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心里肯定想,我这不是东西贪恋权势,反正我到手了不用着急了。”陆少渊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柔和,却又因为长了双桃花眼,一笑眼尾就跟带了钩子一样,钩得人神思恍惚。 林幼萱挪开视线,不想自己的思绪栽他这张脸上,心道难道不是? 陆少渊见她梗着脖子一副不听你辩解的模样,又是一阵好笑,细细摩挲着她指腹继续道:“是的,我放不开权势,因为我有一个要守护的女孩儿。她过于出色,如若我无权无势,我怕有人觊觎她,也怕被她嫌弃。天下万民需要一个清正的朝廷庇佑,而我的女孩儿她就只有我一个。” 这是承诺,是陈白,偏生这不是情话胜似情话,叫林幼萱好不要平复的心又阵阵悸动。 她脸颊在发烫,眼眶更是发酸发胀,不想叫他看见自己因为几句话就失态,那不就又叫他得意了! 她抽回手,冷声道:“快滚,反正疼别找我喊。” 陆少渊哪里不知道她脸皮薄,今日能得她两回主动献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憋着笑和她告辞,解了她的困境。 大皇子的谋逆虽然尽在把握中,可牵连皇贵妃和大皇子的人之广,便是重生的陆少渊也得花费一番工夫才能彻底拔除。 混乱刚过,京城戒严,为保林幼萱安全,太子十分体贴人意,特意下旨让林幼萱在宫中养伤,为的是让陆少渊也能安心办差。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几乎不见人影的陆少渊来到林幼萱跟前,笑着说接她出宫。 这一刻,林幼萱提着的心跟着彻底落回到实处。 大皇子谋逆的事彻底过去了。 马车内,林幼萱自顾自地坐在窗侧,时不时看外头的大街。虽说动荡结束,可大街上还是不见多少百姓走动,每每听到动静,都是披甲的士兵巡查路过。 热闹的京城就如同沸腾的大锅,被从天而降的冷水直接浇了个半凉,没有一点的生气。 陆少渊见她眉间带着一份惆怅,低声说出了大局已定京城依旧戒严的真相:“圣上坚持不了几天,我让人寻了能拖延的药,用药下去,顶多也就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就会是国丧,所以太子还得坚持三个月。 林幼萱却提出一个疑问:“为何还用拖延的药?殿下他……” 夜长梦多,太子不可能不懂。 “边陲战事并未完全结束,此时国丧影响士气,再有就是,国丧民间也得为其守制,半年不得嫁娶……” 此话一出,林幼萱明白他的意思了,看他的眼神逐渐有了警惕,本就挨着窗户的身子更是往角落贴。 好像他下一刻就会变成饿狼扑食自己。 陆少渊:…… “萱儿误会了,我是着急想要娶你,可太过仓促的婚事并不完美。三个月时间,萱儿可以再慎重考虑是否愿意……今生再把自己交付于我。” 如若她愿意,他再准备个半年,定然能办得风风光光。 林幼萱不曾想到他居然是这种想法,像是不认得他一般上上下下打量:“你就不怕我反悔?” 陆少渊苦笑道:“如何不怕,可更怕成亲之后你后悔,那个时候我就不可能放手了。” 林幼萱沉默了片刻,应了一声好。 确实,冷静一些日子也挺好。 这日陆少渊把她送回府,很规矩的没有多留,还是林幼萱让他进了门说看看他的伤,抬头就瞧见他没来得藏起来的高兴。 陆少渊到底是年轻底子好,那日血肉模糊的后背已经结痂,不少地方还开始有长新肉的趋势,把血痂都顶得鼓鼓的。 “这些日子你穿得宽松些,可别挠,我让人给你送的方子继续用,药膏也不能停。”林幼萱看过一遍,彻底放心了。 她絮絮叨叨交代事项,陆少渊唇角就不曾落下过。 她的医术终于也有为他用的一日,他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把人送出门后,冯妈妈纳罕道:“姑娘,陆世子好像变了,不像之前那般没皮没脸了。”说着,立马变了脸色,“他什么意思,不缠着姑娘,莫非又有别的想法不成?!也不见他来提亲!如今京城谁人不知道姑娘和他交心,现在他反倒拖着了,他想做什么!” 林幼萱听得啼笑皆非,一把弯着冯妈妈的胳膊说:“您啊,就别担心了,是我想要再考虑考虑……满京城又不是他一个陆少渊,或许选别人也成。” 冯妈妈愣在当场,更着急了:“姑娘糊涂啊!京城好男人是多,可陆世子就真只他一个!老奴都听说了,不少大臣都想和威远伯府沾上关系呢!他们从二公子那头试探,二公子派人来说,都开始问您和陆世子能不能成了。” “大有想要取代的意思!” “他们就那么着急?”林幼萱根本没往心里去,挑挑眉问一句就笑着岔开话题,“二公子的伤怎么样了,多得他才让小舅舅顺利回京,送的补药他可按着方子做药膳了吗?” 冯妈妈好一阵无语,但见她真不上心的模样也无可奈何。 京城从来不缺流言蜚语,陆少渊加封太子太傅之后,如今太子监国,他亦被直接指派到了户部,顶替了大皇子放在户部的一位侍郎。 