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摇头说不曾听过。 她今日在马车之中,也是第一次听说柳儿这个人。世子今日原本是要去救柳儿的,只是阴差阳错把自己救了回来。 “柳儿姑娘——柳姑娘?” 杳杳突然想起那帮匪徒曾说,有一个咸安坊的姑娘也落到了他们手里。 事情这样凑巧,那个柳儿姑娘会不会就是高月? 杳杳心中疑虑重重,虽然那日在茶楼相见,她也只得柳姑娘一个侧脸,可那音色分明就是高月。 她将信写好交于侍女,来不及打扫自己一身狼狈,便又去赵迷楼处探听他如今的情形。 已近三更时分,杳杳忽听院外狗吠不止,门外有人正大力的扣着门。 杳杳不由有些慌乱,难道那些匪徒不顾宵禁竟找上门来了? 方才替杳杳开门那小厮似乎位置不低,给众人使个眼色,叫大家都默不作声,自己便凑到门上,同门外之人交谈起来。 “宵禁恕不待客。” 外面仍在大力拍门,杳杳简直疑心他们快要破门而入了,“东城稽查,快快开门。” “稽查有何事?” “找人。” 找谁? “一个姓姚的姑娘。” 杳杳知道他们是在找自己,只是不知这些人是善是恶,不敢贸然开门。 “稽查可有凭证?” 却听有一浑厚的声音幽幽响起,“我是他四舅舅,你叫她来认便是了。” 四舅舅? 这确实是佟四爷的声音。 杳杳赶忙点头,让众人开门将人引进来。 佟四爷担惊受怕一整天,见到她才算放下心来。怀柔侯的玄甲军情报果真迅疾,只是他居然派了人在杳杳身边暗中保护,叫佟四爷觉得多余。 如今,怀柔侯正忙着上外阜募兵,那两名暗卫一时同怀柔侯断了联系,这才寻到自己的门下。他只叮嘱二人暂时不要同怀柔侯说起今日情状,他那边事情更紧急,后事交于自己来做便妥了。 只见他脸上含着责备的意思又不好当众发作,“你怎么跑到赵公子这里来了?” 杳杳本就惊慌失措,如今稍稍安顿下来,却又被佟四爷如此指摘,心中难免委屈,立时夹着鼻音,“我若是自己能走,便直接走到佟府去,哪里用得着四舅舅来寻我?” 佟四爷正端着,见她要哭便有些手足无措,又不知该如何说些软和的话。 只得冷硬地说,“是我自己多事,非要到此寻你,同你无关。” 杳杳在心中胡乱想着,若是能选,就将四舅舅这张得罪人的嘴缝起来便好,他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自己爱听的。 佟四爷不再去劝她。 清了清嗓子,“好了,回家再去哭吧,在人家的府邸上这样像什么样子?” 世子为救自己受了重伤,她施施然便走了,心里哪能过意的去。 杳杳绷着小脸,“赵公子受了重伤,我当看他好转之后再走。” “反了你。” 佟四爷脸上立刻便有严厉之色,想是前些日子对她太过和颜悦色,“世家贵女留宿在陌生公子的别院,传出去叫人耻笑。” 杳杳想佟四爷不过是在乎自己的面子罢了,“外面的人好大的胆子,怀柔侯要取笑汝阳王世子也要取笑。” 可笑的是上一次怀柔侯保护自己,正是要助自己脱困于赵迷楼之手,可如今自己竟又被赵迷楼所救。 人生际遇属实精彩。 佟四爷却气得扬手。 迎面对上杳杳倔强的小脸,佟四爷知道这巴掌下去,二人距离只会越来越远,改而弯腰将杳杳扛在肩上,不由分说得将她带出门去。 杳杳自然是不肯依得,挣扎半晌却只是白费力气,四舅舅再是个文人,他也是个成年男子,杳杳这点力气同他抗衡便是妄想。 一味的哭哭啼啼亦不是她的作风,只是四舅舅是个强硬之人,自己如果跟他作对,恐怕也不能得什么好果子吃。 “四舅舅先放我下来,我有一事相求,若四舅舅答应我立刻便同你回府。” 佟四爷却抻着并不将她放下来,只原地立着,大概还是给她机会叫杳杳阐述自己的要求。 “赵公子今日本欲搭救之人,还在那帮匪徒手中。似乎是一个姓刘的姑娘,不知四舅舅可否派人前去施救。” 四舅舅身子骨瘦削,肩胛之上将杳杳腹部硌得生疼。 “我会有吩咐。” 他又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四舅舅还不放我下来,您不是最看重女孩家的名声,您如此待我就不怕传出去叫人耻笑?。” “我们是一家人,休要将外人同我相提并论。” 杳杳不知四舅舅究竟在气些什么,似乎除了佟家人,他不许自己同任何其他人亲近。 真是个怪人。 杳杳坐在马车之中,此处离佟府还远,她不知不觉发起呆来。 今日一整天,她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知道这期待落了空,她想见的那个人,从始到终都未出现。 半路却有执金吾将车拦下。 佟四爷在马上咳嗽了一声,那执金吾便二话不说让开道来。 杳杳心中暗想,四舅舅这样的派头,那位姓柳的姑娘应当能平安被救出来吧,但愿他们此时前去尚不算晚。 这一天惊心动魄,本是哥哥放榜的大好日子,自己却险象环生。快到佟府时,杳杳从睡梦中惊醒,这才想起来要问问四舅舅,哥哥的京试结果如何? 结果在车队之中却并不见四舅舅身影。 她看这天色已是东方既白,四舅舅或是中途上朝去了吧。 匪年自责了一天,怎么能松开妹妹的手,让她自己在前走动,昨日那样多的人。他们后面也追查到是二叔将杳杳绑走,他们却晚了一步,没能拦住那伙匪徒。 佟四爷将自己所能调动之人都派出去搜查,几乎将那山头一整个翻了过来。 