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心一跳,面对大燕人疯狂地挑衅,只恨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眼里恨意早已燃烧。 她不怕死,只怕帮不了大周。 “杵那做什么,想他来保护你吗?”赵怀英看着离自己有些远的薄弱身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太子殿下误会了,我不会伤害殿下的心上人,”赫连善道,“阿照你说你,总是要惹义父不高兴……” “义父为了救你出天牢,可是废了不少的心血呐!” 陆照枝脸色一白,不由地回想起逃亡那日,实在不寻常的畅通无阻,让他以为自己并不是身处天牢,而是广阔无垠的天地间。 一切太不寻常,他只以为是赵怀英又想从自己身上打探什么,才如此设局。他干干净净的,根本没什么好怕。 他看了眼赵怀英,对方眼神有些闪躲,没回话。那么没错了,有一半是赵怀英的功劳。 “既然是冲我来的,为难其他人又算什么?”陆照枝了解赫连善的脾性,他可是个笑面阎王,笑得越高兴,意味他越想杀人,“只要义父答应放了他们,义父想要什么阿照都会双手奉还,绝不抵赖。”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赵怀英真想把他脖子拧断。 “这叫见机行事,好汉不吃眼前亏,赵怀英你懂什么?”陆照枝小声狡辩。 “我大周出了你这样的人,何等造孽,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吗?”赵怀英感慨,对方让他喊义父,他就喊了,一点骨气都没有。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伐谋为先,攻心为上,赵怀英你没听过吗?”陆照枝身子虚弱,也少不得咬牙切齿。 “没有。”赵怀英冷冷回他,心里却想着该怎么拖延时间,等来增援。 赫连善笑笑,拍了拍手,便有穿着便装的大燕人收了弓箭,从漫天大雪中抬来一个十字架子,近些看,才发现上绑了个人。一身血糊糊的,连面容也难以分辨。 “余痕。”陆照枝脱口而出,一改先前的平静。余痕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出生入死很多年,同亲人一般,哪曾想被大燕人折腾成了这样?刀成肉酱都是轻的。 “又是你的人。”赵怀英眉头皱得很深,要不是看在他伤得重的份上,拳打脚踢是少不了的。 一旁的大燕人朝着余痕的大腿上狠狠插了一刀,疼痛让人顿时惊醒。 余痕茫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切,又看着被赵怀英扶着的陆照枝,大喊,“小侯爷!” “放了他。”这不是商讨,而是命令。见过了杀戮的赫连善心头也不仅为此一震,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陆照枝,是丢在狼群里也能杀开血路的人,惹恼了他必定死得下场凄惨。 要不是,欺负他受了伤,谁敢? “阿照,别急,只要你交出布防图,义父自然会放了他。” “小侯爷,你不要听他的,你绝不能答应。”余痕于慌乱之间看清,赵怀英和他之间似乎并没有自己想得那般你死我活。相反在大燕人面前,这两个人仿佛是拧在一起的麻绳,相互发力。 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余痕欣慰间,也觉得难过。要不是自己想利用大燕人救出小侯爷,也不至于成为了要挟,让小侯爷左右为难。 陆照枝在犹豫,他神情痛苦,想挣脱赵怀英,他想上去和赫连善拼命。 “你在想什么,当然不能给。”赵怀英道。 “义父布防图不在我手上,”陆照枝道,“义父先放人,我随义父回大燕,随义父处置。” “你这小滑头,义父又不是没有被你骗过?”赫连善道,“义父又不傻,难道还会被你骗第二次?你生来聪明,布防图想必早已了然在心,义父备了纸笔,你把它画下来,义父立马放人。” “义父就不怕阿照画的是假的?”陆照枝冷哼一声,面色不改,死死盯着余痕,悲愤涌到了紧握的拳头上。 赫连善懒得多说什么,打了个响指,便有人挥刀朝余痕身上狠狠捅去。 “怎么样?” 赵怀英也跟着沉默下来,他看着陆照枝,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道该如何解这个死结。 衡阳看着眼前的一幕,掌心满是腻汗,她摸过袖中小刀,正欲上前,却被赵怀英喝住,“你干什么?” “大周绝不能把布防图拱手相让,”她回退一步,那是分隔这么久,最近的接触,“更不能失去一个忠心耿耿的将军……” 她顿了顿,“大周也不没有太子殿下,我不一样,我身上没有家国重责,我去换余将军回来。” 赫连善对她的向前,充满了敌意,上下打量一番。见是个佳人,目光柔和了不少,“小娘子想做什么?” “我想替代他,”衡阳指了指刑架上的余痕,“我是陆小侯爷的结发妻子,拿我来做要挟,你们大燕更有胜算。” “赵怀英,你为什么不拦着?”陆照枝四肢百骸烧得难受,肩膀湿漉漉地浸出一串血水。 赫连善听过邹衡阳的名字,今日得见,却是如出水芙蓉一般,叫人挪不开眼。 “有这样的佳人,阿照怎么不早早拿来孝顺义父?”说罢,挥了挥示意旁人将余痕放下来。 孝顺二字像一把尖刀,捅在陆照枝的身上,也让赵怀英恨意难忍。 眼看千钧一发的重要关头,余痕一个猛扑,抱住赫连善的大腿,狠狠地就是一口。在场的众人皆不得回神,赵怀英趁乱将衡阳拉了回来。 赫连善吃痛,无法挣脱,不得已拔出腰间弯刀,对着余痕脖子当中一刀。 