多了一具,想来是刚才要问的都问完了,那个活口自然也就没有价值,可以杀了。现在估计是齐云开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人是来刺杀他的,便说他们是来打家劫舍的匪徒。 巡捕营的人惶恐都来不及,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今天晚上的刺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草草收场了。 回去路上两个人各有心事,话也没说上几句。尤其齐云开,陪她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晴空万里,回去的时候却是阴云密布。 齐云开这个人陆明绯自认还是挺了解的,平时总是挂着一抹看似温和实则疏离冷漠的笑容,喜怒不形于色,像今天这样把重重心事挂在脸上,还是甚为少见。 夜里,陆明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忆着今晚街上所发生的一切。算命的瞎子、突如其来的刺杀、齐云开脸上的阴沉,都让她觉得好像有一团阴云迷雾摆在面前,越聚越大,挥之不去,慢慢向她靠拢过来。而那团迷雾里似乎又藏着什么不详凶险,等待着把她卷进一场巨大的阴谋漩涡里。 她翻来覆去把被子踢掉好几回,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堵的她睡不着觉。 可能这就是长大了的烦恼吧,她竟然也有了从前无法体会到的失眠之苦。 她穿了鞋下床,亮起一盏灯走向床边,拉开窗子,被窗外站着的人吓差点儿跳起来。 “你……齐云开!” 陆明绯安抚着快要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站这儿干嘛?还有你这……” 陆明绯比划了一下他一身干练利落的黑衣,还有他身后站在晦暗不明的月光下形影绰绰的八个侍卫。 “你这身行头,你要去打劫还是打架?” 齐云开上前一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神色有着神佛亦无法阻挡的决绝刚毅。 “绯绯。” 陆明绯看他这样,还有他身后不远处八个站成一排蓄势待发的侍卫,不由得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她一把抓住齐云开衣服,急切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和今晚刺杀有关?” 齐云开深吸一口气,抿唇点点头。 “王府异动,我即刻动身,返回漠北。” “回漠北?现在?可朝廷那边……” “来不及了。” 齐云开伸手从后面捏住陆明绯后脖颈,把她拉过来与自己额头贴着额头,难舍难分道:“绯绯,我这一去,不成功便成仁,若成,我立刻回来娶你。若败……” 他没在说下去,一狠心松开陆明绯,立刻转过身背对着她。 “你只能是未来的漠北王妃,所以我必须是漠北王。为了你,我不会败。你记得,在我回来之前,要好好照顾自己。” “齐云开!” 陆明绯一声叫住齐云开与她越拉越远的身影,看着那个无数次为自己遮风挡雨收拾烂摊子的男人,她拳头攥的发白,心里挣扎权衡一番,终是开门走了出去。 她走到他身前,望着他微微诧异的目光,展眉一笑道:“你总说以后回了漠北后要带着我四处看那里的大好风光,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带我了?” 齐云开瞳仁震动,“绯绯……” 陆明绯一歪头,“走!”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抵达漠北 当夜齐云开陆明绯,以及追随齐云开多年、或在明处或在暗处护卫他的八个侍卫,一行十个人骑着快马,从东向北,路遥遥水迢迢,踏破风霜尘沙,马背上颠簸将近十天时间,终于跨进漠北地界线。 十月底十一月初,别处气温尚还和暖,漠北已经寒风飒飒,冷气袭人。 至于漠北的风光,最绝的当属抬头远望时那半浮在空中延绵不绝的雪山,山顶上顶着冽冽寒阳,白雪融化汇聚成流,涌入静静流淌跃动金光的湖泊中,飞鸟、麋鹿、鱼虾,所见生灵皆安之若素,万物彰显着这博大宽广之地的静谧安宁。 说实话,陆明绯刚刚踏入这片土地时,就觉得这里比她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好,不像长安人多,那样的心浮气躁,也不像西北环境恶劣,战火不息。 它的感觉倒是和齐云开这个人很像,有种淡漠凉薄,只顾自身,自由自在,随处栖息。 “漠北的人应该都是很会自己经营好自己的生活,与世无争的吧?” 陆明绯跟在齐云开身后,忽然发问。 齐云开掀起眼皮,“与世无争?” 