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断子嗣 她真真切切是个心机深重的坏姑娘,可他却爱极了她这种坏。 这是他亲手纵容调教出来的姑娘。 裴琮之一把捞过,重新将她揽入怀。 又垂眸看她,“妹妹这样的睚眦必较,往后可不会将这招也用到我身上来吧?” “不一定。”她扬面,妖妖娆娆看着他笑,“哥哥可要小心提防着……” 她又转眸,目光从桌上的乌头瓶上掠过,意味深长的笑,“若是哥哥也没了子嗣命,那这承平侯府一脉可就真真是断了。” “好坏的丫头。”裴琮之挑起她的下颌,深深看进她的眼里,“妹妹只管来,我等着妹妹。” 紧接着低头,掠夺了她的呼吸,在她唇上反复辗磨。是期待已久的琼甘玉露,叫他上瘾,迷恋沉浸到无法自拔。 沈清棠却不肯,抵着他胸膛的手用力往外推,叫他只手全部擒住,不得动弹。 裴琮之微微离开,疏淡不明的眼里有抑制不住的情愫,几要将她吞噬。 “不是要断我子嗣命么?” 他抵着她的额,深深看她。 裴琮之离开后,蒹葭进来伺候。 桌上的小瓷瓶已经叫郎君带走,桌旁坐着的姑娘却是满脸怒气,紧抿的红唇也潋滟生光。 方才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好在他方才到底是及时停住,咬牙,深深换了几次气,这才将她紧紧扣进怀里。 “这次便先放过妹妹。”他在她耳旁缓缓道:“妹妹记着,往后可都是要还的。” 还还还,又是还。 欠了他的命要她还,如今这样的事也要她还。 沈清棠一时恼恨,张嘴在他脖颈咬下。隔着衣襟,用上了十二分的蛮力。 裴琮之忍痛“嘶”一口,将她拉离自己。 再抬手抚颈,光是轻轻触碰都生疼,可想而知拉开来里头是什么光景。 他微微蹙眉,来擒她的下颌,“好锋利的牙,妹妹怕是不想要了,我替妹妹拔了可好?” 沈清棠当真倔,扬着下巴死死瞪他,眼里都是叫他指腹用力盈出来的泪。 裴琮之到底心疼。 松开手,又来抚她眼角的泪,轻轻叹,“妹妹这副眼神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妹妹给咬了。” 他多虚伪。 强势霸道的是他,深情心疼的也是他。 沈清棠目光冷冷,半点不会为他表面温情所迷惑。 她不是曹辛玉,也不是行露,有明晃晃的先例在前,她绝不会蠢到在男人身上栽跟头。 当然,除了裴琮之和行露,在承平侯府其他人眼里,她仍是从前那个温婉和善的沈姑娘。 尤其是近日里,裴老夫人连番叫西院气着几回,心力交瘁,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 大夫来看了几次,流水似的药进了听禅院里,也不得行,眼看着身子就这么一日一日的差下去。 现在裴老夫人身边没有旁人,裴子萋出嫁了,曹辛玉被接走,身边能伺候的姑娘只有沈清棠一个。 她是真的孝顺又周到,风雨无阻,日日过来陪裴老夫人。嘘寒问暖,喂药侍疾,也从不假手于人,事事亲力亲为。 裴老夫人看在眼里,又是辛酸又是怅惘。 辛酸从前对她并没有几分真心,出了事也只管推她出去搪塞堵上京城的悠悠众口。 怅惘是没想到如今自己倒了下去,能好生陪在她身边,悉心照顾的却只她一个。 “好丫头。”喝过药,裴老夫人拉着沈清棠的手,满脸慈爱之色,“我病着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日日过来照看着,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祖母。” 沈清棠盈盈笑,“祖母身子不适,清棠过来侍奉本就是应当的。再说了,现在府里姐姐嫂嫂都不在,祖母膝下无人,清棠更得替她们尽上一份孝心。” 多乖巧懂事的姑娘。 只恨不是自己的嫡亲孙女,虽是跟着身边养大的,到底是隔了一层。 裴老夫人在心里幽幽叹气。 裴琮之得空也来听禅院看祖母。 两个都是贴心的小辈,见着面也是哥哥妹妹的亲密熟稔,本就是自幼一同长大的,裴老夫人从前也不觉得有异。但是后来经张嬷嬷提醒了一番,再细细瞧,倒是真的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 两人实在熟稔,熟稔到甚至有几分默契。 姑娘端茶倒水地侍奉,裴琮之总会在适当的时候伸出援手,或端药碗,或递帕子,看着好似漫不经心又极其顺其自然,让人瞧不出半点纰漏来。 “谢谢哥哥。” 沈清棠接过他递来的帕子,甜甜笑,轻轻去拭裴老夫人嘴角的药渍,周全又妥帖。 裴老夫人细细观两人神色,却瞧不出不对,只得将这疑虑暗暗搁在心里。 两人有时也会碰着一起过来。 阴雨连绵的日子。两人同撑一把油纸伞。免不了会淋湿身上。 到了廊檐底下收了伞,才发现裴琮之的肩头上都是雨水。 沈清棠取了怀里的帕子给他擦,做足了外人面前一个妹妹应有的本分。 裴琮之却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在袖下去牵她那只没有拿帕的手,攥着她的细白指头,轻轻揉捏。 “放开!” 沈清棠挣脱不过,恼得低声呵斥他,“丫鬟们都瞧着,你是要叫所有人都看见吗?” 他见她当真是恼了,连耳根子都泛起不易觉察的红,这才松开手。 及至到了裴老夫人面前,沈清棠耳后的那点红也没完全消退。 裴老夫人看见,不免问她,“沈丫头,你耳后怎么红了?” 沈清棠抬手抚了抚,面色如常地解释,“方才在屋子里和落月玩,不留神叫她手挥着了。看着小小的人,劲还真是大,听采薇说红了好大一片呢,不想现在还没消。” 她解释得周全,裴老夫人不疑有他,只是皱眉嗔她,“就算是跟孩子玩,也该注意着些,哪能没轻没重的瞎闹。这还好是没事,要是抓破了脸破了相可怎么好。” “祖母说的是呢!”沈清棠笑着去她身边坐下,挽着她手撒娇,“祖母放心,清棠以后一定注意,不叫祖母担心。”
