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王妃扒着笼子恨不里面挤出来,“你们这是栽赃嫁祸!我不认!” “你没有?” 陆明绯眼睛一转看向齐云开。 “您说没有就没有吗?” 齐云开云淡风轻的掸了下她摇晃牢笼时飞落在他衣服上灰尘,蓦地抬眼对她一笑。 “或者您以为朝廷真的会彻查您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我刚才已经说了,成王败寇,自您落败之时,话语权就已经不在您手里了,真相是什么,胜者说了算。” “绯绯。” 齐云开牵住陆明绯,“我们走。” 漠北妃看他们要走,情绪激动的敲着铁格网。 “你别走!我做的事情我一力承担!不要、不要伤害我的朗儿……不要伤害我母家人……齐云开……云开……算我求你了……云开!” 她声嘶力竭的叫着齐云开的名字,齐云开充耳不闻继续拉着陆明绯往前走。 陆明绯回头去看了一眼那刚才还在叫嚣的女人此刻正如同衰败枯萎的玫瑰般伏在地上 她回头看着齐云开昂首阔步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两人穿过两侧牢笼夹成的长长通道,里面关着人眼珠子好像木刻一般,一动不动,转动着僵直的脖子看着他们走过去,气氛安静诡异到让人瘆得慌。 陆明绯不自觉的手心冒出冷汗,被齐云开感觉到回过头来看她。 “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 陆明绯看着那些犯人,“这些囚犯……受了很严重的刑罚吗?” 齐云开察觉出她的不安,臂弯揽住她肩头,让她大半个身子靠在自己怀里。 “这里没有酷刑,一日三餐照常供应。” “那这些人怎么这样?像个假人似的,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是我父王定下的规矩,除了外面来人审问处决,其他任何时候不准见光。他们不分昼夜身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不出十天半个月,人就熬不住了,问什么说什么,或是干脆疯了,现在你见到的这些,已经算是意志力强的了。” “啊?” 光是听着陆明绯都觉得难受,“那还不如动刑呢,这也太折磨人了。” “做错了事情,还没有能力给自己收拾烂摊子,自然只能接受惩罚。” 陆明绯瘪了瘪嘴,“那你弟弟齐云朗呢?他应该不大,还是个孩子,你也把他关这儿了?” “我在你心里是这么狠心的人吗?” 齐云开微微眯着眼看向前方无边的黑暗。 “他毕竟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兄弟,年纪也小,未经世事,凡事只能听他母妃摆布,我念兄弟情谊,不再追究他的责任。只是经此一遭他被吓病了,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的,我派人把他送到山庄里静养,那里山好水好,养病最适宜不过。” 陆明绯静静听着,半晌没接话,直到走出内牢大门,清风明越带着漫天繁星送来一口清爽气流,才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 齐云开看着她仰视明月群星的澄亮眼睛。“有话就说吧,和我还用斟酌考虑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找到你说的答案了。漠北王府里处处人情稀薄,胜者为王。难怪你回到这里就一身锋芒,否则的话镇不住场子啊。还有,你刚才说的很现实,成王败寇,赢了的人才说了算,输了的人连这样的月亮都看不见,晚风都吹不着。” 齐云开拍拍她头,手指顺着她顺滑的头发丝落到她脖颈上。 “什么时候绯绯也开始多愁善感了?” “唉。” 陆明绯蓦然一笑,看着他玩笑道:“可能上了年纪了。” 齐云开忍俊不禁,上身探到她眼前,眼睛亮晶晶的,意味深长道:“既然说自己上了年纪,那是不是得考虑一下与我成婚的事了?今年开春陛下就曾说过要让我们在年底之前完婚,现下算算时间也快到了,而且我们正好就在漠北,不如……” “哎哎哎!” 陆明绯连连退开两步,从他缠绵暧昧的气息的掌控中脱离出来。 “我年方十七青春韶华,上了年纪的话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齐云开不依不饶的贴过来低着头盯着她。 “提到成婚之事你就言辞躲闪,绯绯,你究竟在怕什么?还是……” 他忽然握住她手腕,眉眼弧度虽是弯的,但笑意却不再达眼底。 “你不想嫁给我?” 陆明绯紧皱着眉头把他手从手腕上拉下来。 “你想什么呢?当然不是,就我们俩这关系,要情谊有情谊,要婚约有婚约,天下还有比咱俩更适和缔结婚姻吗?而且你齐云开长得好有能力,这样的郎君我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不好!” 好话说了一箩筐,齐云开不为所动,一针见血道:“所以你在怕什么?” 陆明绯被他追问的哑口无言,捂着额头仰天长问自己:“是啊,我明明想明白了,为什么还躲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确定婚礼 这一晚上两人不欢而散,各怀心事分别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齐云开早早起身去陆明绯住的、也曾经是他母妃的房间里看了一眼,见她连外衣都没脱,骑着被子睡的正香。即便心里有不少话要和她说,终究也是没舍的叫醒,亲自替她脱了外衣盖好被子,悄声走了出去。 