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心思不在于此,偶尔精力勃发,他更愿意去夜跑数里,还能强身健体。 且薄朔雪并不爱与人扎堆,对那些男子之间常围在一起暗暗流传的绘本、小人书自然也就不感兴趣,没有仔细研读过,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毕竟新婚之夜前,他定会将所有该学的都记进脑子里,这个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实在是不需要在有婚约之前就浪费时间去做这些事。 但薄朔雪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他还需要当着长公主的面,解释自己对此一窍不通。 长公主眼神中的奇异和惊讶,像一根根绵绵细针,扎在薄朔雪的心上。 怎么连这都不会。 是新的借口而已吧?郁灯泠想了想道:“我教你。” “你、你教我……”薄朔雪茫然地跟着重复,眼神都涣散了。 郁灯泠心道,这有何难。 侍寝无非就是使人心情愉悦地入睡,更何况,薄朔雪在这一方面还有过成功的经验。 郁灯泠回想了一下,那一回晒着太阳打盹的感受。 她闭上眼睛,对薄朔雪道:“你现在开始说话,不要停。” “……什么不要停?”薄朔雪忍不住问出声。 怎么是从聊天开始的。 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郁灯泠已经闭上了双眼,并不搭理他。 她下达的只是“让他说话”的命令,至于他说了什么内容,郁灯泠并不关心。 可惜,薄朔雪惊讶迷茫之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理解长公主的这个命令。 是要他说点好听的? 听说这样能事前增加情/趣。 但他是打死也说不出口的! 薄朔雪脸色黑沉无比。 郁灯泠半晌听不到那把催眠的声音,终于有些不耐,提示道:“拿折子过来,念。” 这、这是什么癖好。 薄朔雪咽了咽喉结,犹豫一会儿,当真伸手拿过一本奏章,平声平调念了起来。 可是,不对。 声音还是那把声音,可是感觉就是不对。 那种暖暖的、软绵绵的,能把人包围起来的感觉,不见了。 郁灯泠忍耐了一会儿,出声打断他。 “别念了。” 薄朔雪神经顿时紧绷。 “随便说点什么。说你想说的。” 郁灯泠靠着枕头吩咐道。 薄朔雪顿了许久,渐渐有些明白过来了。 长公主这样的要求,他之前也听到过。 在树下,长公主叫他说话,过了没多久,就在他说话的声音中睡去。 当时,薄朔雪只以为长公主是任性、不尊重别人。 现在长公主重提此事,莫非,是要用他说话的声音来助眠? 难道这就是长公主所说的“侍寝”。 薄朔雪觉得自己这般猜测很荒唐,也很天真。 但是仔细想想,却又很符合长公主的作风。 长公主既然需要旁人带着她吃饭,那么,要旁人带着她睡觉,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薄朔雪暗自屏息,决定试试也并无不妥。 于是,迅速在脑海中搜刮了一个奇闻异事。 说的是一个上山砍柴的贫苦樵夫,为避雨走进一个山洞内,再从另一端出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十年之后。 十年之后的樵夫已经有贤妻聪子,日子过得十分饱足。 樵夫大喜过望,在十年后的自己家中快快活活过了许多时日,与妻子孩儿感情日渐融洽,每天都充满了干劲。 就连妻子也常常夸他,说他变得能干许多,与平日很不一样。 樵夫大惊,害怕被认出他是外界来的人,便不动声色追问,平时的他是如何模样。 妻子道,他平日总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埋怨他自己不够厉害,射不到更强壮的鹿,只能捉些野兔充饥,以后要是连野兔都猎不到了,该怎么办呢。 樵夫闻言,立刻反驳道:我原本连捉野兔都不能百发百中,下定决心勤学苦练,如今顿顿桌上有肉,怎么还不知足,还在担心那些? 妻子微笑安抚道,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日子总是要一天天过的,怎能为了那些莫须有的担心,就亏待现在的生活? 樵夫大为赞同,与妻子喁喁叙话,相拥睡去。 半夜樵夫觉得脚腕剧痛,睁眼醒来,却见床前站着一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便是十年后的樵夫,他追着山鹿跑进深山,迷了方向,好不容易寻回来,却听见十年前的自己与妻子对话,气得拿起砍刀,趁着两人睡着后,在十年前的自己脚上狠狠砍了一刀。 “你这是做什么!”樵夫痛得大喊。 十年后的樵夫摇头道:“你差点害死我!以前若不是我居安思危,奋力拼搏,怎能有今天这般成就?可你来了之后,霸占我的位置贪图享受,没有一点进益,再过十年,我岂不是会被你害得活活饿死!” 樵夫辩驳道:“进取心和贪心怎能混为一谈?你分明是被钱财迷了眼睛,只能看到眼前的功利,却看不到身边最宝贵的东西。别说再过十年,哪怕是眼前的日子,都被你浪费掉了。” 他说完后,眼前所见房屋、妻子,都扭曲起来,渐渐化为白烟,消散不见了。 原来他倒在山洞里,垂危之际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直到被无毒山蛇咬了一口,这才清醒过来,捡回一条命。 从那之后,樵夫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为了小事受伤气恼,与人和和气气,同时磨练自己的本领,后来果真找到了梦中的贤妻,也生下了聪明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过了一辈子。 这当然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薄朔雪说完之后,目光落在长公主身上,她已经蜷缩着睡着了。 薄朔雪伸出手,在她面前试探性地晃了晃,她也没有一丝动静,看来的确是已经沉睡。 薄朔雪深深吸气,笼在长公主上方,看着她若有所思。 她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已经很明白了,她叫他来这里,显然并不是为了色/欲之类的东西,那么,薄朔雪就更加捉摸不透。 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十年来,她又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为何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差。 又为何……几度试图自绝。 看着长公主在睡梦中依然侧躺着蜷缩防备的姿势,薄朔雪忍不住伸手,轻轻拉过一旁的毛毯,从她的侧面头顶一直盖到腿上,将她整个人罩住,留着另一面给她呼吸。 “殿下,你到底想要什么。”薄朔雪声音轻得近乎无声,问着睡着的人,“你能不能别折腾自己,安稳快乐地过这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小薄以为自己在殿下心里是:陪练的马夫,配菜的蘸料,侍寝的枕头,试毒的太监。 实际长公主把小薄当成:吃播视频播放器、解压视频播放器、电视白噪音。 小薄震怒抗议:禁止物化小侯爷!
