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一声。 他继续道,“只要知晓凶手与杨明芷有非一般的感情,我们便可顺藤摸瓜,派人去暗查当年与她关系亲密的人,还有当时对案子极度关注的人。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便一定会留下痕迹!” “你说得有道理,”宁如玉不住地点头,思绪如拨云见雾般逐渐清晰起来了,不吝的给予赞赏,“真不亏是断案如神的符大人。” 他却不吃她那一套,好笑的道:“你这是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杨小白告诉我的呀。”她道,“我刚来衙门不久就知晓你的鼎鼎大名了,什么天下没有符大人破不了的案子,什么江湖神探啊,衙门里的人都这么说呢。” 他轻轻一笑,“不过是虚名罢了。在其位谋其职,我只是想,既然做了裕华城的捕头,就要踏实为这裕华城的百姓做些有用的事,不愧于天地,不想白过一生而已。” 她默默地听着他的剖腹之言,伏在他背上闻他平缓而沉着的呼吸声,心里一股类似敬佩的情感油然而生,第一次有了一种落地生根的归属感。恍惚中,回过头来,发现不知不觉自己竟在在这里生活了半年有余。刚来到这里的彷徨无依,对生活的迷茫无措,为生计奔忙时的艰苦努力,竟在此时仿佛是燃烧得激烈的干柴,让她胸腔里涌上一股澎湃的气流。 她合上眼深舒一口气,睁开眼时,上面仍是皎洁如玉的明月,眼前是她此刻可以全心依靠的人。那灼烧得炙热的火,已悄然化作了春泥,融入依附的大地里。 此时此刻,宁如玉发现,自己也已成了这个时代的人了,生于此,活于此,有了自己的小事业,足够很好地养活自己;身边也不再是独身一人,而是多了一个可以陪自己走过接下来的春花夏雨秋叶冬雪的伴侣。 “...今晚的月色真美。”良久,她缓缓的吐出一句话,手上的动作眷恋般紧了紧。 符墨被她突如其来的话一怔,随即也无声的笑了,“嗯。” ---- 二人回到客栈,宁如玉在走廊里扫了一眼杨小白的房,只见房门紧闭,没有什么动静。她和符墨相视一笑,生出一种偷偷背着别人出去的感觉。她轻声打开自己的房门,转头对他道:“那我回去睡了,明日见。” 他颔首。目送她关上门,伫立半刻,也回了自己的房。 ** 次日清晨。在客栈住宿的客人都是有要事的人,大清早便陆陆续续的起来了。宁如玉被他们起床嘈杂的声音惊醒,揉了揉眼睛,想到要早些回衙门,也跟着起床梳洗了。 四人在客栈里吃了早饭,点的是白馒头、稀粥就一小碟腌豆角干,胡乱吃了便收拾东西上路。 路上符墨问徐老捕快,当年对杨明芷一案关注,想要为她伸冤的人都有谁。徐老捕快沉吟一下,道:“大人,这个问题我昨晚也思考了良久。此事隔得太久了,很多细节我都差不多忘了。好像当时....除了杨明芷的父母,也没有别的人了,毕竟这案子涉及的都是当地有名有势的人,谁敢得罪他们啊?” “既如此,我明白了。”符墨蹙了下眉头,低声吩咐了几句杨小白。杨小白连连点头,“放心吧大人,我会的。” ** 虽是他们很早便出发回去了,但贺华村离裕华城并不近,直到巳时才回到。远远便见衙门外徐捕快正与一小捕快正低头说着话。首先是小捕快发现了他们,忙惊喜的道:“大人回来了!” 到了衙门,宁如玉正想打趣几句,却见徐捕快快步到了跟前,深锁着眉头,一副沉重着急的模样。还没待符墨开口,他便立马拱手焦急的道:“大人,你可算回来了,衙门里出事了!”
第80章 芩仵作? “怎么了?”杨小白一惊, 忙问道。 许捕快的脸色很难看,“张师爷他……昨晚被人杀了!” “什么?”他瞪大眼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捕快道:“早上衙门里的一捕快去找张师爷,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打开门,便看到他吊死在树上了。” 符墨的脸色立即肃然起来, 沉着的问他道:“张师爷的尸首现今在何处?查到凶手是谁了吗?” 许捕快一边领着他们去张师爷的家去,一边禀报道:“他的尸首我已让下属放了下来, 现在还留着他的院子里,派人守着。对了, 陈大人和杜神医也已经去了。” 说话间, 一行人匆匆赶往张师爷的家。宁如玉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个当头, 张师爷怎么也出事了。会是谁杀了他呢?她一个头两个大,无奈的摇头, 真是一案未平一案又起。 ~~ 很快几人便赶到了。两个捕快正在门口守着, 他们快步进去,来到院子里。张师爷家的院子很大, 两边种着草木,右边是一张石桌及石凳子, 再往下便是一棵常青大树, 茂盛葱郁, 看起来已有十来年了。树下的放着一蒙着白布的担架, 几个捕快正愁眉不展的围着他,低声的议论着。 陈大人正板着脸,深锁着眉头立在一旁, 与杜润祺说着什么。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他一抬头,看见符墨等人来了,眼睛一亮,忙招手让他过来。 “大人。”符墨等人行了礼。他看向地上被蒙着白布的担架,脸色凝重。 “总算等到你们回来了,”陈大人松了口气,平时里和蔼的脸色此刻也铁青僵青,按捺着怒气道,“连衙门的师爷竟也敢杀,不知谁下此毒手,实在太胆大包天了!” 符墨俯下身,缓缓地掀开白布,只见躺在地上的张师爷布满皱纹的脸上一片的灰暗苍白,紧闭的双目深陷于眼眶,发丝凌乱,嘴唇苍白无色。再往下,颈上是一道暗红色的深深的勒痕,触目惊心。 