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来信里提及若微生家在其中阻挠的话, 不仅要上官获锦接管此事, 甚至是将此地的管辖权彻底收回由王都掌控。 看来那位大人非常生气。上官获锦想着此事颇为棘手, 微生家的人也不会轻易交出常年来掌控的权力, 那么想办法让此事平息下来才是。 他想起了那院子里的红发女人, 起初他以为是眼花了才将人错认为那个已经消失了十几年的人。 在奉安的时候他们仅见过寥寥数面,甚至大多数情况下他只是遥遥望着她的身影, 而被自己所注视的她并不知道。 “…李幼如。”上官获锦轻声吐出这个名字。 这个女人明面上早已离他们很远了, 可是某种意义上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不知从何时开始,娄旭的后院里开始会出现一些红发的女人,最初只是一个寻常宴会上有个被献上的舞女。 戴着面纱的舞女转圈时飘扬的头发在朦胧烛火下映出了红色,而注视着她的娄旭却微眯着眼, 只露出诡异的笑容继续饮酒作乐。 可仅过了一夜,上官获锦照常去娄旭府上时,却忽然发现软塌上娄旭的腿上坐着一个娇媚的女人。 娄旭同她细声调情, 逗得坐在身上的女人娇笑连连。 这个舞女一夜之间便变成了娄旭后院里最受宠爱的女人,虽然没有正式给个名分, 却也一时风头无两,珍宝绸缎流水般的送入她房中。 上官获锦静静看着这一切发生,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主上喜欢什么女人他无法置喙,只不过先前的娄旭从未如此专宠过某一个女人,甚至连正室夫人都对此感到不满的程度。可娄旭却依旧如常,甚至任由女人在他院里胡闹也无所谓。 这份宠爱来得突然,可消逝得更加突然。 白日时他刚踏入娄旭府中便听到了阵阵女人传来的哀嚎,“大人我错了!!我不敢了,饶我一命!” 而娄旭却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底下曾经对自己千娇百媚的女人跪倒在面前,她满脸泪水着却仍旧楚楚可怜,跪爬过来时仍然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求情道:“大人,昨夜我们不是还很开心吗?妾身跳舞的时候您不是还夸我身姿婀娜,说我的头发很美?” 娄旭凝视她虽然也笑,可笑意从未到达眼底,“你很美,可是太贪心了。” “大人,我不明白。”女人哀求着他,“我只是摸了一下那把长弓。” 娄旭房中有一把长弓不许任何人碰,而她站在这把长弓前,平日娄旭的疼爱令她那一瞬间有了股底气,连正室夫人都不敢惹自己,就是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能出什么事呢。 可却未想到这种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上了一条死路。 在枕边甜言蜜语的男人转眼就变成了最恐怖的上位者,他淡淡说:“不过是个玩物,腻了就丢了。” 而后娄旭一挥手暗处立刻有人上前捂住了哭闹的女人,很快就没了任何动静。 上官获锦在门外紧闭着双眼,心下一惊之余却又明白了近日以来感觉到的怪异。 他亲眼目睹了那个女人被人扛着出门了,屋内的地毯陈设也一律换了新的,而娄旭垂着眼帘抚摸长弓,似乎一早就知道门外上官获锦在听着。 “获锦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一些从奉安送来的信件需要大人过目。”上官获锦进门后也不提刚刚的事情,只将东西留下后就要转身离开,可却突然被娄旭喊住了。 娄旭抬眼说:“还没消息吗?” “…是。” “三年了,你觉得她真的死了吗?”娄旭淡淡看向手中几经爱抚而光滑的长弓。 上官获锦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将所知道的相告:“宁国公府也不再继续追捕了,或许他们有更加准确的消息。” 娄旭冷笑着说:“你觉得我能相信宁石清吗?” 虽然宁石清与他们目前是同盟,可是谁也不知道背地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利益使得他们现在能够合作,可是一旦对方找到了更加值得合作的人就会毫不犹豫背叛自己。 但这一点他也是同样的。 “宁世子是个不好惹的人,但他现下对我们帮助颇多。”上官获锦斟酌着才将话说出。 娄旭道:“是吗。”随后便不再说话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上官获锦发现了他愈加疯狂的行径,自从娄旭成了摄政王以来,愈来愈多的女人被送到他院子里。这些女人受宠的程度各不相同,有些短的不过三日,最长的也就半年。 而她们相似之处也只有一个。 上官获锦仰头靠在椅背上,想要将沉重的思绪都重新压回心中,现下他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 医谷弟子出逃至今下落不明,最后见过她行踪的人说过,这个女人是独身来到的驿站。 