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守林人跪在沈宴清的马边,颤颤巍巍地道:“奴才没有看见有人经过。” 沈宴清不由得蹙眉:“她马速极快,但动静很大,你半点儿都没听见?” 守林人叩首:“奴才……没有看见。” 跟丢了。 如果这些人没有玩忽职守,那说明她刻意避开了这些守林人。 转过了几座林子,她已经看出来哪里会有人值守,在这座山里刻意避开。 为何要避开? 这些守林人都是为了保护人的安全所以才设置,她现在避开了,谁能知道她在哪里。 沈宴清越想越烦躁,手拽着缰绳已经勒出了痕迹。他迅速地调头,循着马蹄印一路往前。 即便是有马,但是她如今身无分文,就算是出了马场也寸步难行。沈宴清如此宽慰自己,她不会这么蠢,想要摆脱他什么都不顾。 可即便如此想,他心底的怒意也越来越盛,满心满眼都是她不见了。 他对她是不算好。但是他已经在改,试着让自己温和一些,她为什么不再给一给他机会。 她有自己的家人关爱,可是他只有她。京城这个地方冷漠得像是会吃人,他唯一能感觉到一点生气,只是因为看到她在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不等等他……? 沈宴清心底越想越多,重重的思绪将他的头扯得发疼。眼下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即见到她。 马蹄飞扬,山野之中一路无人,沈宴清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 神志绷成一线,他忽然看到山坡边上的一张静谧的画面。少女坐在山坡上,仰面吹着来自山间的风,一旁的马儿十分有闲情逸致似的甩着马尾。 沈宴清停下马时,少女依然没有转过身来,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一旁的马儿倾下身子来蹭她,少女笑了笑,抬手给他顺毛。 多么温馨。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少女终于起身。 马儿一声长鸣,白桃似有所感地望向身后,一道灼灼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青年男子负手站在远处,似笑非笑。 这笑容莫名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白桃心想自己也没怎么惹他,便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青年男子慢悠悠走到她的马前,仰面望着她,神色有点感伤:“下来。” 白桃不明所以:“为什么?” 因为他难过。沈宴清抿起唇,不依不饶:“下来。” 白桃一向叛逆,冷声道:“不。” 面前的人正常了好几日,白桃就忘了之前他是怎么发病的了。 她高傲地拉扯着缰绳将马转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下一刻,少女一阵惊呼,便感觉眼前一暗,身后突然贴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只是转瞬之间,马匹上又上来了一个人。身后的青年一只手环过她,紧紧地拽着她手中的缰绳,另一只手却毫不留情地扣住她的腰际,想要把她留住。 白桃没想到他会直接跳上马,不由得蹙着眉问道:“你做什么?” 身后的人呼吸急促,牢牢地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白桃有点痛,不得不伸出一只手去推他:“沉得很!” 青年男子固执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哑犹如猛兽:“为什么……不等我。” 少女疑惑:“你不是自己能跟上来吗?” 可是如果他没有这么一路找过来,压根不知道她会在这里。沈宴清不信她没有刻意避开守林人,没有刻意避开自己。 好好的骑马,后面突然多了一个人。白桃亦是一头雾水,跟他有商有量:“能不能先下去?” 沈宴清的理智就差一线决堤,现在终于见到了她,只恨不得把她揉得更紧,根本不可能松手。 男子宽大的手掌环过她的腰际,紧紧扣住。白桃蹙起眉来,下意识地看向别处,见四处无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就不怕别人看见吗?”白桃问他。 沈宴清不想回答她的话,只想将她的气息埋进身体。怕被什么人看见……他只怕没有人知道她是他的。 他的猎物,他的领地,他的所爱。 恶毒的心思在心头闪过,沈宴清知道自己最好不要说话,多说一个字都有可能暴露他想要占有的心思。 白桃被他勒得生疼,也终于发现不对,回想起来昨日好像没有提醒他喝药。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回身试探地问道:“你现在,是在发病吗?” 沈宴清又没回答。 实际上,他现在清醒得很。 他甚至怀疑之前那些发病的夜晚也是清醒的。他一直想做那些事,将她带到身边能够抬手就能触碰的地方,能够无所顾忌地拥抱和亲密。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过生病,只是欲望蔓延之后没有克制,甚至还能借助这个病情来靠近她,获得她的同情,强迫她留在府中。 阴险。对一个姑娘用这样的手段,实在算得上阴险。 冰凉的手指探到了他的额头,是白桃在试探他有没有生病。 沈宴清低下头去,像夜晚那样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颊。她的脸颊方才吹了很久的风,是凉的。 白桃无奈,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这座山的山路比较陡峭,如果我们两个人一起,就不好下山了。” 青年男子故作不语,执拗地将她攥紧,就像小孩子抱紧手里唯一的糖块。 面前的少女甚至拨了拨他的碎发,显然是以为他再次发病了,一切动作都温柔了许多。她一向善良,怎么做得出伤害病人的事呢? 沈宴清垂着眸子,有点委屈地将她抱得更紧。 不如就让她一直以为他在生病。反正,装这个病也不是第一次。