之后他又来了漠北王的院子,他那虔诚的佛教徒父亲不出预料的,还是跪在佛前受持读诵。 齐云开自顾自给他躬身请过安,转身坐在后面的窗下椅子上闭目养神,静静等他读完经上好香。 “来了?” 齐云开闻声睁开眼,看着看着他父亲撑着蒲团从地上颤巍着站起来,用不甚灵便的腿脚一步步向他挪过来,衰鬓斑白刺眼。 他打量着他开口:“这几年父王老了很多,按理说像您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清心寡欲求仙问道之人,应该越活越年轻才是。” 老漠北王扶着扶手缓慢坐下来。 “病魔缠绵,谁能招架的住啊?” “父王几十年如一日求神拜佛,虔诚如您,神明也该显显灵,帮您渡此难关才是。” 老漠北王一笑摇摇头,“我们即便缘分再浅淡,你心里对我再有埋怨,也终归是父子俩,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齐云开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父王哪里的话,儿臣不过是担忧上亲身体,绞尽脑汁想帮您而已。” 他侧头看着佛龛里被融融暖光辉映着的佛像,轻蔑一笑。 “瞧着神佛是不打算帮您了,儿臣觉得还是要我们自己来尽尽人事,我们偌大一个漠北王府,却人丁不旺,凋零冷僻,许久没有喜事,阴损之气聚集。久而久之,伤了您这位一府之主的阳气。依儿臣来看,要有一件盛大的喜事来冲一冲才好。” 老漠北王手指转动着那只细腻如羊脂玉的白瓷杯子慰然轻笑。 “看来你是真喜欢忠靖侯家的小丫头,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娶她?” “我们是从小就有御赐婚约,如今也到了嫁娶年龄,父王您也需要一件大喜事来压一压病魔祟气,天时地利人和,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看不尽然吧。” 老漠北王挑起眼皮看着他,“你和忠靖侯小丫头有婚约不假,可你们二人终究还是没摆脱长安质子的身份,你又是平乱的半途擅自回来,这追究起来已经是一道不小的罪名了。如今又要抛开宫里的安排在王府成婚,将天家朝堂威严置于何地?” 齐云开气若悬河道:“父王放心,儿臣自有说辞。” “你拿什么说辞能应付的了有心人的挑拨?” “当然是关切到他们自身的利益。” 齐云开撑着膝头上身前倾,眼神一丝不乱的对上老漠北王的质疑。 “漠北富庶,不说国库,朝廷里有大小多少官员都眼馋漠北的赋税和年关的岁贡?现下王妃所做的事情必定已经传回长安,您身体又每况愈下,朝廷里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清,谁才是漠北未来的主人。官场里混久了,人都成精了,知道我早晚是漠北王,与其从中作梗让我记上一笔仇,不如顺水推舟卖我个人情,如此以后漠北的肉羹他们也好分的到一杯,或者有求于我,也好意思的张的开口。” 老漠北王抚掌微笑着点头,“好,好,见你这样有本事,看得清局势,为父也就放心多了。” “那父王对于我这几日安排迎娶绯绯入门,一定是鼎力支持了。” “漠北王当然支持,我们漠北有钱,有粮草有骏马,西北有兵,有最精良的明光铁骑,漠北西北两家结亲,共同荣耀昌盛,这样的好事何乐不为?”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声调也变得低沉婉转。 “可是云开,作为你的父亲,我得告诉你,明绯,她是个胸有沟壑、心怀天下的孩子。她的心在万里江山,在浩天厚土,或许将来真如预言般的那样,是个能撑起一方天地的人物。可唯独,不是个能陪你携手白头,地久天长的良配。” 齐云开眼神一僵,朝他射出两道寒光。 “父王难道是病糊涂了?” 他沉不住气的反应被老漠北王尽收眼底,老漠北王重重叹息一口气。 “从你坐这儿我们父子俩说了这么多。哪怕是朝廷问责你都不怕,一提到她你却慌了。这事儿……” 他啧啧摇头,“可难办了,你是真的动情了,你把她放心上了。你恐怕要重蹈我当初的覆辙,一个最爱自己、最是薄情的人,对一个没有把你放在心尖第一位的女人动了情,以后只要有她在一天,就有你心凉的一天。” 齐云开心里面好像有一块最敏感,遮遮掩掩怕被人看见、甚至自己都不敢揭开看一眼的地方被他发现触碰到,莫名的慌乱感促使他搭膝盖上的手骤然收紧成拳头。 “父王真是病重,都开始说胡话了。” 老漠北王把他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好,刚才是糊涂话。现在为父来和你说点清醒实际的。我且问你,明绯答应和你在漠北成婚了吗?那小丫头心里很有主意,倘若在长安成婚,场合中立也就罢了,可你现在把她带到漠北,西北陆家人那边都还不知情,她会就这么依顺你的意思,在漠北王府完成她一辈子的婚嫁大事吗?” “这就是父王多虑了,儿臣已经派人去西北请忠靖侯府的人了。” “你倒是想的面面俱到,只怕府中这几日上下操劳,婚宴都快准备好了吧。” “也罢。” 他端起已经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连声咳嗽了好一会儿,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正常的血色。 他盯着杯底残留的一抹橙红茶汤凉声道:“既然你意已决,那就放手去做吧。反正不管做与不做,人都是要留遗憾的。又何不趁着年轻,放肆大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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