杳杳进门便扑到哥哥怀里,这边匪年还在愣神,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将杳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杳杳在车上休息了一番,已将精神养了回来,还能笑着同哥哥说无事。 “你如何回来的,是自己寻回来的?” 知闲也上前将杳杳来回拉扯。 “自然不是,是四舅舅把我带回来的,不过在此之前还多亏了汝阳王世子。二婶娘和二叔居然同匪徒勾结,哥哥应当收到了他们要钱的书信了吧。” “不想那匪徒居然同二叔和二婶娘翻了脸,直接将我掳了去,说要从哥哥这里赚一笔大的。” 匪年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前情 “怎会将汝阳王世子也牵扯进来?” “总之正巧就碰见了他,世子说起过他是要向这伙人要一个姓柳的姑娘。” “柳姑娘?” “这伙人果真是穷凶极恶,掳了一个不成,竟还掳了两个姑娘。” 杳杳点头,“不过他们才将我带走不久便碰上了世子,世子为了救我出去受了好严重的伤。我本欲待世子醒来之后再走的,可是舅舅不肯,说这于理不合便将我送了回来。” 匪年对此并无异议。 “无事,世子的这份恩情,哥哥自然会记在心中。你休息好后哥哥带你一同去世子府邸道谢便好了。” “至于那位柳姑娘,左右今日派出去的人还未收回来,便叫他们继续去搜寻那伙匪徒所在之处,必要将那柳姑娘救出来才好。” 杳杳又补了一句,“我猜那匪徒的老巢是在水上,因今日所走之道皆是沿着水路。若能在渡口上多设卡拦截,或许能有所获。” 如此一来二去议论许久,杳杳才想起来问哥哥今日放榜结果。 匪年舒展眉目笑了起来。 “哥哥快说,只一味的笑做什么?” 知闲却替他回答,“是得了第四名呢。”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第四名,殿试若是发挥出色,恐怕能得个三甲。 杳杳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狠狠摇了摇匪年,“哥哥竟比州试的名次还高些,难不成是在故意藏拙?” “这可是正经科举考试,谁敢不拿出全部精力来应对,藏什么拙?” 哥哥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众人兴奋半日,杳杳又问,“那二婶娘和二叔如今如何了?” “匪继被人夺去了两根手指,而后伤口感染,高烧不止,我们找去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 匪年还记得二叔跪在自己身前要自己救匪继的样子,虽可怜更是可恨。 “二婶娘呢,我昨日见她时她便已经有些疯疯癫癫,原来二婶娘说的手指是这个意思。” “仍未清醒,疯癫的不认人了。” 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算是恶人有了恶报吧。 二叔一家遭了报应,可四叔那边却还龟缩着。 匪年从二叔嘴里得知了,劫持杳杳这等毒计原本是四叔同四婶娘计划好的,只是被二叔学了去。 他还需再等等,倒要看看四叔还能使出什么样下三滥的计策,好从他手里拿出银子。
第58章 杳杳同哥哥一道再探赵府, 结果却人去楼空。 也不过就只隔了一日的功夫,那时赵府人来人往,仆妇也有数十个, 杳杳看着如今洞开的门庭,只觉简直恍若隔世。 若不是那晚有四舅舅来接走自己的事实作证,杳杳简直疑心自己是不是未曾被赵迷楼所救。 思来想去,匪年还是决定带着妹妹到汝阳王府走上一趟。不过王府这等门第也不是谁都能进得去的,他们既没有名帖, 也无熟人领路。本是不被允许入内的, 大概也是知道了匪年是今春贡士,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门房人也会察言观色, 将此事直接报给了汝阳王, 王爷特传了人出来将兄妹二人接进府内。 王府一如从前一般草木繁盛, 杳杳看那林中尚未结出新叶的枝丫, 正光秃秃的凄惨。只是这次却不用疑心有犬或鹿奔来顶撞了自己和哥哥。 今日是要拜见世子,不想他们一入殿内,却是汝阳王正吃着茶候着他们。 若是世子不在府上, 她两人可就白跑这一趟了。 杳杳也是头一次见到汝阳王, 听闻他是个军中霸王, 少有人能入了他的眼, 脾气又是极暴躁的, 故而交友不多, 在朝中口碑不佳。连带着王府势头都不如从前, 遥想老王爷在世时汝阳王府不说如日中天, 至少也是门庭若市。老王爷古道热肠,从前并不中意如今的汝阳王, 只因这个儿子同他的性子相去甚远,不过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杳杳心中想着,这便是那个将世子吊起来鞭打的汝阳王么,看面相倒确实是有些可怕。 世子大概肖母,同汝阳王在面相上可不像是一家人。世子爷女相,算得上是杳杳所见的男子当中数一数二的长相,有种男子少有的美态,大概是因为富贵已极,又教养得极讲究,便比旁的人多了一份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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