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不是先前从秦恪这里拿回去的那幅“鱼戏莲叶图”么? “秦恪现下如何了?”萧用霖没有提画而是先问了秦恪。 “刚醒了,瞧着现下应是无碍,可往后最好每隔三五日就得下一次针,才能保证那蛊虫不动。” 虽然算不上麻烦,但是家学不得外传,一年不好,她便要亲自给他下一年的针,十年不好便是十年,万一要是一辈子呢? “无妨,总会找到法子医治的。” 但愿如此吧。 “萧寺卿。” 秦恪披了件中衣,敞着襟怀,心口那一丛银针映出粼粼的光,瞧着颇有些吓人,可他却好似浑然不觉,脸上依旧是春风和煦的笑。 “那幅画……” 他眼带询问地望向萧用霖,对方点点头:“秦解元,你瞧瞧现下这幅画和之前有何区别。” 萧用霖说着,便走到书案前将那画展开。 依稀还能瞧出是那幅“鱼戏莲叶图”,可现下上面已经“开”出了三朵红莲,还有一朵正欲含苞待放。 “小生第一次见着这画的时候,上头只有莲叶,并无莲花。” 秦恪说着,抬眸看了萧曼一眼,继续又道:“第二回再看这画的时候,便是验官那日来取画的时候,当时上面开了一朵。” 萧曼点点头,此刻才想起来当时只让秋子钦将画给父亲,却忘了将这些都告诉父亲了,登时心下赧然。 “老夫第一次看这画时,上头是两朵莲花,今日看时就变成这般模样了。”萧用霖捋须,“看起来,这是有人故意留下的讯息。” “那么这画到底一共会开几朵?”秋子钦不由皱眉低语。 一时间,其他三人都没有出声,全都凝神盯着那画,过了好半晌,就听萧曼说道:“我猜可能是七朵。” 萧用霖不由一愣,看向女儿:“为何?” “七星续命,或是招魂。”萧曼漠着眼,心情有些复杂,虽是见惯了各种凶案,但是也有不少都是起因离奇的。 “目前有三名死者。”恰好对应这画上的三朵红莲。 “这朵也快开了。”萧用霖抬手在那含苞待放的莲花。 萧曼下意识看向秦恪,毕竟继吴鸿轩、李文宣和张珪之后,再出事的人便是他了。 或许是她的目光意图太过明显,秦恪微笑着冲她摇摇头,说道:“可能是晋云兄,他已经失踪多日了。” 王晋云一直都没有消息,按照这些年的经验,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 没人再言语,各自沉思。 忽然传来两下轻轻的扣门声,竟是周邦烨来了。 他站在门槛外,明显比前两日见时消瘦了不少,对里面的人拱了拱手,然后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左右张望了一下,转身将门掩上之后,这才去了萧用霖面前,压低声音道:“萧寺卿。” “哦,是周通政家的公子,有何事寻老夫?”萧用霖一脸和善。 周邦烨见他居然认得自己,当下不 * 免有些诧异,但更多的却是惊喜,他没有立刻说话,反倒是神色间有些紧张。 “可是与案子有关?”萧用霖耐着性子又问。 也不知是不是这接二连三的凶案,此时的周邦烨,他的眼中已经全然没有了神采,有的只是焦虑和恐慌。 想也是,东厢一共就住了四个人,结果除了自己,其他三人都死了。 任谁在那边也住不下去。 “东厢……东厢那边有鬼……萧寺卿,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家去吧!” 这世间哪有鬼,有的也是人心里的鬼。 “真的,萧寺卿……太可怕了……从前我也是不信的,哪怕是李文宣收到红莲花瓣的时候,我也没有信,还以为是张珪故意搞的鬼,原来……红莲女鬼是真的!是真的!” 他越说越激动,恍惚就像是疯了那般。 虽然好像是一番胡言乱语,但他们都从里面听到了不一般的事。 又是红莲。 “敬忱兄……” 忽然间,他像是才看到秦恪,眼中竟生出些光彩来,飞扑过去死死抓住他的双臂:“连你都中了蛊,接下来是不是轮到我了?” “龙川兄,多虑了,这世间上并没有鬼。”秦恪试图去安抚他。 萧曼此刻整颗心都被吊着,生怕他一个不慎就碰到秦恪心口上那丛银针。 可似乎老天就爱捉弄人,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还来不及阻止,周邦烨就顺手将他心口上的针一把给揪了下来。
第21章 小仙男的宠爱不容小觑 暴雨搅缠了一夜,晨起时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远方泛起失色的淡灰,天地间却还是朦胧的,但檐下倒悬的水帘总算显得透亮了。 近午的时候,秦恪轻手推开门,那背影纤柔的人仍然半倚半靠地歪在椅子上,兀自酣睡未醒。 几乎整夜未睡,快天明时才把他身上的事情料理妥当,倒也难怪。 他走过去,顺手把茶点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垂眼看她。 人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能瞧出些真性子来。 就拿这小丫头来说,平日里瞧着那四平八稳,遇事不慌,是个能顶得起事的,也极易让人忽略她不过是个才及笄不久的小娘子,可现下这睡着的模样,憨态可掬,天真可爱,全然已经没有了那股子谨饬干练的劲儿。 只是小脸愁作一团,仿佛就连梦里也有许多解不开的迷。 秦恪忍不住伸手过去,手指轻轻抚弄着她的眉心,似乎想要将那紧蹙的眉舒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指尖有些凉,熟睡的她皱了皱,并扭了扭将脸埋在了臂弯里。 “……” 触了空的手指微微一僵,他哑然失笑,但欢畅的笑容旋即又从脸上一散而收,眸色微垂。 那个匣子里的物件确实是他寻觅许久的东西,但参悟了这些日子也没能完全明白,但不曾想,眼前这个小丫头竟然就是自己的活药典。 老话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瞥了下将要凉的茶水, * 他决心将她唤醒。 “验官,验官。”轻轻晃了晃她的肩,可只扭了扭,转了个向,依旧睡得香甜。 这般地方,居然也能睡得这般舒坦? “验官,验官,起来吃些东西吧。”他又唤了两声,她才乜着眼一脸懵地抬起头来。 他俯着她兀自乜眼发懵的样子,忽然又觉有些好笑。 萧曼只觉脑袋发胀,思绪还有些不赶趟,熬了大半宿,施完针后,整个人几乎虚脱了似的,现在也好似三魂七魄都还没归位。 “验官吃些东西吧。”秦恪的手“恍若无力”地在旁边的小几上轻点了点,然后又慢着步子回身坐到榻上。 萧曼瞧见几上的托盘里放着一盏茶和一碟糕点。 原来他居然是拖着“病弱的身子”拿吃食来给自己,恍然之外又让她有些窘然。 他自己是不清楚,但是她是知道的,周邦烨那瞎抓的一下,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有幸老天垂怜,后来也没出什么岔子,若不然,现下真不知是何等光景了。 她讷讷地望着那碟子,里面六只糕的印模居然各不相同,就像六朵盛开的白花,淡淡的甜香飘入鼻间,既让人不忍下口,却又勾动着馋虫,胃肠里渐渐难耐起来。 自打来到这里之后,自己就没正经吃过东西,尤其是昨日,堪堪挨到现在,肚里早已空空,也的确有些饿得紧了。 “多谢秦解元。” 萧曼并没着急,先拿茶稍稍润了润喉咙,这才拿了块糕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 说吃就吃,半点也不矫情。 秦恪看她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唇角那抹笑有些绷不住,自己这双手可重没服侍过人,着实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给一个小丫头伺候饮食。 不过,她值得。 他这般想着,索性就这么闲看着她,不知不觉间,目光又变作了审视。 一个大理寺卿的女儿,有那般了得的验尸验伤手段,又精通蛊虫,这样的人物,为何凭借东厂和锦衣卫的手段都查不出底细来? 不得不说,萧用霖确实有些本事,竟能将女儿护得这般周全。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但心中的那份好奇还是有些有些按耐不住,想要探寻了。 萧曼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那两道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明明是含笑的,却叫人有些紧张局促。 手里那第二块糕才吃了小半就有些咽不下了,心里暗自揣测,是不是自己吃相不好看吓到他了? “验官,先前我只知道你精通验尸验伤手段,没曾想这医术也是了得,想来之前,倒是小生班门弄斧,让验官见笑了。”秦恪忽然开了口。 她微怔了下,没想到闹了半天问的却是这个,倒是稍稍松了口气,心说反正不是什么要藏掖的事,便放下手上的糕,喝了口茶,才说道:“算不得医术,都是母亲的家学,我从小跟在身边瞧得多了,便也学到了一点皮毛,其实粗浅得很。” 瞧她这模样,似乎还并 * 不知道自己母亲的身份。 秦恪也并不意外,按萧用霖的城府,他断然定会连女儿也瞒着,可只要有心,萧夫人的秘密自然是藏不住的,到时候怕是会…… 想到这里,他看着懵然不知的她,眼中多了些怜惜。 轻叹一声,秦恪将目光缓缓移开,似是在自言自语:“验官的恩情,小生都铭记于心,日后定会报答。” 他说得这般认真,倒是让萧曼有些无措。 她从不是个贪图荣华富贵和名利的性子,因为那个梦的缘故,现在更是如履薄冰,只求一切顺顺当当,更没想过要他报答“恩情”。 可又该怎么说呢? 正苦思说辞的时候,忽然就听他又喊了自己,望过去时,他微笑着抬手在唇边点了点。 萧曼眨眨眼,下意识抬手在自己嘴上抹了一下,指尖就触到糕点的碎渣,脑中更是“嗡”的一声。 她脸上没有蒙面巾! 仔细想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忘记蒙面巾了呢,应该就是留下来给他“治病”那天开始。 只要一想到他已经认出了自己就是那晚叫住他问钱袋的小娘子,登时就尴尬不已。 现如今该怎么好? 只要他不提,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么? 打定了主意之后,还是有些窘迫,可这会子也不能跟从前似的能逃开,一走了之。 尽管心虚得要命,但是萧曼依然强装淡定地吃完了糕点,随后又弄了药来给他换针。 秦恪靠坐在侧对面那榻上,低首阖眸,鼻息均匀,也不知是真虚弱,还是做样休息。 这样的沉寂已不知持续了多久,却始终叫人静不下来,反而更紧张。 铜锅里很快发出“咕咕”的轻响,里头的药又煮沸了,屋子里全是苦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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