他轻嗤一声,“怎么可能呢,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所以你回来,是来争王位的?” 她走到他前面拦住他,“可你本来就是嫡长子,一出生就被定为承袭王位的世子,名正言顺,谁还能和你争?老王爷百年以后,王位自然就是你的,可你现在擅自回来,连长安都不回,朝廷那边也不奏明,就连陛下你的亲皇叔父也全然不知。齐云开,你比我聪明强干,凡事心里有数,但是这次玩的确实大了。” 齐云开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亦正亦邪的笑容。 “你怕了?” “怕我就不会跟你一起来了。” “对啊,你不是本来就知道我回来要做什么吗?” “齐云开你……” 他现在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盯紧猎物的捕食者,嗜血的凶光让受惯了他宠爱和温柔的她觉得陌生,甚至害怕。 陆明绯咽了咽口水,“这一路上我问过你很多次,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回来,王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老王爷不好了还是别的什么,让你必须回来做好准备,可你一直绝口不谈,什么都不告诉我,现在都快要到王府里面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告诉我,我也好知己知彼有所准备啊。” “你要还是这样一种神秘莫测的样子,我……” 陆明绯咬了咬嘴唇,“我都有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了。” “贼船?” 齐云开笑着抬手掸掉落在她肩头的一枚枯叶。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和我一起来看漠北风光吗?” 陆明绯瞳孔震了震,上前半步一把抓住他衣服。 “齐云开,你他娘给我好好说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齐云开把她抓在胸前衣服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是你自己愿意陪我来的。” “齐云开!你究竟是怎么了!” 陆明绯两只手被他轻松钳制住,越挣扎他箍的越紧。 “来人!” 凌摩立刻上前递上一个白色瓷瓶,齐云开手指拨掉盖子送到陆明绯嘴边,强行撬开她牙关,将一瓶子苦涩辛辣的药水灌进了她嘴里。 “你最好别吐。” 他捂着她嘴,手指刮着她喉咙处,声音温柔的能把人溺死。 “乖,咽下去,不然还得再喝一瓶,再苦一次。” 陆明绯果然禁不住喉咙一动,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那感觉就像是吞了一口炭火,划过食道落进胃里烧的灼烫。 但这种灼烧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无力眩晕感马上盖过,两腿一软,滑倒在齐云开怀里。 当她再醒开时是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房间很大,陈设摆置也很考究,奇花异草也放了不少,珠帘罗帐配着香薰袅袅,围着丝网的火盆散发着融融暖气。 这么奢华气派,估计也只能是漠北王府才能用的规制了。 陆明绯撑着身体站起来,走到立在地上的铜镜前,镜子里清晰反照着她身穿一身水青色绫罗衣裳,披散着的头发显得凌乱,不知道到底是在床上躺了多长时间。 她甩了甩还是有点晕的头,晃晃悠悠的走到门边,伸手一拉,发现门从外面锁住了。 陆明绯回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齐云开说的那些话,那副古怪欠揍的模样,现在被锁在这里估计也是他的意思,抬脚恶狠狠的踢了门一脚,又到窗户边拉了拉,果不其然也被从外面钉死了。 她一边找出口,一边在心里骂齐云开,心说等出去了非要把他按地上胖揍一顿,追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约是心有灵犀,站在湖心拱桥上喂鱼的齐云开手一抖,手中鱼食都撒了下去。 “殿下。” 凌摩快速跑到桥上,低头抱拳行了一礼。 “人都抓到了?” “是,此次王妃联合漠北官员计划谋害王爷,趁王爷病中迫其改立二公子为世子,人证物证确凿,为防有漏网之鱼,属下等已经将为首官员和王妃以及王妃娘家所有人都控制下来,押送府中内牢,听候世子殿下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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