而正巧当日听命于他们的沙匪也经过此处,他们也在此起过冲突。 虽然这件事情只是碰巧,可是这之后便再没有了这个人的行踪,而沙匪的车马在相隔甚远之外的驿站遭到了袭击。 如果非要强行将两件事情联络起来,那么这个出逃的医谷弟子是否也在沙匪车马里头,那么沙匪带上她的理由又是什么? 上官获锦手中还有一份微生敛秘密传唤过医师的消息,虽然他将信息掩藏得很好,可是太多的眼睛都盯着此处。 他睁开眼凝望着墙上的弓,即便只是面容相似的女人也好,总比无谓的等待一个缥缈的希望更好。 忽而外面传来声音:“大都督。” “什么事。” “盯着世子府那边的来说,打探到了这个女人的名字,说是宁国公世子称呼她为阿游。” 上官获锦目光一凌,背光的脸上神情晦暗不清。 外头的人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答,正欲再次出声时,门却从里头开了。 “大都督,我们现在要如何做?” 上官获锦目光如炬道:“叫上人手,把世子府给我围起来,一只鸟都别给我放出去!” 阿游便是那个出逃的医谷弟子,沙匪手里被救走的红发女人也是她。 他心中有些激动,多日来的猜想在此刻成了真,而这个女人此次插翅难飞出漠北。数种巧合在此汇聚成一人之上,多么有趣又令人诧异。 传话的人却有几分迟疑:“不过微生家那边若知晓此事该如何?” “我们从未要对他国世子做什么,只不过是从他府中带走一个逃犯。”上官获锦明白以当日所看到的景象,微生敛必不会轻易交出人来,他斜眼看向底下的人说:“若事情有变,明面上我会拖住他,你们私下手脚麻利一些,懂了吗。” “是!” 明明是日头正烈的时候,李幼如徒然感觉背脊升起一阵凉意,心中涌出了阵阵不安。 昨夜她同阿敛在外头相拥许久,将多年委屈倾诉而出之后却面临着一个问题。虽然阿敛现下知道了她不得不离开漠北的理由,可是他却坚持也要一同离开。 李幼如视线中还有那株还未开花的兰花,花尚且未开,自己又要再度启程去往不知何处了吗。 她拿着小壶给土壤浇了些水,心中却因为昨日发生的种种所动摇着。 离开萤卓时总以为很快就能再回到小木屋里,可眨眼便已经过了两年。来到漠北之后的日子也伴随着惊心动魄,可她却因为此刻在微生敛身旁而觉得有了归处。 门被敲响。 “姑娘,外头有人想要见你,你可要见?” “见我?”李幼如收回思绪,大约猜到了来人是谁,“可以,不过我在外头见他。” 能够被允许进出阿敛的府邸又认识自己的人应当不会有第二人,而目光里又看到那穿着花哨的身影时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微生元雅撑着团扇挡刺目的日光,一见她就抱怨道:“外头这么热,你就不能在里面见我吗。” “你少穿几件不就好了。”李幼如瞧他为了美貌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内心毫无愧疚道:“而且这个点我本就该晒会日光,是你跑来打扰我了。” “行吧行吧。” 微生元雅也不绕着弯子说话了,“说实话,我得知小敛救下你的时候并没有意外,但他之后的表现却太过古怪。他先前就不常待在府中,可现下却一步都未离开过此处。” 李幼如默默听着并未出声制止。 “若是普通的女人便罢了,可是你却有着这么容易惹是生非的发色。你应当知道你被那群沙匪抓住的原因吧,并非我在此刻意挑你麻烦,而是你的确是这样的存在。” “我明白你想说的意思了,但是你来找我,就表明你并没有说服阿敛。”李幼如莞尔一笑,调转话头问:“你想赶我离开?” 微生元雅淡淡道:“不,我反而需要你留下。你若走了,小敛的性子决不会独自留在此处,必然随你而去。” “…你还真是坦诚。”李幼如忽然有些了然他今日真正的目的了,她截然道:“但我帮不到你。” 李幼如对漠北国的政局只有些许了解,但是却也清楚漠北王室与地方豪强氏族之间历来都有明争暗斗。 “你以为微生敛在漠北的日子好过吗,若不是我们家族在背后扶持他,他被宁石清送到漠北就等于是弃子了。”微生元雅观察着李幼如的反应,思索该如何进行对话。 他凝视着李幼如好一会儿才笑着道:“姐姐,那一晚上官获锦并没有认错人吧。” 神射手大多眼力极好,即便是灰蒙的夜晚也能看清大部分事物。而上官获锦那般失态低下的模样却也极为罕见,毕竟他除却娄旭之外,一向不服其余人。 “你若是为此而来,我只有这个答案。”李幼如丝毫不惧他的目光,“我不认识他,也无意参与你们的争斗。” 这些人一个二个都想要将她当作博弈的一枚棋子,达慕沙如此,眼前微生元雅也是如此。 听到她的话语,微生元雅却目光灼灼道:“我的直觉向来很准,即便你现在不愿意,可你却也逃不过的。例如,你猜上官获锦会有多大概率将你当作礼物献给娄旭。”
第54章 听完微生元雅的话李幼如不自觉便笑了, 略带疲惫的目光望向了天际白茫茫一片,“如你所说的,他极大概率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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