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听见这声音,像迎来了救星。生怕杜誉愣头愣脑,赶走了这救星,连忙按住他。自己笑嘻嘻迎出去:“大娘,要解签哪,我来帮你解……” 许大娘知道杜誉这个远房小表妹亦念过书,连忙将签递过去:“小娘子给我看也是一样。” 花朝扫了一眼那签文,夸张地一拍灶台:“那和尚当真不要脸……这一句,你看这一句,分明是‘喜得男儿’的意思!阿誉你说是不是……” 杜誉低头看了一眼被她解得牛头不对马嘴的签文,在良心备受谴责之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但比起令她受庙里和尚诓骗,这倒亦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花朝又说了一箩筐好话,才将话题引到了杀鱼之上。 许大娘一听他们的难题,十分爽利地笑了笑:“这有何难!小娘子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自然不当沾血腥,不过阿誉你身为男子,这些活理应由你来做,日后过日子杀鱼杀鸡总是难免的,该当学学!” 花朝一听大娘这么说,登时又护上了:“大娘此言差矣,阿誉才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他的手是拿来写文章的,怎么能杀鱼杀鸡呢!” 许大娘笑道:“你个小娘子!你自己不会做这些粗活,你家郎君也干不了,你们往后怎么过日子?” 花朝未注意她话中的“郎君”二字,只是认真想着“怎么过日子”之事:“我们、我们可以不吃鸡鸭鱼肉……”话出口却没了底气,自己一晚上都忍不住,还谈以后呢!转而道:“我们可以去肉铺买来……也不行,那一斤肉要比自己养的贵许多……对了,我们可以早早买了来,将它们养到老死为止!”说完深感自己智慧无敌,忍不住快活地拍了拍手。 然而,她这厢正认真思索着未来的大计,杜誉那边却已背叛了她。 他听完许大娘的话,低下头,恭恭敬敬应了声:“大娘说的是,我日后一定学。” 身为你的郎君,这些脏活粗活日后自当由我来做。 那天晚上,杜誉煮了一大锅鱼羹,一大半都进了花朝的肚子。杀鱼时哭的真诚,吃时却丝毫不见半分不好意思。杜誉忍不住笑了她一句,她却理直气壮道:“鱼儿死都死了,我不多吃些,不是对不起它们的牺牲!” 摸着自己饱胀的肚皮,心满意足地往床上一躺:“鱼儿鱼儿,现在你们死得其所了!” 花朝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意识到他这话意有所指,脸上红了红,没有接茬。 泡完脚杜誉将花朝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另从柜子中取了被褥,要去书房打地铺。刚走出几步,却被花朝叫住:“你还受着伤,今晚就……就睡这吧……” 杜誉脊背一直,沉默了许久,方吞吞吐吐道:“我很贪心……惦记的是来日方长,不想现下强迫你……” 花朝虚弱一笑:“我眼下这样,你也强迫不了我什么。”见他仍僵直着,又补了一句:“我晚上怕冷,你过来替我暖暖被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就发上来了,不造有没有错别字,欢迎指出~ 好喜欢写两只小可爱的日常,感觉像两个小朋友一本正经的过日子哈哈~~不知道你们看腻了没~~ 杜誉小可爱令人欢喜的笑.jpg
第三十四章 杜誉缓缓转过身来, 眸光落在她身上,眼底被烛火照的一片透凉,那里面清晰可见一点患失患得。他没有说假话, 他的确怕这么一晌贪欢之后她再溜走。 然而那一点犹疑终被她那句“怕冷”打破。很快,他微微别开眼:“好。我……我先去更个衣……” 他走到柜子跟前,取出一件中衣,一只手伸到肩膀处, 去褪那外袍。他那只受伤的手几乎不能动弹,褪的十分吃力。才褪下肩头, 身后就忽然响起她低低的声音:“过来。” 他乖乖走到她跟前:“怎么了?”她二话未说,只是示意他弯下腰, 抬手替他去褪那外袍。外袍仍是湿乎乎的,被他的体温捂的,倒有些热了。花朝捏着那湿热衣服, 心下一片感慨。这呆子, 仍是如此, 一心专注起来, 就什么事都顾不上。 花朝褪完外袍,又低头却解那中单系带。杜誉像个木偶娃娃一样在她跟前坐的乖乖直直, 目光一刻不离地望着她, 有些出神,仿佛不相信这是真实。 花朝替他脱下外袍,露出他宽阔的肩膀。杜誉虽是个文人,身材却不错, 个头很高,宽肩窄腰,花朝承认,她一度十分垂涎。 并且想到做到,毫不留情地辣手摧了这朵纯白的小娇花。 而当上衣完全褪尽,露出他肩头上一个月牙形的小疤痕时,花朝不期然怔了一怔——那是那天晚上山洞之中她咬的。彼时他突然侵入,她一下子吃痛,本能之间,抱着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其实亦是私心作祟。那晚上山寻他时,她就已下定决心要离开了。虽然表面上告诉自己相忘于江湖,可潜心里大概仍是希望他能记住自己的。这个疤痕便是她留给他的印记。 不自觉间手已抚上了那个小小的伤疤。杜誉浑身一僵,凝望着她的眸光刹那变得黑透。她温软腻滑的小手轻轻在那疤痕上摩挲着,带的他身上起了一阵颤栗。好一会,轻轻问:“还痛吗?” 杜誉毫不客气地回了一个字:“痛。” 花朝反而笑了:“好要脸!这么久了还说痛,这是要赖着我?” 