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松从未见过孟廊之如此,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忙缩着脑袋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廊之却是道:“你去将我屋子里那新燃的暖炭端来,再去抱些软被来,我亲自送去。” 子松闻声有些为难道:“可那暖炭.....” 孟廊之道:“母亲惯来宽容,若是知晓,定也不会怪罪,这事我会与她说的。” 子松闻声也再无异议点头应是。 是夜,已夜半子时,孟廊之带着几个奴仆往穿过长廊往南巷而去。 只是刚踏入长廊,远远便瞧见进入南院的入口站了三五个人,孟廊之蹙了蹙眉头,刚一走进便被人挡在跟前。 子松怒遏:“多大的狗胆,竟连大公子都敢拦!” 孟鹤之神色亦是难看,握了握拳头道:“走开!” 那看守的几人,身型高大,体态健硕,一瞧便是个练家子的。 那几人身型也比孟廊之高大许多我,只往门口一站,便将门口遮挡的严严实实,毫不畏惧道:“南院只有二公子,小人们也只听二公子差遣,劝各位回去吧。” 话音一落,孟廊之神色便难看至极,开口道:“你去寻你家主子,让他来见我!这是孟府,还分什么南院西院?” 那几人闻声却是动都不动,看的孟廊之气恼至极,但他是书生,读的是孔孟之道之乎者也,自是不会同武人动粗。 他哼了一声,眼睛忽瞧见院子里头的人影,眯了眯眼睛喊道:“夏添!” 夏添方才便瞧见了,本想躲开的,只是去往南巷唯此必经之路,他翻了个白眼抱着怀中的东西凑上前去。 “大公子寻我?” 孟廊之开口道:“我要来与二姑娘送些东西,让这些人都撤去,府里容这么些人,像什么样子?” 夏添道:“这些人小的做不得主,是我家主子吩咐,公子要是觉得不满,大可去寻老爷。” 子松开口道:“平日里都没这些人,今日姑娘进府就派人把手,二公子所为分明是为了防我家公子!” 夏添好笑道:“也是,想来西院是没有咱南院奢贵,才未见过如此阵仗,我家公子掌管整个京城甚至是南广遍布二十四州的酒肆生意,这南院一日的进项比这整个孟家半年的都多,多派人把手有何不对,你没见过些世面,想要那样想,我也没辙,大公子见过场面知道轻重,想来定不会如你这般狭隘所想。” 这话说的子松哑口无言,孟廊之亦是抵了抵腮帮子,神色难看道:“你跟在二弟身边,这张嘴倒是越来越如他。” 夏添躬了躬身道:“多谢大公子夸赞。” 孟廊之被冻得直发抖,实懒得与他折腾,开口道:“罢了,你将这东西送去南巷,这夜里头冷,我与二姑娘备下的东西。” 夏添看了一眼子松与他身后侍从们手中的东西,眼里划过些许不懈,而后将手中暖炉往前递了递道:“不劳大公子费心了,这些二公子都有交代,呐,这不,二公子见天冷,都是上好的东西,特地要小的来送的。” 他说罢也不待孟廊之反应便道:“那小的便先去了,这天太冷了,大公子也早些回吧。” 说罢还不忘跟身边几个大汉道:“切记盯紧些,没有主子的同意,莫说是人了,就是一个畜生,都莫要放进来!” 而后挑眉看了眼孟廊之,便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全然不顾孟廊之此刻的反应。 子松看了眼自家公子,见他脸色铁青,不禁有些心疼,公子在府上这么久,惯来都是让着二公子,显少主动去招惹的,自然不会受什么气,今夜夏添如此放肆,想来是受二公子的意,这话实在难听,大公子算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了。 “公子莫气,夏添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孟廊之却是未言语,只是眸光深沉的看着夏添离去的方向,他忽开口问道:“子松,二郎他这回是不是不大一样......” 子松闻声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嗯?”了一声。 孟廊之却是垂下眼眸,喃喃自语道:“是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他早前便发现孟鹤之对唐霜不大一样,起先只是会怀疑,直到那日相看他突然而归,再到后来今日火烧屋子,还有今夜,与其说是他才发现,不如说是他起先不愿相信,故意忽视,直到今夜着冷冽刺骨寒风直直吹来,他才不得不正面对面。 孟鹤之对唐霜确实有意。 他眼里不禁闪过些许暗芒。 子松还是头回见自家公子如此,恰此刻又一道冷风刮来,穿过厚厚衣裳将他冻得直打冷颤,劝道:“公子,咱回吧,今儿太冷了,您若是冻坏身子,耽误了科考,不仅夫人会伤心老爷也会着急上火,就连老夫人也会很难过的。” 孟廊之闻声眉宇不禁有些松动,看了眼南院的熹微的烛火,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是吗?” 子松点了点头:“自然了。” 孟廊之嘴角微微勾了勾,而后似有些苦恼道:“再等会吧,二郎许一会便来迎我进去。” 子松闻声一怔,开口要劝,却不想孟廊之却是当做没听见,见此他只是叹了口气,上前替他捂了捂大氅。 