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男人只是安静看着角落的一盆兰花,对眼前发生的则仿佛毫无兴趣。 漠北少见这些水灵灵的花,这次恰巧有个商队路过此处时卖给此处店家一盆兰花,本该精气十足的花朵此刻蔫蔫垂着头,连叶片都干瘪了。 沙匪头子笑道:“不过这次抓的女人有些蛮力,等会先喂些药才好带着走。” “是吗,那这次抓了几个?” “…发生了些意外,现今只有一个。” 听到他说的话,那个青年人立刻大声质问:“怎么就只剩一个了!万一上头不满意怪罪下来,你们小心脑袋!” “都怪这个女人放走其余人,虽然只剩一个,可是我很确定就这一个绝对能让大人满意的。” 这几个青年人似乎觉得情况与他们所知有所出入,但现下也只能顺着情势发展继续演下去,目光时不时落在了一旁戴面具的人身上,见男人没有反对才继续道:“那人呢,先带过来瞧瞧。” 沙匪头子喊来门口的人,本想让他们去将笼子里的李幼如带过来,可是没想到一旁默不作声戴着面具的男人却突然开口说:“不必,我们过去亲自验货。” “那几位便随我来,人就在下边关着呢。”沙匪头子虽然谄媚笑着,可眼睛却打着转同门口的人打了个眼色,无声用嘴型说着,“有诈,叫人去。” 随后就将这些人带了驿站的库房前,门口站着的络腮胡大汉和甩鞭的女人正等候已久了。 青年人见他们挡在门前便冷声道:“让开!” 女人却并不动作,娇笑着问:“这几位小哥看着面生得很,先前不知道在哪儿高就?” 话音刚落场面突生骤变。 “都散开!” 戴面具的男人立刻察觉不对跳开,从天而降的一张巨网骤然落下,有两个人在中间逃避不及被困住了身形。 应声从他们身后便冲出了十来个人,显然早已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冒充接头人,不过这种事情可别想骗我的眼睛,你当老子当沙匪几年了?”沙匪头子哈哈大笑着,手边也抽出了弯刀,“要跑,还是救人?” “公子不必管我们!”被控制了身形的人高喊着。 而戴着面具的人扫过他们,缓步上前道:“我改变主意了。” 络腮胡大汉好奇问:“什么主意啊?” 可他并没有得到解答,便看到了那人从腰侧抽出了长剑,寒锋一闪间便消失在了他们面前。离得最近的人最先遭殃,还未反应过来便身子一顿,喉咙间飞溅出的血染红了剑刃。 见同伴血溅当场,跟着同伙来的那几人瞬间怒不可遏纷纷群起攻之男人。 而戴着面具的人却丝毫未退,矫若游龙的身姿数次在人群之中穿梭,逢人便是一招见血封喉,没有丝毫多余的招式。 此刻他的行径仿佛杀神降临,剩余的沙匪也被震慑住,半天都没有人敢再动作。 “你究竟是什么人!” 见如此多的弟兄都死在此人剑下了,他们也知晓眼前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并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 沙匪头子此刻冷声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没必要大开杀戒。” “你刚刚假装不知道,你这些弟兄的也不至于白白送死。”他看向库房门口守着的人,“打开门。” 而沙匪头子死死瞪着他,最终只能说:“撤!” 虽然丢了这个女人会交不上货,可是再纠缠下去有可能是会被这个杀神般的男人通通赶尽杀绝,可偏偏守门的络腮胡大汉不肯退让:“不行,里头那个婆娘我都还没享受过,怎么能白白被人抢走!” 一旁的女人以为他终于疯了,赶忙撤出距离来。她只不过同这些沙匪一块挣钱,可没有想过搭进去自己的性命。 可不待戴面具的男人出手,从网中脱身而出的人就已经一剑刺向大汉的胸口,两人刀光剑影之中还是大汉败下阵来,奄奄一息的躺倒在地。 沙匪们也不再管他,极快的撤出了此处。 见人都走完了,而戴面具的男人没有继续下令追杀,其余人才上前半跪下来请罪:“世子,我等无能。” “再有下次你们便没机会跪在这请罪了。”男人目光扫视着他们,“这群沙匪说人已经被其余人救走了,那我们便开始收尾,去联系二队把她找到。” 他拆下染血的面具来丢给身旁的侍卫,轻抬脸来时便知何谓光艳照人,可目光却冷若冰霜一眼望不到底。 时过两年,当初生涩的少年此刻终于脱胎换骨般变得更加丰神俊朗,但紧抿的双唇却使得他面容生硬,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微生敛有些烦躁此次接的事情,他受人所托追踪这些沙匪追回被绑架的少女,可距他的情报所知这些少女被抓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红发。 近年来一直不断有类似的案子发生在各地,但最终也都不了了之。 微生敛记忆中也曾有一个红发女人令他痛不欲生,仿佛是某种逃不脱梦魇,比极乐引更加令得他几度崩溃。 现今又是被拐走的少女有着同样的理由,从接下此事以来,微生敛从未有过一夜安眠。 