这可是开国以来第二次有人从新科状元直接就跃为户部侍郎的事,第一次还是因为开国时空缺过多才一跳几级的封官,所以陆少渊就成了大家嘴里最新鲜的话题。 多数人是说他的传奇,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式微勋贵世子到如今的平定叛乱大功臣,便是以前骑个马路过的事都被编排成他当时就在暗中完成任务。 如此一来,神机妙算、运筹帷幄等字眼跟前世一样回到陆少渊身上。 除去这些,还有不少人把视线放在他和林幼萱的事迹上,说他如何痴情,很快就遭到他人反驳说如今他身居高位,两人又定情了,为何还不见提亲,定然是权势在手就变心了。 反正摸黑的不少,宋敬云路过还听到几耳朵,一脚踹翻了乱嚼舌根那人,指着他鼻子怒道:“放你娘的狗屁,从来是我家表妹瞧不上他,没我表妹点头,他还想提亲?我们家的门槛他都不敢迈过去!” 此事被好事者在早朝的时候提起,说是宋敬云欺压百姓,德行有失。 但那好事者不过是知道宋敬云和陆少渊都在抢林幼萱,以此打压宋敬云来讨好陆少渊,毕竟陆少渊如今炙手可热,谁不想入他眼。跟着陆少渊,往后他们指不定也能连升几级呢。 哪知陆少渊出列,对着监国的太子拱手道:“小宋大人一点也没说错,林姑娘还不曾答应臣嫁娶之事,所以臣迟迟不敢上门提亲,怕被打了出来丢人。” 太子和朝臣:…… 那你觉得现在光明正大说自己怕被打出来,就不丢人了? 宋敬云此时不得不为林幼萱正名了,亦站出来澄清:“臣当初是为了迷惑谭家人,才与表妹上演一场所谓的‘郎情妾意’,如今表妹多次因为臣被人说道,污了名声,臣十分过意不去,恳请殿下替臣还表妹一个清白。” 太子:…… 一个比一个离谱,你就那么不把我许你的恩典放在眼里?用这种小事上?!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哗然,所以他们自己妻子那所谓的爱恨情仇分析都是个笑话?单纯就是他们被这三人耍了个团团转?! 太子斟酌了片刻,反正是挺佩服能闹得满城风雨的三个人,最终决定以立功为由给林幼萱的爵位提到了县主,旨意中带了一句感谢她和宋敬云不惜声誉的大义之举,澄清了两人的关系,又保留住要许给宋敬云的一个恩典,省得他滥用。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只有嚼舌根的偷偷藏起来,不敢再吭声,怕下次被听到自己胡说招惹的就不是一脚,而是牢狱之灾了。 林幼萱身份再提一级,宋家喜气洋洋,许多官夫人也找到了机会送礼恭贺,林幼萱不得不下帖请宴,以示尊敬太子感激皇恩浩荡。 她小小的林府在宴请当日被车马围了个水泄不通,院里院外都热闹。 宋迦辰跟着武定侯回了边陲,宋大老爷终于有空到京城来,正好是宴请这日,还带来了家里两位老人的意思——六十六船嫁妆。 宾客们听到六十六船嫁妆的时候就已经直了眼。 可要知道一百二十担嫁妆也只能装满个五六船,六十六船是什么概念?! 哪知宋迦齐后面又补了句:“原定八十八船,可船只太多,官府不批,说堵水路,所以两老把那二十二船的嫁妆换算成了银票。” 众人:…… 他们是不是可以想一下,和陆少渊抢人的胜率有几成? 这笔财富,十辈子都花不完吧! 林幼萱知道自己低调不了了,而且银钱在手,实在引人注目,有些事情该定下就定下吧。 她也不顾忌宾客在场,直接就跟宋迦齐说:“那俩老和大舅舅可认同陆少渊?” 宋迦齐回:“你觉得好便好,如若觉得他不好,我们再寻其他人家也无不可。” 林幼萱点点头,扭头就和冯妈妈说:“和陆世子说可以来提亲了。” 众人:…… 敢情陆少渊真没夸大一个字,林幼萱和他成亲与否,全在她意愿。 陆少渊原本正在户部衙门议事,得到消息,户部官员还没回过神来,他人已经不见了。 于是原本是林幼萱为晋品级办的恭贺宴,在众人的见证下成了定亲宴。 看着陆少渊送来排到胡同口的定亲物件,大家不知道是该羡慕林幼萱还是羡慕陆少渊,反正是看得他们眼红。 一个愿意嫁,另外一个巴不得娶,婚期当日就定到了八个月后,正好是跨过了国丧。 定亲后,陆少渊再忙,每日都会到林幼萱这儿两趟,连太子都忍不住打趣他,说他一个丈夫怎么把自己过成了晨昏定省的小媳妇。 陆少渊只是笑,一脸幸福,叫太子都暗生了妒忌,常常和太子妃抱怨,太子妃冷落自己。 贤惠的太子妃一开始还诚惶诚恐,直到听说陆少渊的事才明白太子是自己拉不下架子,不好意思开口想要她对自己多关注。为此林幼萱就那么莫名其妙被太子妃记了一个人情。 这期间,林幼萱让宋家囤的粮食也发挥了作用,粮荒依旧来到,还是赶在皇帝驾崩的时候,太子焦头烂额,林幼萱直接让宋敬云上书说明屯粮的事,解了用粮的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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