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摊的生意看起来很不错,客人一个接一个来,很快就把几张简易的桌子给占满了。王扶景二人吃完留下八文钱,这就麻利地离开了面摊。 “二位慢走!”老面抬头笑着招呼了一声,见是王扶景要走,笑呵呵的表情又真实了几分。 “走了老面!”王扶景笑着摆摆手,“下次再来。” “哎,好!……” 吃罢午饭,心情颇好的王扶景问起徐仲臣的工钱,“你们一个月工钱多少?” “不算束脩的话,书院先生每月都有十两银。” “哦,”王扶景眯起眼,“蒋重阳说我的一两银子已经算是很高的工钱了。” 见王扶景浑身上下都写满不爽,徐仲臣轻笑出声,“我已在书院预支十两银,这点钱应当够我们租个带小院的独户了,我今日已特地辞了半日的课,可以去找找合适的住处。” 王扶景闻言眼睛一亮,随即笑眯眯说道:“也好,我也找铁匠说说,今天可是有要紧的事,不能给他干活了。” 二人有说有笑地回到蒋氏铁匠铺,蒋重阳正在小心翼翼为那把剑鞘打磨,见到王扶景回来瞬间站起身,拿着那柄剑鞘笑得合不拢嘴,“哟!王师傅回来了?” “嗯,”王扶景挑挑眉毛,自己什么时候成王师傅了…… 但还是心安理得的应了声,又趁着他这股热乎劲说道:“蒋师傅,下晌我要出去办事,明日再上工罢。” “啊?”蒋重阳心想,刚来就撂挑子,这以后还怎么得了。刚还想夸她往剑鞘铁皮上雕的花纹很别致,这下完全不想夸了,这家伙定然会坐地起价,要求他涨工钱的! 不过,他狐疑地看向王扶景,这家伙不是说她以前做庄稼活的嘛,怎么雕工这么好,这么好的手艺没个几年是练不出来的。 “怎么?你还有事?”王师傅摆起了款。 “……”好大的口气,真不知道是谁给谁干活的。蒋重阳认真考虑到王扶景的一把力气和雕技,又看看他身后瞧上去便十分清贵又有才学的徐仲臣,不由得心头一跳,连忙好脾气地说道:“没事没事,你若是有事便去做你的事,我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嗯,”王扶景微微颔首,咧咧嘴露出两排细白的牙齿笑嘻嘻的,“蒋师傅真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蒋重阳嘴角抽了抽,清早还喊自己掌柜,才叫了一声王师傅就蹬鼻子上脸喊他蒋师傅了…… 说的话也是,驴头不对马嘴的,好些俗语都用错了地方,有些话像是地痞流氓们用的,有些话像是叫花子讨饭用的,有的话又像是骄矜小姐才会说习惯的…… 真是个奇怪的人。 看着王扶景二人离开了视线,他回头美滋滋把剑鞘套剑上,这把剑做得花哨无比,一定会讨人喜欢的,下次再找他订做可以涨价了。 …… 盛京居,大不易。 还是城西,已经在太阳底下盘桓数时辰之久的王扶景已经烦躁无比,她在太阳底下眯缝着眼,一字一句地狠狠问向眼前细瘦的灰衣牙人,“怎么房子越来越破了,住的快和棚户区一样远了,价钱还贵了百倍!” 那灰衣牙人见惯了这种自己穷还总是怪别人的人,也就是王扶景生的好看,他还有兴致去敷衍几句,“夫人,盛京城什么都贵,这房子更是贵的没边儿了,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儿,您看着行就定下来,要是不行咱再转转,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再便宜可真到棚户区边上了啊。” 见王扶景有些犹豫,牙人趁热打火道:“这房子也就看起来破,这门修一修再刷一下就和新的一样了,还有这两间青瓦的屋子,盖的踏实敞亮,您一个屋睡,一个屋搁东西,待日后养了孩子便让给孩子住,正好不用盖新的了!” “还有这口水井!可不是谁家都有井的,您回头把里面的浮土啊草叶啊,都舀出来,这干净的水可是哗哗地往外冒!” 王扶景咬咬牙,“便宜点儿。” “便宜不了啦”,牙人龇着牙花子,“二十两银子本来是长租才有的价儿,看您二位是才给出这个价,再便宜咱们就去看别的房子。” “就这里吧。”徐仲臣拍板说道。 “您可真是有眼光!”牙人笑呵呵从怀里掏出两张租契、一根炭,又在腰间的钱包里翻出一块儿木盒装好的印泥。 “咱们钱货两讫,一手交钱,一手签租契。” “好,”徐仲臣拿出二十两白银交到牙人手上,回头对王扶景解释道,“院长还特地借我十两银子,本来是想给娘子看病用的,但眼下还是先付了租钱,日后我再想办法。” 没想到徐仲臣还记得她的事情,王扶景点点头,“好。” 风日晴荷人意好,青瓦巷陌夕阳和。 短短两日,却像是过了许久,比之路途上的日子还要漫长。 王扶景看着夕阳在长满乱草的墙头晃动,心中有股新奇的暖意,她微微笑起来,“去买个灯笼吧,得让别人知道这里有人住了。” 日色微晕,在她脸上打了层昏黄的光影,那张被晒的红扑扑的脸蛋显得格外清丽动人,有股澎湃的生机之美。 徐仲臣静静地看着这幅美景,勾唇笑道,“这是自然,灯笼要买,还要买灯烛被褥,水桶瓢盆……” 二人一齐将放在棚户区的破被烂褥放在脑后,锁住破旧的木门,便开心地采购去了。 …… 棚户区。 除了吃饭和大小便就一直在等人回来的众人已经把报酬提高到天香楼的两顿饭。 李大头头一次这么期待一个仇人的出现,他看着漆黑的夜幕缓缓降下,心中如同火烧一般。 这人,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第15章 慧眼识珠 “真不愧是东阳学院的先生,这么快就在盛京有了住处,这可真不是说着玩的!”