仿佛两年前掘坟开棺的绝望再度袭来,而驿站角落的兰花也令他几度失神,从来到漠北之后自以为能够逃脱这种花,可猛不丁撞入眼中时才发现过往同她在一起的过往他从未有一刻忘记。 微生敛强硬将这份情绪压在心底不叫任何人看出,伸手推开库房门,他身后的侍卫也一同跟上来。 闲置的库房内仅有一个盖着黑布的铁笼子,却没有丝毫声响。 “世子,她可能被那些沙匪喂了药,否则听到我们的声音就该有反应了。”侍卫在一旁推测,“为保证安全,请容我等先行去查探一番。” “不必了。”微生敛挥手让他退下,“只有一人,谅她再有通天本事也伤不到我。” 侍卫俯身退后一步站到微生敛身后:“……是,请世子小心。” 那些沙匪能留她一人性命,必定此人也有类似的红发。微生敛心中冷笑着,他从不知道红发竟然是如此常见的发色,若非如此,当初萤卓山上那个女人又何必躲藏了近十年。 他紧抓住了铁笼上的黑布,一鼓作气便将黑布扯落到地。 入目的便是那张扬又熟悉的红褐发,连发尾处略带卷翘的细节也同那人一般无二。 微生敛怔住片刻,才敢将视线下移至她的面容,被布条蒙住的双眼此刻仿佛催动着他压抑的情绪,理智和感情此刻全都爆发。 他咬牙道:“把笼门钥匙拿来。” 两年前是他亲眼看见她进了坟地,那么眼前的人是谁?面容相似的人? 亦或者最不可能的真相就在眼前,微生敛睁大了眼睛不敢有一刻离开铁笼里昏睡的女人,生怕这一眨眼就会发现眼前的又是梦境。锁门一开他还未上前将布条扯落便见到了女人耳垂上晶莹剔透的耳珠,火纹同红发一样不曾有过变化。 可是为什么? 微生敛无法抑制自己此刻颤抖的手指,他既害怕扯落这个布条后会发生何事,又期待着当初长跪神佛前乞求的某种神迹出现在面前。 当取下女人眼上和嘴中的布块后,他便明白了两年前发生了何事。 没有所谓的神迹,有的只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谎言贯穿后呈现在眼前的真相,是她不惜假死也要逃离自己的真相。 可微生敛紧闭双目却对自己此刻首先浮现的念头感到无力——她还活着,太好了。
第47章 李幼如睁开眼时却发现原先的黑暗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雾蒙蒙, 眼前的布条被更换成了轻柔云雾似的纱,口中的布块也已经取掉了。 被喂下迷.药之后的她对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若是王都派来的人接走自己, 那她此刻是否已经就在漠北王都了。在轻微活动四肢之后, 她发现手脚都已经解开了束缚。 她所躺着的床榻不同于笼内坚硬的木板,十分柔软。 鼻尖能够闻到的味道却有些熟悉, 但她一时间并不能想起来这个隐淡的香味曾在哪儿闻过。 残余的迷.药令得她即便醒来也头晕脑胀, 手脚也软得发慌。熟知药性的李幼如大概知道自己中了哪种迷.药,也知道残留的药性至少会再影响她三日。 这些人贩子拐走那些姑娘的时候应当也是用的这些药, 即便她们知晓自己遭遇了什么,却也要等上好几日才能有力气反抗。 李幼如猜想着为何仅有自己眼上的纱留下了, 思索许久才得出了一个不大可能的结果。 她上次骤然被摘下这个布条时几乎难忍强光所带来的刺痛, 而这次对方给自己留下了适应的时间, 并没有突然便摘下来而是换成了能够隐约感光的纱织。 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存在于娄旭这种人身上, 但若不是他, 那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呢? 李幼如缓缓坐起身子,忍住了脑袋尖锐的疼痛看向四周。 尽管眼前隔着一层纱, 可是却隐约还能见到屋内的大小陈设。这间屋子虽然很大却莫名令人感到有些肃杀, 没有多余的字画花草,可以说是十分整洁几乎看不出有人生活的痕迹。 “咕——” 李幼如捂住空空如也的肚子,连日来她没有吃饱,现在是头牛放在眼前都能上去生啃两口的饿。 但她醒过来已经许久, 却没有见到其余人在屋内。难道这些人笃定了自己不会逃跑吗? 李幼如本想掀开被子起身下地,可没想到脚刚踩上柔软的地毯便失力徒然地看着自己摔下地。 幸而身下的毛毯十分柔软,她虽然一时吃痛却没有伤及筋骨, 感觉这地上的触感也不算太糟糕便没有急着起身。 李幼如摔下地所发出的声响并不小,而只不过一会儿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推开门人的就这么同在地上躺平的李幼如目光交汇了。 面具? 李幼如看到来人戴着面具先是一怔,又隔着一层雾蒙蒙的纱瞧不清楚对方其余细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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