杜誉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不要脸……”抬眸与她直视:“……就要赖着你。” 往日靠近了些就会羞的脸红的小书生此时变成了这副模样,花朝实在没了招。瞪他一眼,赌气似的一翻身躺下。杜誉亦不多说什么,索性就这么光着上身躺在了她外侧。 官舍一般是供刚入仕、孑然一身的年轻官员居住,不赁给拖家带口的,因此虽然舒适,却样样是照着一人的标准来的。那床一人睡十分宽阔,两人就只是勉勉强强了。 杜誉躺下后,不可避免地贴上了她的后背。花朝觉察到他光luo胸膛传来的温度,脊背一下子僵直。好容易忍了一会,杜誉又得寸进尺地将一只手揽了过来。 花朝终忍不住,肩膀在他手底下轻轻抽一抽:“快去穿上衣服!” 杜誉回地理直气壮:“睡觉为什么要穿着衣服?” 说话间鼻息喷在花朝后脖颈处,引的她一阵发痒。她恨恨咬牙,从齿间吐出两个字:“流氓!” 杜誉却低低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究竟是谁流氓?只管脱不管穿……” 花朝一听这话,立刻挣扎着要起来为他穿衣,却被他死死按住,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折腾了半夜,又流了好多血……就这么睡吧,好不好?”口气都转瞬变得十分虚弱可怜。 花朝虽明知他在做戏,但一想到他那只受伤的胳膊,还是心软了。再加上自己小腹还时不时传来隐隐阵痛,亦没有精神再跟他折腾来折腾去了。于是便依了他,只是道:“那你不许乱动。” 杜誉欣然点头,唇边绽开一个得逞的笑。 然而没睡一会,他就自食其果起来。 嘴上勒令着杜誉不要乱动,不一会花朝自己却泥鳅一样翻起身来,还不时伸伸胳膊踢踢腿。她本就睡相不怎么样,再加上肚子上的痛,实在忍不了一刻就得换个姿势。 杜誉光着身子抱她,本就像抱着一块炭,将自己全身燎的滚烫炽热。且这炭还有香气,那香气见缝插针,一点一点冲开他紧守的理智,他只觉浑身有股亟待突破桎梏的冲动。好容易勉强压制住,她却动个不停,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全然不顾他即将崩溃的防线。 他忍了片刻,忍的额上都冒出了虚汗,生怕她觉察到自己的异样,不动声色地往外挪开了些距离。不一会,她却凭着本能贴了过来,鼓囊道:“你真的好暖和啊——”缩在他怀中,像一只小猫安稳地缩在窝里,舒舒服服。 杜誉最后的防线终于被击溃,可又不能对她做什么。恨恨一咬牙,一站起来,快步走到桌边,倒了口早上剩的凉茶,连灌三杯。又径取了毛巾,浸了凉水,狠狠擦了一遍身子。待心中的欲/火稍稍缓了一缓,方走到柜前,翻出一件中衣,丢到床上:“帮……帮我穿上。” 花朝虽没什么经验,但毕竟经历过□□,这些年艳/情话本又没少看。见他这模样,联想到方才感觉到的他的一点异样,立刻明白过来。 瞥见他脸上绽出的久违的一点红晕,反霎时起了捉弄的心思,笑道:“不是说不穿吗?我只管脱、不管穿的……” 这始作俑者还这般奚落他! 杜誉自食恶果,恨恨瞪了她一眼,自己艰难地拿一只手穿起衣裳来。 花朝见好就收,轻笑着招了招手:“过来吧。” 杜誉见她笑得恶趣味,脸红的更甚,撑着最后一点骨气,不肯就范,身残志坚地将那袖管往受伤的那只胳膊里套。然而才一套上,另一只胳膊又荡到身后不知什么地方,找不到了。 只好拿完好的那只手,摸摸索索地往身后找袖管……却始终不松口求助、亦不过去,颇有和这一只袖子较劲到底的意思。 花朝见他这赌气的模样,和白日里一本正经地杜大人全然两样,不由失笑,轻叹口气,干脆走下床,到他身后,将那只袖子展开,示意他伸手穿进去:“大人,别拗了。来,我帮你。” 杜誉却并不立刻照做,只是侧目瞪着她,颇有一种“我生气了你都不哄哄我”的架势,好一会,见她并不能领会,才冷冷道:“你叫我什么?” 花朝愣了一下:“大人啊……” 杜誉别过脸去,轻轻一哼,执拗地不肯穿衣。 花朝一懵——这怎么……又变成我求你了呢?! 然而见他那赌气地幼稚模样,又不觉好笑——罢了罢了我跟他这计较什么?于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地改了口:“杜誉……” 他仍是别着头,不肯抬胳膊。 “杜蘅思……” 不为所动。 “蘅思……” 不动。 花朝叹了口气——这总不至于让我叫您小宝贝吧大人? 见他大有这么僵持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想了想,轻轻一捂肚子:“哎呦,这么站了一会,肚子疼的更厉害了……” 杜誉立刻转过头,眉心一蹙,十分焦急:“你没事吧……我自己来,你快回床上歇着……” 花朝学会了他的僵持之法,不为所动。 杜誉哀其不争的心一会就偃旗息鼓,看着她,半委屈半提醒道:“你以前……是怎么叫我的……” 经这么一提醒,花朝立刻反应过来。那时自己像只刚破壳的小鸡一样成日追在他后面“阿誉阿誉”的叫,只觉得十分坦然。 这么亲密的称呼,现下倒有些叫不出口了。 杜誉见她半晌没有开口,既强迫不了她,又不忍心她真这么陪自己干耗着受累,轻叹口气,乖乖将手穿进了袖管中,又转过身来,示意她替自己系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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