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黄啊,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她不过还是个小婴孩,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王妃感叹一句,“我倒果真是老了。” 这才又看向杳杳,王妃一直知道佟家的大姐是个当时京中最出色的姑娘,不过当年未有缘得见。如今见到杳杳,想是承袭了她母亲的美貌,着实是个惊人的。 可叹这位从前的佟府大姑娘不仅是个美人儿,她的一些事情王妃也有所耳闻,那些事儿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故而对杳杳也带着一丝偏见,并不想同她亲近。 “这位姑娘倒是面生。” 杳杳同王妃解释,“我母亲自出嫁到长守姚家,便不常再回佟府。王妃没有见过我很是寻常,我也是这两年才被大舅舅和大舅母接来京中的。” 王妃轻“哦”了声,姑娘虽貌美,可今日会面的重点不在这几个姑娘头上,王妃到此便略过。 又同大舅母聊起寻常家事。 大舅母也适时打听起郡主赵解澜,“听说郡主日前身子渐好,今日怎么不见郡主出来?今日来得都是姑娘们,该聚到一起玩闹的。” “嗨,郡主爱美,知道有外人要来,在屋里打扮着呢,现在还没出来。” “甚好甚好,上次来府上还是多年之前,郡主推说不见客,我听你说起她形容自己容色枯槁,听得我这个为娘的心都要碎了。她如今有这样的好心情,我倒真替郡主高兴。” 王妃也是一派喜气,“是这个理儿,眼见她这一两年身体渐有了起色,也慢慢知道再打扮自己了,纵是不再是七八年前的青春年少,如今这年纪也不算太大,总之在我眼里还是花儿一样的小孩儿呢。” “未出嫁的大姑娘,哪个不爱美,只有像我这孩子都一抓一大把了,再想捯饬自己给谁看呢?” 她们在前面走着,杳杳和知闲在后面悉悉索索地说着小话。 “郡主名唤赵解澜,她那个乳名叫作破奴的弟弟是赵迷楼。解澜这名字我甚是喜欢,郡主从前确实是个极爱妆点的美貌佳人。我记得四叔还说起过,郡主对色彩把握得精妙,红添翠减,宫中的画师都说不如她。她的眉毛画的极好,在京中久负盛名。” “我少时常想,待我长大,便要同郡主娘娘学习如何画眉,如何配色。” 知闲对郡主和整个汝阳王府的印象都是极好的。 “王妃呢,她擅做绢花,我那里还有儿时她送我的几朵雏菊,如今早褪了色,只是因造型别致,我到现在还留着呢。” 二人拾级而上,随着主人在正屋落座。王妃果然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这是昨夜连夜赶工做得,姑娘们不必客气,随意来选,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想要多折几支走也都随自己的心愿。” 几人都很知理的单拿了一朵,先把那国色天香的牡丹花留给了大舅母来戴,杳杳只拿了一朵红蕊白梅。 两位夫人又聊起了制香的手艺。 “我方才在院子里远远瞧着,似乎府上还养着几只小鹿。奔跑跳跃,有些新奇,王妃可允我和几个姐妹出去好生瞧瞧?” 王妃自然点头同意,他们三个姑娘坐在这里左右无事,也不拘她们出去上哪儿逛,只嘱咐了身边的侍从伴着。 “那鹿有些认生,可不要顶撞了姑娘。若想要靠近了抚摸,便叫下人牵着左右,不会伤到几个姑娘。” 知闲愉快地“哎”了一声,拉着杳杳和姚黄一起出去在王府乱晃。 王府虽气派华美,但比之李府,许是在京中建府的缘故,并不十分的宽阔。相比之下,郦下李府几乎种满了奇花异草,一步一景。杳杳并无过多的兴趣观赏,因在郦下赏过了,如今这景色便没有过分的吸引力了。 几人追着鹿在院里走了一阵。 渐渐走得有些深了,几个侍从便说,“前头是水潭,幼鹿爱在那边喝水,到那边或许能瞧见。” 杳杳扯扯知闲的袖子,“走的太深了,这里人又少,咱们还是回去吧,我瞧着远远看着也很有趣了,倒也不必非挨近了去看。” 知闲却有了脾气,她说不行,“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不叫我摸到小鹿,我是不乐意的。” 于是挽了袖子,继续领头在前面走着。 陡然却见远处一只小山羊向这边急奔过来。还未等身后的杳杳她们发觉,山羊已扑到了知闲身上,正扑了个准,她吓得脚下一空,向后倒仰了过去。 幸亏几个侍女眼疾手快将她扶起。饶是如此还是叫她踩了一脚一腿的泥。 这时却见个戴着金冠的男子,手里牵着一条皮毛油亮的小犬,在旁笑得前仰后合。 知闲气的得鼻子都要歪了,指着他大骂,“赵迷楼,又是你这个小人,我要扒了你的皮。” 说着便也顾不得贵女的优雅姿态,冲上去就要跟他撕扯。可那男子手里的猎犬可不是吃素的,奔驰就要向她这边继续扑,赵迷楼还在后面说着风凉话,“你可以定要来扒我这层皮,莫要输给我这只小猎犬。” 杳杳瞧他果然是个嘴毒的,正如知闲所说,赵迷楼可是个混世魔王,将王爷王妃宠坏了,谁都不放到眼里。 这猎犬站着立起前蹄足有半人高,知闲自然近不得他身。 知闲稍有上前的举动,那狗便要扑腾的咬人。