本以为站上一刻,孟廊之便会知难而退回去,怎想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子松正要在劝,却见孟廊之晃荡了下身子,他心猛地一颤,忙上前扶住他,只见孟廊之面色惨白,唯有鼻尖被冻得发红道:“罢了,他许睡下了,咱回吧。” 子松在心里怨恨骂了好几声孟鹤之心狠,心疼的将孟廊之搀回,只是在走了一半时,孟廊之忽悠顿下脚步。 “公子?” 孟廊之指着前头无遮无挡的小径道:“走这边吧。” 说罢也不待子松反应,便自顾自漫步进风雪之中,子松愣住忙上前,回身看了眼长廊,有些奇怪,好好的长廊不走,非要绕这难走的小径走,平日里也就罢了,今夜风雪这样大,实在折磨人了。 只是虽不明所以,子松也只能跟在身后。 好不容易到了西院,子松正要去打水给孟廊之暖身,便听他又吩咐道:“一桶热水,再切记打一桶井水来。” “井水?”子松惊诧道。 孟廊之嘴角弯弯道:“是,井水,去吧。” 子松总觉得这笑里有什么,却又捕捉不到,只得愣愣应是,转身便去准备。 翌日 南巷对昨夜的事浑然不知,春织打开窗牖,见外头雪积厚实,感叹一句道:“这样大的雪,将军与大姑娘今日出行应当有些难熬。” 唐霜已穿戴好,闻声探头看了眼,眉宇也不禁有些担忧。 恰此刻外头来了个老妈子,这人唐霜认识,是老夫人身边服侍的老妪。 “姑娘,老夫人想请你去她屋中用膳。” 唐霜闻声应了声好,便随着那老妪一同去了。 几人经过长廊,忽瞧见一拎着药箱的大夫匆匆经过,唐霜看了眼那方向,不禁有些奇怪,那老妪也看了一眼解释道:“大公子病下了。” 唐霜有些愣住,惊怪道:“怎么了?昨日瞧着还好好的。” 那老妪开口道:“还不是二公.....”她好似忽发现言语有失,捂着嘴,而后道:“大公子是受了冷,感染了风寒。” 唐霜了然她这话里好似有旁的意思,眉头蹙了蹙。 人刚踏进西院,忽见许管事过来,拉着那老妪不知道在说甚,须臾许管事冲着唐霜笑着点了点头,打了招呼便离去了,老妪走到唐霜跟前道:“实在有些不大好意思,老奴手上突然来了个十分要紧的差事,姑娘可否自己去老夫人院子?” 唐霜点了点头道:“自然,你若有事便去把。” 那老妪点了点头道:“欸!好嘞,姑娘穿过前面祠堂,再走上那右厢回廊,那叫寿堂院的便是了。” 唐霜嗯了一声,几人便独自去了。 不得不讲,这孟家确实挺大,几人走了许久才走到祠堂处,本想直接走过,怎想祠堂门口倒是挺热闹的。 隐约能听见里面的怒骂声。 只见三五成群清扫的小厮你一言我一语道:“也不怪老爷如此震怒,二公子这心思是在歹毒了,我听讲大公子被堵在南院门口一两个时辰,昨晚多冷啊,这不是想冻死他吗?” 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嘛!这回如了二公子的意了,大公子病倒了,听讲伤寒入肺,很严重呢,昨儿半夜就起高热,到现在都没消退呢。” 唐霜零星听了些,大约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了眼那祠堂,本不欲掺合,正要走过,忽又听里面一声震呵:“你这竖子,怎如此心肠歹毒!屡教不改!” “啪!”的一声,一记清亮耳光募得响起,唐霜听这声音都不免一怔。 下一刻,便听东西摔落的声音,门忽被打开,唐霜一抬头,恰对上了那双倔强眼眸。 少年脸颊左边通红一片,在对上唐霜眼眸时,瞳孔猛一骤缩,眼里闪过难堪……
第36章 孟鹤之虽早有预料,唐霜会知晓他的暴戾与不堪,但以为至多会从旁人嘴里知道,从未想过她目睹他的狼狈,从未想过在这一扇门后,会瞧见她那双轻澄眼睛。 始料未及这一瞬,叫他呼吸都是一滞。 在她进府时,他便早就做好准备,往后收敛性子面对府中诸人的刁难时,他忍气吞声,今日他确实如此了,老爷子叫他跪他便跪下,想打他便打,在此之前他已忍受了他一个时辰的刁难,直到他有习惯性的说起他母亲......是他高估了自己,委屈与疼痛来袭时,他的理智确实出走了瞬间,回过神来时便是满地狼藉。 两人怔愣之时,身后还传来孟文轩的愤怒:“竖子!竖子!” 唐霜能亲眼瞧见他眼里的尴尬,这幅场景她有些熟悉,她莫名觉得几分感同身受,恰似当初她在邹府被邹老夫人刁难那日。 她捏了捏手中软帕,往前站了站轻声道:“天气冷,二公子穿得单薄了,快回去添衣吧。” 孟鹤之闻声一怔,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声声咒骂。 “走吧。”唐霜看了他一眼,轻轻柔柔地催促了一声。 孟鹤之自然知晓她此举用意,垂首离去时道了一声多谢。 两人擦身而过,唐霜走到门口处,笑盈盈地对着怒气冲冲而来的孟文轩,开口道:“孟伯伯。” 孟文轩有些猝不及防,脚下一顿,面上怒色僵了好几瞬,才后知后觉地换上了一副笑颜道:“唐霜啊。” 说话间目光还不住的往唐霜身后瞧,眸光忽一闪,走到跟前锤了捶心口道;“你莫要见怪,他脾气不好,你亲眼瞧见也是好事,也该知道如何选的。” 唐霜面上却是一副懵懂模样,开口道:“孟伯伯在说甚?” 孟文轩愣住问:“你方才没瞧见?” 唐霜摇头道:“瞧见什么?我来时便见孟伯伯到门边了,我恰要去老夫人屋中陪着用膳,不知这路该如何走,想问问孟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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