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抄啊? 在“她爹”的目光之下,南香僵硬着身体拿起“她爹”刚才拿过的笔,沾了下“孝顺女儿”亲手研出来的墨汁,看着白纸上的四个字,顿时觉得无从下手。 太子殿下估计不会扭断她的脖子,但可能因为她“字丑”而想剁了她的爪子。 南香就跟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鸡仔一样紧紧攥住手中的长笔,回想起刚才“她爹”的“姿势动作”,心中升起了一点底气。 她亲爹小时候夸过她聪明,在亲爹的言传身教下,她学会了很多事。 南香照葫芦画瓢,叫自己不要胆怯,一边在脑海里幻想自己行云流水般写下一行字,一边抬手落笔书写。 写第一个字的时候还好,写第二第三……的时候,她已经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为什么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笔,一样的墨,一样的纸,这几样东西在太子殿下的手中就听话极了,而在她的手底下却是如此“狡猾奸诈”。 手中这笔还不如她住所使用的那杆。 南香心如死灰:“……” 她睁开一只眼看了下自己写的那行破字,又看了看旁边太子殿下所写的四个字,只觉得头皮发麻,南香握笔的手已经拿不稳了。 临到这时,南香反而盼着太子殿下从旁叫停,她字写的如此难看,太子殿下还是莫要再叫她写了。 如果要怪罪,这把刀赶紧落下来,别让她被架在火上烤太久。 南香只听得一旁的杯盏清脆声,男人品赏茶水的声音在这落针可闻的安静书房中显得尤为响亮。 等殿下喝完了茶水,是不是该骂她了? 崔姑姑说她傻,她是真的傻,明明知道自己不会读书写字,还上赶着凑到太子殿下身旁添水研墨,那凉扇和冰块是给她这小奴婢享受的吗? 谁能想到竟然还要抄书…… 南香的心拔凉拔凉的,之前打的小算盘摔得粉碎,她开始觉得这书房有些冷,冷的她发抖,她越写越垂头丧气。 太子殿下若是生气了,她会不会也跟金鎏一样,被太子殿下撵出东宫? 才领的三两银子还没捂热乎呢。 李骁手持茶盏,将眼前小宫女的一连串动作尽收眼底,太子殿下只觉得好笑。 丑丫头初拿笔时,一副雄心勃勃的样子,摆着架势似是要大书特书,谁知写下几个字后,竟是越写越胆怯,头也越写越低…… 李骁也不叫停,任由她继续写下去,眼见她跟个心虚小鹌鹑似的,凤眸渐渐染上笑意。 他见过不少美艳的女人在他身旁搔首踟蹰意图勾引,而眼前这个当真让他升起过欲念的小丫头,却是在他面前扮鹌鹑扮小老太婆。 那些风骚的肉()体和勾人的如丝媚眼并未让他升起半点涟漪,然而却在…… 有时候太子殿下会狐疑想到:难不成是因为小时候看多了佛经,所以在女色上扭曲了? ——孤应该没病吧。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小宫女的鬓发、脖颈、腰肢,只见她身段袅娜,体态风流,一双清眸盈盈似水,李骁觉得这丑丫头还是有点姿色的。 于是太子殿下只能把原因归类为这丑丫头长得讨喜。 再看一眼她的字,跟她的人一样,虽然丑,却是丑的讨喜。 若是不讨喜,为何他会想笑? “殿下……奴婢写好了。”南香期期艾艾开口,她根本就没敢抬头看身旁的男人。 李骁见她那胆小的样子,陡然心生恶念,便想吓她一回,于是他收起眼角的笑意,冷下了一张俊脸,皱着眉头拿起刚才南香写下的那张白纸。 太子殿下冷冷笑了一声。 这一声冷笑仿若耳畔惊雷,南香险些站不稳,她低着头,继而听见了纸张被撕碎的声响,太子殿下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怎么处置的南香心如死灰,心想自己该不该跪地求饶…… 以前那些个犯错小公公是怎么求饶来着?要不要主动抽一下自己的耳光呢? …… 谁知道她低着头等了半天,没等来别的发落,却又听见了那一句轻飘飘的话:“退下吧。” 南香如蒙大赦,马不停蹄跑出了宫殿,她再也不想为太子殿下添水研墨了。 李骁眼见她灰溜溜落荒而逃的身影,在心中分外遗憾这丑丫头没像第一次那样摔一跤给他看。 “太子殿下。”陈公公带人来伺候。 李骁单独抽出那一张“鬼画符”折好,小太监们收拾桌椅,陈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一双眼睛绝不乱看。 太子殿下瞥了一眼状若老实的陈公公,似是不经意道:“陈公公,你觉得南香这丫头长得如何?” 陈公公心肝儿一颤,仿佛耳边听见了幻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子殿下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究竟该怎么回答? 作为一名太监,最是要揣摩好主子的心意,然而眼前这位殿下的心思,谁都猜不透。 “南香姑娘美貌如花,就跟那盛开的海棠花似的,看着便叫人喜欢,要不怎能伺候在殿下身旁……” 直到陈公公说完,太子殿下的神色却无半点变化。 他心想,孤岂是那贪念美色的俗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赏赐 出了殿外,南香径直小跑到游廊之下,她只感觉到澎湃的热浪迎面扑在她的脸上,身上燥热极了。 