杳杳上去将知闲向后推,“这狗看着有些吓人,你别意气用事,再伤着你了。” “我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将我脸打得青紫的仇呢,你别让我逮着你,若是下次让我碰上,一定狠狠教训你。” 赵迷楼却说她浑身上下只长这么一张利嘴,连小时候不懂事,互相打架的事情还记这么多年,“我将你脸打了,你不也害我折了一条腿么,早就扯平了。如今到了我府上还耍你们佟府大小姐的脾气,你当我赵迷楼是个好相与的不成。” 他说着突然撒开了那狗脖颈的绳子。猎犬一扑而起,简直有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高,劈头盖脸的便冲着杳杳和知闲而来! 杳杳和知闲二人躲得有些狼狈。 尤其是知闲,她小时候正是招猫逗狗的年纪,被狗咬过,对大型犬尤其的是害怕。现在便扯着杳杳的手不肯松开,几个侍女早已是大惊失色。照此下去,若是三位小姐在府上受了伤,王妃可饶不了她们。 赵迷楼却在旁边不管不顾得吹起了口哨。 他得意非常,这牙尖嘴利的佟知闲,他非得要让她早日向他臣服了才好。 小的时候二人在佟府见面,他讨不到便宜便罢了,如今在自己的地盘上不找回点场子,枉费他王府世子,混世魔王的称号。
第39章 那猎犬张嘴要咬, 杳杳慌乱中只得拔了发间一枚发篦,待它扑近了垫到猎犬齿间,叫它咬合不能。 看它似乎対攻击她们失去了兴趣, 只対着那篦子乱咬,杳杳稍松了口气。 杳杳又从姚黄袖袋里摸出一只金色的铜质小锤,那是姚黄用来砸核桃的,她爱吃这个,连小锤都带在身边。 杳杳翘手将小锤捏在两指之间, 在那猎犬后脑一处连敲了两下, 那犬便如饮了杯烈酒,七扭八拗的站立不住, 终于一头栽倒, “嘤嘤嘤”的哼唧起来。 这法子是她前世里向高鸿覃学来的, 这么多年不曾用过, 没想到手法还是如此精准。 这会儿功夫, 赵解澜姗姗来迟。 她対这弟弟简直恨铁不成钢,今日是什么日子,叫他这样戏弄佟府来得贵客。 “破奴!” 赵解澜柳眉倒竖, 气得几乎要立马仰倒。 这赵迷楼天不怕地不怕, 只怕赵解澜生气吼他。 他本是歪歪斜斜倚在树干上看戏。赵迷楼可最喜欢看平日端庄的贵女被他吓得花枝乱颤了, 满地胡跑了, 简直比得了金子还叫他高兴。 只是这个讨人厌的佟知闲旁边怎么多出两个姑娘, 有一个真是举止娴雅, 在这样的情景下仍有风度, 全未满足他捉弄姑娘的恶趣味。 只是奇怪, 他不知不觉便只顾着看姑娘训犬,眼睁睁见自己的犬倒地不起了。 杳杳可不想再理他, 如此无礼的贵族男子,她活了两世还是头一次遇上。 再看郡主赵解澜的装扮,果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只是她脸上依然带着病容,且因多年病情折磨多少有些倦意,一双明眸之下爬上沧桑细纹,仍旧是她这个年纪里的美人,只是不复当年惊艳了。 杳杳却觉得她此时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如蒲草般坚韧的气质。大概是多年病痛折磨,仍未丢失心中希望,才能有如此神色吧。 她対赵迷楼没什么好印象,対郡主却存着一份敬仰之情。 可以想见,若自己还是坛州徐杳杳的时候就能同郡主相识,那时的她不知会是多么的光彩夺目。也正是如此玲珑美人,才能当得四舅舅多年等待。 赵解澜给小厮使了眼色,叫人把那犬抱出了园子。 她快步走来将弟弟挡在一旁,“佟妹妹衣裳脏了,到我那里换件衣服吧。” 赵迷楼在他身后摸摸鼻子,而后懒洋洋的抬头望天,只眼神向姑娘们的方向瞟了几下,他做得隐匿,众人并无察觉。 知闲却不能不给郡主这个面子,且她如今这副样子出去也是丢脸。 这一群姑娘来得匆匆去的也匆匆,只留赵破奴自己原地立着。 小厮见主子抱拳在原地不知想着什么,凑上来问犬怎么办。 “好了就留着,不好便丢到花树底下埋了,我看它是块好肥料。” 他轻飘飘地说完,小厮额角渗出一层薄汗。 这可是用来斗狗的犬,他特地从临南买回来给世子消遣的,犬祖上好几个斗狗霸主,血统纯正,前些日子靖南伯诚心要买,出价二十金他都没舍得卖。 如今世子一句话,这犬就要给花儿当肥料,他心疼的嘴角直抽抽。 今日的聚会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纵然郡主赔了知闲一套新衣服,她依然咽不下这口气。 “赵破奴这个狗东西,总有一天会犯在我手里。” 杳杳这时候也不想着劝她消气了。原以为知闲说他是个魔王只是夸大,谁成想真的是个不知深浅的家伙。 “郡主看着一副好教养的模样,怎么一母同胞的弟弟竟如此歹毒。” 姚黄心里直后怕,“外祖母给我说过乡里有人被狗咬到,最后发疯而死的故事,还说这疯子极其怕水,几天几夜不喝水,也不知是不是渴死的。” 这故事听的人心里发毛。 “幸而咱们几个都没让那畜牲咬到。”知闲顺了顺气,“那王妃居然还说从前相中了我,可万幸这事儿没成,他那儿子是个什么顽劣的性子,见一面都要减我十年寿命。” 她气冲冲下了车,大舅母唤她,知闲也恍若未闻,冲进家里给她四叔写信告状去了。 大舅母将杳杳和姚黄叫住,盘问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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