第59章 找人 她的善解人意,游辞巧饰,都落进一旁的裴琮之眼里。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自己。 都是披着伪善乖巧的皮,实则内里阴暗又狡黠,说起谎话来也是浑然天成的顺畅,半点不会心虚。 他目光注视的久了,叫沈清棠察觉,她也会笑盈盈地回头问他,“哥哥总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吗? 她摸摸自己的脸,目露不解,通彻又坦然。 裴琮之微微一笑,“没有,只是我方才想起了户部还有一些事未处理,一时走了神。妹妹莫怪。” “哥哥既有事,就先去忙吧!祖母这儿有我照料着,哥哥放心。”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妹妹。 裴琮之也顺着她的话起身,“好,那我先走,祖母这儿就劳烦妹妹了。” 沈清棠点头应下,又催他,“哥哥快去吧!莫要误了事。” 他撩袍出门来,外头细雨如绵,有丫鬟为他撑伞。 裴琮之接过,又握着伞漫不经心回头看了一眼。 楠木刻丝琉璃屏风里,姑娘身形微影朦胧,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温言软语,声脆如莺,伴随着裴老夫人被她哄乐的欢笑声,祖孙俩相处分外融洽。 裴景明偶尔回府,也来听禅院看望。 有些日子不见,他不是在马行巷里和行露厮混就是去赌坊赌钱。如今裴老夫人病中,曹辛玉不在,府里也没个人管他,越发猖狂。 这才几日功夫,整个人显而易见的憔悴下去,眼窝下青暗的凹陷,看着吓人。 裴老夫人见他这幅颓丧样子,气得随手拿身边的宝瓶砸了过去,“你看看你这幅样子,不如死在外头算了,也省得回来让我瞧见碍我的眼。” 裴景明不敢躲,生生叫宝瓶砸在了身上。 他吃痛捂着头,也不敢辩驳,只闷声听着。等裴老夫人消了气,再笑嘻嘻的哄两句。 他一贯没个正形,却因着油嘴滑舌的一张嘴,甚是讨得裴老夫人喜欢。 这个孙儿也是自小疼下了肚的,裴老夫人拿他实在没有办法,皱眉骂了两句就叫他哄得忍不住眉开眼笑。 “混账玩意儿!”裴老夫人恼着嗔他,“除了生得一张巧嘴,一无是处。罢了罢了……” 她如今年纪也大了,管不了许多,只能放手,“我也管不着你,你就折腾罢,别死在了外头就成。” “哪儿能啊?我还要伺候祖母到百岁呢!” 裴景明当真嘴甜,嘿嘿一笑,忙不迭又出府去,或是马行巷,或是兴盛赌坊,总有数不尽的乐子等着他。 沈清棠有时也能见着他。 裴景明急急出府,见着她也不过匆匆招呼一声,“清棠妹妹。” 她乖巧应下,“景明哥哥这急急忙忙是要去哪儿?” 他分明是去赌钱,却厚着脸皮道:“庄子里有些事,我去瞧瞧。妹妹自去玩罢,我回来给妹妹带旧曹门街的芙蓉糖饼。” 采薇看着他风风火火出门去,忍不住对沈清棠小声嘟囔,“三公子的脸色,瞧着好似不大好。” 是真的不大好。 行露日日哄着他喝掺了乌头的合欢酒,又勾着他去床上厮混,身体底子早就掏空了。 他又爱赌钱,没日没夜的在赌场里泡着。时日一长,他看盅里的骰子都头晕目眩。再添周围乱糟糟的起哄声,眼前一蒙,就直直倒了下去。 裴景明被赌坊的人送回承平侯府里,顺带还来要他欠的二百两赌钱。 裴老夫人身体抱恙,如今府里又是江婉当家。 她还了赌钱,却没管裴景明,只让人将他扔进西院里,自生自灭。 还是他身边自来跟着的小厮,想法子去到听禅院给裴老夫人报信,这才请了个大夫来瞧。 大夫把脉看诊,却是摇头叹气。 “怎么了?大夫。”小厮紧张问他,“可是我家公子不行了?” “那倒不是。”大夫捋着胡须言明,“你家公子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他长期服了乌头毒,身子亏空发虚,往后子嗣可就艰难了。” 这话传到听禅院里,裴老夫人急得呕出一口心头血来。 丫鬟们惊叫慌乱,忙作一团。 裴老夫人幽幽转醒已是翌日,睁开眼只有沈清棠守在身边,忙问,“你哥哥呢?” 沈清棠不知她问哪一个,只得都答,“琮之哥哥早起还来看了祖母,刚去户部上值,景明哥哥……” 她有些迟疑,“他在西院里。” 裴景明已经醒了,他骤然得知这个噩耗,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服过乌头毒?这太荒唐了!这一定是个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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