杜润祺开口道:“我已经检验过尸首了,张师爷是于昨晚被人杀害的,凶器就是这根绳子,”他从一旁拿出一根粗壮的绳子,“他是被人用绳子勒死后再吊在树上的。” 宁如玉侧过脸。虽说以前她在衙门借住时张师爷待她并不是很友好,但如今他被人如此残忍的杀害,她心里也不忍。 “你们查到什么了吗?”他盖上白布,站起来问许捕快。 许捕快道:“我刚刚已搜查了一遍师爷的屋子,发现他屋子里的桌子上没来得及收拾好的两个茶杯,皆有被喝过的痕迹,可以确定凶手与张师爷应该是相识的。也派人问过张师爷家附近的人,但他们皆道没有人留意过昨晚是否有人来过张师爷家里。” 宁如玉在一碰静静地听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张师爷的尸首是谁先发现的?” 徐捕快道:“是衙门的一个捕快。”说着示意那人上前。那小捕快长得白皙清秀的,看起来很年轻,姓刘,众人便称他为刘小捕快。 “一大早的,你怎么会想到要去张师爷家里呢?”她奇怪的问道。 “是这样的,张师爷昨日嘱咐我帮他办点事,做好后尽快拿给他,”刘小捕快挠挠头,“我见他急着要,刚好早上我又没什么事,想着早些拿给他,就去了他家里。谁知敲了大半天门,没人应。后来发现大门竟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我当时心里还奇怪,怎么师爷不关门呢?谁知进去一看,就发现他被吊在了树上,吓得我整个魂都快飞了!”他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符墨看着他道:“张师爷让你帮他拿的是什么东西?” 他也是十分的纳闷,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呈上去,“大人,这便是张师爷要的东西。” 符墨接过去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宁如玉见他脸色不对,也凑过去看,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瞠目结舌,“这,这不是周政任的……”那纸上写的,正是周政任的验尸报告及案子来龙去脉的详细笔录。一般来说,衙门审理的案子都会有专门的人负责记录于档案,待案子完结后再另誊写于宗卷上。 “师爷为何要你抄这么一份东西?”符墨肃然问他道。 刘小捕快被他凌厉的语气下了一跳,忙道:“我,我也不知道。师爷只吩咐要我帮他抄一份……我心里也奇怪,有问过他的。可师爷什么都不肯说。” 宁如玉皱眉。张师爷为何要周公子的档案笔录,他要拿来干什么?周政任一案还没有破,张师爷又恰好死在这个敏感时期,是巧合还是……杀死张师爷的凶手与之前的,会是同一人吗?她不禁沉思,莫非张师爷与杨明芷一案,也有什么联系? 在她正在沉思的时候,符墨已经吩咐人将张师爷的尸体抬了回去。捕快们摇着头唏嘘不已,也随陈大人回衙门了。在他临走前,符墨低声地与他不知说了些什么,陈大人沉吟半刻,长叹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就交给你了。” “进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待众人走后,符墨和杨小白等人继续留下来,推门进了张师爷的屋子。张师爷是独自一人居住的,平日里因性格孤僻,待人刻薄吝啬,衙门里的人都不喜与他来往。他的屋子看起来空旷整洁,大厅里摆着圆桌木凳,角落处各设有花瓶盆栽,墙上是大展宏图雄鹰图,及冬梅盛放画。 杜润祺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刚刚我与许捕快在他书房里搜查时,还发现了他案几上还有份许称文与梁思贵的手抄宗卷呢。” 符墨冷眼瞪他,“你怎么不早说?” 他摸了摸鼻子,“我哪里知道这个很重要……我本以为他是对这案子好奇才特意抄了一份来看的,想着没什么用,便没在意……这不才想起吗?” 几人来到书房,杜润祺殷勤地从他案几上压着的几本书下抽出几张纸,“就是这个。” 他们接过来看了,果然是许称文他们二人的验尸报告与报案人的笔录。“师爷为何要搜集他们的资料?以前可从没见师爷对衙门的案子如此好奇过,这真是奇怪……”杨小白喃喃道。 突然一拍掌,看向徐老捕快,“徐捕快,你说张师爷是不是也想到了当年杨明芷一案,故特意去找他们的笔录来查看?” “这个……”徐老捕快回想了许久,道,“我想起来了,当年这个案子主要是由当时的县官与张师爷一起审理的。本来一开始大人也是站在杨姑娘这边的,后来梁家的人偷偷找了师爷,应该给了不少好处。后来大人就改口了,一直偏袒梁家他们的人……这都是我当时听衙门里的人说,据说案子结了后,有人还看到大人、张师爷和梁、许四家的当家一起在迎春楼喝酒。” “果然师爷与杨明芷一案脱不了关系。幸好我们陈大人廉洁严明,刚正不阿,才不会被他这样的人带坏,”杨小白哼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如此说来,杀死师爷的凶手应是同一人了吧?……我想凶手定是知晓当年张师爷也参与此案。若真是为了杨姑娘报仇,肯定也不会放过与之有关联的人,更何况是当时受理的衙门的人呢?大人,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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