第36章 生辰 自从知道了长公主所说的“侍寝”只是叫他讲讲故事解闷, 薄朔雪就彻底解开了心结,半点不慌。 一开始有多么惶恐愤怒,现在就有多么好笑无奈。 长公主已然睡熟了, 薄朔雪也在旁边静静撑着脸颊侧躺着,虽然和长公主在同一张床上感觉有些怪异, 但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 薄朔雪是被人摸醒的。 他本就起得早,到点就意识逐渐清晰,感觉胸前痒痒的, 一直有什么东西在动来动去。 这下薄朔雪彻底清醒了, 猛地睁眼一瞧, 长公主面朝他趴着, 闭着眼还没醒,一只素白的手在他胸口摸来摸去,时不时地还要蹭两下。 可能是梦里摸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一直在研究。 长公主面颊白皙似雪,睡梦中的表情无辜又不设防,她睁着眼时冷凝疏远,闭着眼时却软成一团。 薄朔雪哂笑, 捉开长公主的手, 自个儿爬了起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 郁灯泠才醒了。 醒来之后,她先懵了一会儿。 这一晚上好短。 闭上眼, 没多久,再睁开眼就天亮了。 平常不是这样的, 她已经习惯了数清楚夜晚的每一时每一刻, 突然好好地睡了一觉, 当真有些不习惯。 她拉了摇铃,侍女很快进来服侍,没过多久,薄朔雪也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幅巨大的版画,用木格子划出许多条路径,就像迷宫。 与寻常迷宫不同的是,这版画里面还有一个可以活动的小人,小人身后拴着两条线,这两条线从版画背面延伸出来,一根在左,一根在右。 薄朔雪将版画交到郁灯泠手中,告诉她:“这两根线是用来操纵小人的,往左边拉一下,就往左边走,右边也是一样的。” 这样的迷宫图,比起一般用笔在上面画的迷宫图要更加有趣,拉扯着小人行走的时候,就感觉像是自己真的在里面走动一样。 想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己主动地认同另一种想法。 长公主不爱动弹,薄朔雪便给她做一个动动手就能走起来的小人。等到长公主有了想要小人走这边,走那边,走快些的念头,长公主自己也就会慢慢变得不再那么愿意躺着。 当然,这只是薄朔雪单方面的美好愿望,并不确定是否真的有效。若是不成功,再换一个法子就是了。 郁灯泠当然不知道这个礼物里面还藏着这许多心思,经历过了墨壶等物,郁灯泠对薄朔雪做玩具的手艺十分信任,于是欣然收下这个迷宫图。 用完早膳,薄朔雪去书房,郁灯泠又瘫回了床上,开始玩新玩具。 但郁灯泠很快就发现躺着玩不得劲,因为这个版画太大了,躺着根本拿不住,而且她两只手还要用来扯旁边的绳子,自然不能躺着玩。 郁灯泠想了想,开始趴着玩。 手肘在床上撑了一会儿,就僵硬作痛,郁灯泠感觉很烦,泄了力道,整个人像一张面饼一样趴着瘫在床上。 但是还是想玩。 没有办法,郁灯泠只好让人拿来一张小桌,把版画架起来,坐直了玩。 小人被拉着走来走去,薄朔雪的手很巧,那小人儿是用几片活动的木板钉成的,拉扯着走动的时候,手脚还会晃来晃去,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在行走一般。 郁灯泠想要它往左,它便往左,想要它往右便往右,时不时碰壁走到死胡同出不去,郁灯泠也忍不住跟着“啊”的一声,像是自己的脑袋砸到墙壁了一般。 这个很好玩。 可是薄朔雪送这个给她,是为了什么? 以前薄朔雪给她东西,要么是为了同她做交易,要么就是为了讲条件。可这一次,薄朔雪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好像……是白送给她的一般。 郁灯泠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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