蒋重阳感慨着自己慧眼识珠撞了大运,顺手将一碟芝麻糖、花生莲藕酥推到王扶景眼皮底下,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王扶景低头看了看这碟点心,芝麻糖色陈旧,莲藕酥闻着有股霉气,即便是陶氏的好点心,大热天里放个几天也会坏掉的。 “这些东西你买了几天了?”王扶景一口没吃,连手指头都没抬起来的意思。 “这不前几日陶氏说多买便宜也划算,我想着你反正每天都爱吃,就多买了很多留着慢慢吃嘛。”他可是舍了老本在讨好王扶景,之前王扶景就抱怨没个茶水点心,现如今他天天好茶好水地供着王扶景,唯恐她不高兴。 “我不吃了,”王扶景认真地看向蒋重阳,“这些你留着慢慢吃吧,我吃了你这么多东西,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好再吃下去了。” “那怎么行,还有好些东西呢!”蒋重阳瞪大眼看着王扶景,那些好东西他只分了一点点给儿子,剩下的可都是给王扶景留着的。 “我已经问过了,你儿子明日就可以去东阳书院上学,只要你好好干,你儿子也会好好的。”王扶景不知道又学起了谁的语气,听起来老气横秋的。 “啊呀!多谢多谢!”蒋重阳咧开了嘴傻呵呵地笑着,一双手是抬也不是,放也不是,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嗯,”王扶景揉揉有些酸的脖子,突然顿了一下,她看向蒋重阳疑惑地问道,“这些日子怎么净是来订做剑鞘的,难道是因为现在的剑鞘不结实老是坏?” 蒋重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下,随即便说道,“呵呵……这我也不清楚,难说是因为他们剑鞘老爱丢,所以总是找我们订做吧。” “哦,”王扶景眼珠子转转,挤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那我的剑鞘就做的不结实点,等坏了就可以重新找我们做新的,这样钱也会赚更多的。” “这可不行,”蒋重阳连忙阻止了王扶景这个危险的想法,“我们是吃这碗饭的,做事要讲良心啊,如果手艺出了岔子,我在盛京就再也混不下去了!” “行吧,”王扶景没意思得撇撇嘴,拿着一柄铁制的特殊刻刀在剑柄的铁皮上比划起来,刻过的剑柄太多了,能用的花样越来越少,眼下只好刻那个了。 “掌柜,马掌现在能钉吗?”有人在铺子外东张西望,嫌热不愿意进来。 见是熟客,蒋重阳连忙迎上去,“能,要钉几匹马?” “有五匹要钉,还有几匹得修一修,都得麻烦你了。” “瞧你说的!”蒋重阳笑呵呵得应道,回头嘱咐王扶景一声,“我过会儿回来,你看好店!” “嗯,”王扶景头也不抬地应道。 “啧!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老听人说你招了个打铁西施!今天看着真是……”那伙计用胳膊捅了蒋重阳一下,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个“绝”。 “人家可是东阳书院教书先生的夫人,你不要没有分寸!”蒋重阳一想到明日自家儿子就能去东阳书院读书,心里就可乐,不由得瞪了这伙计一眼。 一听是东阳书院,那伙计顿时安分了不少,嘴里却嘟囔起来,“东阳书院教书先生的夫人怎么会在打铁……” “别想了,人家是正经的东阳书院的先生。”蒋重阳忍不住有些自豪起来。 以后他儿子也要去东阳书院上学了。 …… “我来拿剑鞘的,钱之前已经付过了。” “哦,”王扶景抬头看向来人,是一身着灰衣短褂的小伙计,梳着整齐的束发,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脸颊也红扑扑的像抹了胭脂一般。 王扶景站起身,从墙边一堆剑鞘里随便拿了一只递给小伙计。 “多……多谢!”小伙计使劲看了王扶景一样,抢了剑鞘就跑掉了。 “胆子真小,”王扶景忍不住嘲笑道,拿剑鞘都害怕成这样,看到剑还不吓得尿裤子了。 说着又坐回去刻起剑鞘,她特地去买了画本钻研过了,这次刻的是个光屁股的男人,日后卖给那些喜欢男人的家伙,一定很好卖。 蒋重阳手艺不错,钉好马掌又领了赏这才高高兴兴回来,见王扶景依然在专心地刻画着,兴高采烈问了几句,“方才可有什么事吗?” “没事。”王扶景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蒋重阳在铺子里转了两圈,兴奋地啥也不想做,他故意咳了两声,看着王扶景纳闷的神色说道,“小儿明日就去东阳书院了,我今日要去给他添置点好墨好笔,不能教人家笑话了去,今日你也早早回去吧,好好休息一天。” 休息一天?王扶景有些不愿意,她刻得正高兴,可是兴致突然就被打断了,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刻的和今日一样好。 见王扶景不情愿,蒋重阳也没有多想,从钱袋里掏啊掏的,掏出八文钱递到王扶景手里,“我请你去老面那里吃两碗面,你快去吧,我这就把门板上了,下晌就不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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