她放下裙摆,额间沁出了点点细汗,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继而幽幽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日日苦练研墨技术,今日有幸在太子殿下身侧添水研墨,自己手艺好,兴许能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赐,却不曾想赏赐没得到,险些还要受殿下怪罪。 “还是远远地伺候殿下为好。” 想到那位太子殿下,南香心头发憷,虽然她一心一意把他当亲爹伺候,可这“亲爹”真难伺候,动不动就发难,果然像东宫里老人们说得一样,这位太子殿下脾气古怪,阴晴不定,难以伺候。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竟然喜欢让婢女抄书! 想要待在太子殿下身旁伺候,就得含泪抄书。 到了茹素日,还得抄佛经。 一想到那可怕的佛经,南香不禁冷汗涔涔,别说是佛经了,在以后的大热天里,她连三字经都不想抄。 南香又在心里连连叹了几口气,心想还不如不伺候在殿下身侧,就当一个烧火看水的使役宫女,倒还轻松些。 当然了,烧火看水这活也热,手里却能拿一把小芭蕉扇,能扇扇火,也能给自己扇扇,聊以慰藉。 “好热啊。” 南香眯着眼睛看天上的烈日,都这个时辰了,老天还没败败火,这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就已经如此难熬了,一站在外面,便觉得口干舌燥,想喝一碗解暑凉茶。 南香舔了舔唇,突然有些想念待在太子殿下身旁的时刻,有熏香和墨香,有降暑的冰块还有宫女轻摇的小扇…… ——但要“抄书”。 南香:“……” 南香泄了气,心想还是另找解暑良方,她开始想念曾经在尚食局的日子,作为司膳司的伙房小宫女,夏日是十分不好过的,本就天气闷热,火炉边更是叫人受不了。 不过她们这些小宫女倒还有些法子清凉解暑,天气热时,寻常干噎的饭食叫人食不下咽,她们便会做许多凉浆水饭。 南香做凉浆水饭的手艺极好,没入宫前,她便爱吃水饭,以前家里穷,买不起糖,便会熬一锅稀粥,将米粒熬化成浆,放凉等到米浆发酵,再重新煮过,就会变得甜滋滋的,带点儿酸。 这种浆水,明明没有放糖,却又好像放了糖一样,清甜清甜的。 将米饭泡在浆水中,也跟着变得甜甜软软的,吃起来酸甜可口,开胃宜人。 南香很是想念当初在司膳司吃到的水饭,她自个儿亲手做的,虽然用料简单,却比别人做得好吃无数倍。 可惜现在她却吃不着了,如今连厨房都进不了,每日饭菜都有定例,由不得她自己选择,更不能偷偷开小灶。 南香心下遗憾,一想起那酸酸甜甜的水饭,便忍不住擦了擦嘴角,心想自己果然像崔姑姑说得那样——又懒又馋。 她想念崔姑姑了,她想回尚食局。 “南香姑娘,可算是找着你了。”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南香转过头,便看见了带着几个小太监的陈公公,陈公公笑得一脸灿烂,示意一个捧着红木漆盒的小太监上前。 南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公公?” “这是太子殿下赏你的,说你这丫头手艺巧……”陈公公笑着连连夸奖她,太监们夸起人来,那是各种甜言蜜语往外冒。 南香被他说得脑袋一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殿下给她赏赐?是因为她方才在书房里伺候的好?太子殿下难道没有怪罪她? 南香盯着那个红木漆盒,疑惑那真的是赏赐吗? 南香跟着陈公公到了一室偏殿,偏殿内此时没有人,比外面凉爽许多。 “你今日受了殿下的赏赐,以后更要尽心尽力伺候太子殿下才是。” 陈公公看着眼前的南香,脸上的笑容不减,想起先前太子殿下问过的话,脸上的笑更深了。 南香这丫头长得美艳动人,人却是个守礼本分的,怪不得殿下瞧上了她。 “南香自然会竭心尽力伺候好太子殿下。” “这小嘴儿真乖,以后要把殿下哄得开开心心的……”陈公公抬了抬眼皮,转口道:“我在太子殿下面前替你求了个恩典,明日你回尚食局见见旧人。” “真的啊?!”南香惊喜地睁大眼睛,她来到东宫后,还从来没有机会走出东宫,更别提去见过去尚食局的人。 南香感激不尽:“多谢陈公公。” “你这丫头不必如此客气,只需将来稍稍记着些公公的好……”陈公公把话说得点到即止,“你是个有大造化的,指不定明儿个早上一醒来,身份都不一样了。” “身份不一样了?” 陈公公笑得高深莫测:“换个身份伺候太子殿下。” 南香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要换什么身份伺候太子殿下,不过她此时并不在意这件事,她所有的关注点都在于——她能回尚食局见崔姑姑了! “你若是能把殿下伺候好了,这将来啊,恩宠和好处多着呢。”陈公公猜测南香即将得到太子殿下的“宠幸”,少不了承恩雨露,封个美人良媛什么的,南香这丫头若是再争点气,生下个皇子皇孙,以后等殿下继位,便是没了恩宠,也能有个妃嫔之位。 说完了话,陈公公带着人走了,留下南香独自面对殿下的赏赐。 南香看着那个红木漆盒,还不知道殿下给她赏赐了什么东西,她心里盼望着是什么金瓜子银叶子之类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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