反应过来的陆照枝也想提剑上前,却被赵怀英推过来的邹衡阳拦住,“出了门往南走一里地有驿站,骑快马。” “我不走,我陆照枝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要死就死一块。” “衡阳怎么办?”赵怀英提剑挡住无数支飞来的羽箭,神情狰狞,“我撑不了多久,你快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陆照枝避开几支羽箭,已经是大汗淋漓,“想死,好让她记得你,也让她憎恨我一辈子?” “随你怎么想。”赵怀英没心思同他解释太多,这两个人不是很相爱么?相爱就应该在一起。赵怀英说罢,提了剑冲杀上前,活生生为他劈开一条血路。陆照枝固然不想走,却也由不得自己,若自己犹豫,怕只会全部折在这里。 “我们走!”陆照枝知道自己扯嘴皮的功夫未必能及得上赵怀英,眼下第一要务就是去城里搬救兵,保衡阳平安,顺势把这些大燕人统统拿下。 衡阳看着羽箭中顽强抵抗的赵怀英,看着他苦苦支撑,她头一回明白,何为生离死别。她无数次想挣脱陆照枝的手,却被对方用力挽回。 大雪泥泞,山路本就不好走。厚厚的大雪下,是胡乱八叉的枯树枝,若不小心就被绊倒。 混乱之中,他们已经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那些大燕人扑通扑通一个个倒在身旁,温热的血滋滋滋地往外冒。衡阳只觉自己整个眼窝都是红色的,血也是红色的。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山风,带着利刃,游走在毫无遮掩的脸颊上,痛得火烧火燎。 “我不能丢下他!”她濒临死亡的边缘,看着那些大燕人发了疯一般,刀刀刺向赵怀英的要害。 杀一个不亏,杀了大周的太子更是稳赚。本就在数量上占了优势,赫连善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这么好的立功机会。只要杀了赵怀英,他大燕就会在周边各国名声大噪,人人惧怕,臣服。 有眼尖的大燕士兵发现了赵怀英极力掩护的二人,抬手拉弓,羽箭直奔着陆照枝而来。赵怀英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羽箭从他胸前穿透,长长的一截矢锋从后背冒出。 “快走!”他身上那件湛蓝色鹤纹织锦长袍早被刀刃划穿了许多道口子,他嘴唇发抖,脸上沾满了血迹,眉眼间杀气凌厉。磅礴的羽箭普通潮涌一般,一层层向他袭来。 衡阳亲眼目睹了一切,她身子根本不听使唤,任由陆照枝拉拽着自己,往赵怀英越来越远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这片树林的,她的脑海中只有赵怀英浑身是血,殊死拼搏的样子。 怎么样也挥之不去,到了驿站,陆照枝忍痛将她抱上马,横冲直撞着往王府的巡逻营的方向去,那是最近能搬到救兵地方。 好在还没走出多远,裴影正巧领了一队人马经过。两个时辰前,赵怀英出门,却迟迟不见归来。可他向来这人很守约,府里也要事在身。 裴影看到这两人时,也吓了一跳。衡阳眼里止不住泪,“裴将军,快去救殿下,是大燕人……” 【📢作者有话说】 应该快完结了哈~感谢宝宝们一路支持,原计划这本书也不是很长,是个小故事扩写的~
第36章 第 36 章 ◎完结章◎ “赵怀英!”她从梦魇中起身, 看着身旁不知所措的萤灯,上前抓住对方的手,“赵怀英呢?” “夫人, 殿下他……”萤灯在府中守了七日, 仍旧不见裴影把赵怀英找回来,而她每一日都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还是没找到?”她有些失落地垂下手。 她回到王府,睡了三天三夜, 醒来的时候,陆照枝已经不知去向。 “裴将军呢?”这回她再没有听什么劝阻, 冲出院子, 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太子失踪对大周来说, 是不容忽视的大事。全城几乎发动了所有的兵力去搜寻,仍旧未果。 裴影每日早出晚归,压根就见不到人影。衡阳心乱如麻,她想起了那日在芙蓉镇的情形,死要见尸, 活要见人。她相信, 赵怀英不会那么轻易死去,至少要把他找回来。 萤灯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说什么也要和她一同前去,却被她拒绝,“若是他回来, 看到你们所有人都不在,只怕又会胡思乱想了。” 萤灯点点头,没有再劝。 衡阳怎么也没想过, 他那么恨陆照枝, 关键时刻竟然挺身而出, 挡了致命的那一箭。 难道真的是因为当着他的面,吻了陆照枝吗? 她长吁一口气,冒着大雪皑皑,往芙蓉镇去了。这个镇子虽然离京城不远,但她从未去过,对那里并不熟悉。到底要怎么找到赵怀英,她心里根本没底。 她想着,大雪天的,他一个人在外,又该躲去哪里养伤?如果再次遇见大燕人,还有还手之力吗? 没有他,陆照枝恐怕早就是大燕的猎物了。她要快些找到他,至少要比大燕人快一些。 想到这里,她根本顾不及三九严寒,冰雪漫天,一步一滑,恨不能添了翅膀。 “衡阳!”身后头,陆照枝唤住她。 他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他的发丝上,身上也裹了不少雪花,“回去吧,这些日子我们快把芙蓉镇翻遍了,都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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