第92章 退让 阳光下, 两个人影相互依偎,看上去十分亲昵。 白桃将缰绳拉扯回来,驭不动马。 身后的人只顾着贴着她, 什么也不管。 白桃现在后悔昨日为什么要较劲,现在他因为没有喝药又一次发作, 还是在这种地方, 她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脱身。 “现在听我的。”白桃发觉语气有点着急,又不得不放缓语调, 哄道:“我们要下山去。” “我们这样一起下去, 不仅走得慢, 你的马还会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也无妨, 反正早晚还能让人来收拾。沈宴清心底如此想, 却不能说。毕竟在发病时他从来顾不上这些。 青年男子紧紧拉扯着缰绳, 怕被她扔下,不由得将人环得更紧。 白桃不由得连连承诺:“不会丢下你。” 即便如此,环在腰间的手依旧没有松。白桃实在无奈,直言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青年男子坐直身躯, 像是认错似的。突然间, 他一扯缰绳, 夹紧马腹, 白桃身下的马匹毫无预兆地扬了扬蹄子,便在山坡上奔跑起来。 白桃咿呀乱叫了两声, 惊魂未定时,身后的人依旧箍着她的腰, 两个人牢牢地坐在马背上。 这也太肆无忌惮了。白桃从来没有这样与人同乘一马。 何况这样的距离实在太近,男人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脖颈边, 时不时会吓她一跳。像这样总是分心,压根很难骑马。 身后的青年紧紧地抓着缰绳,带她走过山坡,在山路上驰骋。 两侧的树木飞快向后闪去,身后的山坡与那匹红棕马都已经看不到了。他带着她在山里跑了一段,又逐渐减慢速度,好似在欣赏风景。 十月的山林落叶遍地,草木凋零,哪里有什么风景。 白桃无心去看周围的事情,心底开始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病。身前带着一个人还能骑马骑得这么稳,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但是白桃又忽然想起来,他之前发病的时候也不会变笨,甚至还能写字。 少女轻叹了一声,身体不再紧绷。靠着他,应该不会掉下去吧。 有人为她拉扯缰绳,白桃便趁机也能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桃忽然察觉身边的林子都矮小了很多,看上去像是最开始的那座山。 她抬眼一看,山路如此熟悉,便知道这是原路折返。 “快到马场了。”白桃朝身后的人道。 马蹄并未停下,似乎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原路折返。 然而他们两个现在还同乘一马,若是被马场的人看见,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白桃连忙按住身前拉着缰绳的手:“先让我下来。” 沈宴清并不听。 白桃着急道:“快点,不要被人看见。” 见他不动,白桃几乎要抢过缰绳,勒马停下。沈宴清没办法,只好提前勒马,乖乖地跳下马,提着马绳为她牵马。 才没走一段路,远远地就有人跑来,殷勤地道:“殿下,奴才来牵马吧。” 沈宴清朝他摆摆手,一路将马牵到马棚,再转身将白桃接下马来。眼神示意池明,后者便上前同马场的官员交涉。 沈宴清则同白桃一起回到马车,他谨记着自己的病情,径直地坐在白桃的身边。 白桃不时地向他投去视线来观察他的状态,沈宴清眼神灼热毫不掩饰地盯着她,坦坦荡荡地接受她的猜疑。 少女红着脸捧起他的脸,将他的视线转向一边。白桃还是在这样的目光下败下阵来,这样的他和之前夜晚发病时挺像的。 何况,白桃也不觉得有什么装病的必要。 通过骑马放肆了一番之后,白桃的心情好多了,对什么事都更加有耐心。回府以后,白桃让后厨熬了药,眼看着沈宴清认真喝完。 他喝完药以后便说困乏,拉着白桃一起回房。白桃并不困,无奈之下答应在一旁坐着看他入睡。 结果她没坐多久,一听见别人睡着的呼吸,就忍不住打哈欠。而且往床架子上一靠,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蜷缩在床榻上,身上盖着薄被。 大约是被他抱上来的。 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估计那个男人睡醒之后病情好转,又忙活去了。 白桃在院子里晒了晒太阳,让人把重新扎了一个更牢靠的秋千,一个人坐在上面晃。 之前在院子里找人玩蹴鞠被沈宴清训了一顿以后,白桃便不怎么敢再找侍卫陪她玩。 原本和陶唐比较亲近,可是现在陶唐也不怎么同她说话。院子里明明有这么多人,能说得上话的几乎没有。 白桃轻叹一声,又想家了。 月末天气突变,寒风一夜席卷,庭院中枯叶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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