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昌骑在一群姨娘身上的低骂粗鄙声,也是,他常常幻想着的,与崔沅绾共盖被褥,闹得死去活来的声。 声自东头来,林之培骤然扭头,那处哪有什么鱼桶。那处有一辆马车,掩在榆树下,难以看清。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围脖仅粉丝可见,三天后删(扣手手) 今天还有一章,晚9点更新!
第45章 四十五:得逞 林之培自然是无端幻想。 东头鱼桶靠着一道朱红墙, 里面放着钓具与蓑衣。 “既是与兆相来金明池垂钓,为何又诓骗我说去中堂有要紧事商议呢?”崔沅绾随口抱怨。 “原先的确有事。契丹内部大小藩王争夺权势,乱成一团。边境上常有辽人趁夜黑偷渡出境, 陕西路各州常有流民闹事,民心不宁。辽为我藩属国, 出事自然会祸乱我朝。何况前阵子三公主前去和亲,官家刚许诺赐予辽布帛银丝,如今就出了这档茬子, 两国都下不去面子。官家叫中书门下想出法子解决边境乱象,不过方法不一, 众人便散去。” 晏绥说着,弯腰仔细翻着蓑衣看,似是在打量蓑衣工艺的好坏。 “兆相起早应卯, 精气神足。见今日无雨, 便想来金明池垂钓。他似有话要对我说,我岂能孤身离去?”晏绥说道。 蓑衣无纰漏, 晏绥放下心来。心一松,难免想到方才崔沅绾与林之培坐着对话的场面。 “是你说要坚守在娘家的, 怎么我前脚刚走,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了呢?若非今日凑巧, 怕是你与林之培攀谈半晌, 我也蒙在鼓里, 还以为你在家里忙得揭不开锅, 还想着快刀斩乱麻,将此事早些处置下来呢。” 满是怨气的话叫晏绥说出来, 倒有几分委屈意味。不过崔沅绾没有回答这话, 她反问:“那你有什么事不能同我说呢?你从来都在瞒我, 从来都是那件我不知道的事。” 两人打起迂回战来,晏绥心里觉着不对劲。 平日里崔沅绾不是这样的,她不会这般冷淡,不会刻意站得远些,与他保持距离。她应该如狮猫一番钻入他怀中,娇嗔着与他玩闹才是。她知道他生气,该攀着他的脖颈,亲昵唤声好哥哥才是。 她头戴帷帽,抬头看他,恍如局外人,毫不在意他的思绪。 晏绥满是疑惑,刚想出口逼问,却见崔沅绾指着墙边一处。 靠墙放着的,还有几把青伞。兆谆不欲挑明身份,特意嘱咐叫晏绥拿些不起眼的青伞来,若是下雨,也不会淋成落汤鸡,狼狈不堪。 晏绥恨自己骄纵她过头,他心里暗自发誓,回去定要给她个教训。可他自己都没认识到,他的思绪在不自主地跟着崔沅绾走。即便眼下心里怒火四起,可他还是开口问着:“带伞了么?” 崔沅绾点头:“带着的。” 看她这般乖巧模样,想也是在朝自个儿示弱罢。晏绥心中暗喜,面上不以为然,“想你那些伞空有一副好皮相,半点不讲究遮风避雨。这青伞先前为暗卫军所用,伞骨坚硬,伞面宽大,便是骤雨暴雪也打不下来。” 崔沅绾敛目垂眸,仔细打量那把青伞。晏绥一语中的,却又难免偏颇。她带的伞的确精美,不过倒也不似晏绥贬低的那般无用。勉勉强强能遮雨,聊胜于无,到底是与暗卫军私用的青伞不同。 她先前见过这青伞。那次游湖遇雨,早山便撑着这把青伞,护送她上车回府上去。只是她也在先前挂着红栀子灯的那家铺子里见过此伞。走得急,只匆匆一眼。伞撑开在地沥水,她问吴娘子那伞的来处,也想叫人做一把。 吴娘子支支吾吾,到底没说出个一二来。 再回过神来,见晏绥正透过帷帽盯着她,崔沅绾忙走上前去,贴到晏绥身边。 “今日你来得晚,自然没看见林家郎那般欺辱人的模样。”帷帽打在晏绥衣袖上,阻碍二人的贴近。 晏绥心里一沉,“他都说了什么?” “隔墙有耳。”崔沅绾不禁学着方才兆相那般高深莫测的样子,勾手示意晏绥俯下身来。 崔沅绾勾着晏绥的玉带钩,贴着晏绥的腰身。 “你要说什么?”晏绥不解,却还是照着崔沅绾的意思弯下腰。这帷帽实在碍事,帽檐挡在晏绥面前,他只能稍稍歪头,以求离她更近一分。 “隔得太远了。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你把帽帘掀开,我慢慢与你说。”崔沅绾环着晏绥劲瘦的腰身,抬头说道。 “真是麻烦。”虽嫌弃说着,可晏绥还是听她话,慢慢掀起帽帘。 他甚至连崔沅绾的脸还没看清楚,崔沅绾踮脚向他靠近。不知为何,突然袭近,晏绥却慌忙闭眼。 总该是个虔诚的吻罢,晏绥这样想。今早赶去中堂,连口茶都未曾饮下。他盼着崔沅绾能用那瓣柔软去安抚他稍显干燥的唇。 崔沅绾唇瓣贴在了他上下起伏的喉结上,蜻蜓飞水一般,轻轻点过。他以为崔沅绾会就此作罢,而下一瞬,他迎来的却是一阵不疼不痒的撕咬。 他养的那两匹狼,每每去外捕食,总要抓来猎物肆意玩弄一番。待玩心下去,便会一口咬在猎物的脖上,一击致命。 二人每每在床榻上玩得不可开交,崔沅绾身子累时,便会将攀着他的脖颈往下压。她不会说什么求饶的话,只会一口咬在晏绥的脖颈上,威胁示意。这时晏绥便只能点头说好,顺着她的意去。 “你喜欢我的补偿么,慎庭哥哥?” 崔沅绾往晏绥胸膛前一蹭,那帷帽顺势掉了下来。帷帽系得松,任意一股力袭来,便会溃不成军。 晏绥只觉自个儿的身一瞬烧了起来,他捧起崔沅绾的脸,贪婪望着她。眉眼与唇,都该是他的。 “我不喜欢。”晏绥说道,“今晚别想睡了。” 说着引人遐想的话,可晏绥还是抽离开身,拿起墙边的鱼桶,拽着崔沅绾往回走。 “我等不及了。”晏绥说道,“岳丈的事会速战速决。至于林之培……” 晏绥侧身,蓦地想到什么有趣的事,面上噙笑,却是皮笑肉不笑。 “等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做这事罢。”晏绥说道。 崔沅绾没听懂,“什么?” “你敢不敢当真林之培的面亲我呢?”晏绥折回来,给崔沅绾戴上帷帽,这次系得紧,纵使崔沅绾再反抗,也摘不下来。 晏绥没听到回话,不过他也不在意。 崔沅绾定是怕他了。前几日,他当着林之培的面咬着她的耳垂厮磨。林之培没看见他往下伸向哪处的手,却仍是被起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二人骂狗男女。 不过若是他回头瞧瞧,便能看见崔沅绾计谋得逞的自在模样。 方才一番旖旎纠缠,该是被人看见了罢。 作者有话说: 下更明天0点5分!
第46章 四十六:质问 说也是巧, 沿原路返回,刚走到地,金明池这处便下起了小雨。 秀云绵娘站在柳树下, 忙撑起伞躲雨。不远处有两道人影走来,雨色朦胧, 看清了才知那是姑爷和娘子。 而兆谆仍悠闲地坐在岸边,钓具收了起来,他便坐着同林之培说话。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待晏绥走进时,竟见林之培的脸色比先前阴得更瘆。 “旁人见天落雨忙四处逃窜, 欲想找个避雨处,为何兆相却不以为然呢?”林之培说着,瞥见晏绥站定, 忙站起身来, 那小马扎竟是又被他一脚踢翻来。 “这雨下不大。”兆谆起身,把马扎收好。 “慎庭, 二姐。”兆谆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你俩就先回家罢。棘手的事, 往后再说。崔台长的事官家心里有数,不会冤枉好人, 也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位不怀好意的小人。” 兆谆接过晏绥递来的青伞, 他自有相府里的马车来接。只随口|交代几句, 便转身离去。至于那鱼桶, 自有人来拿去称重。 “林大官人,你也回去罢。”崔沅绾偎在晏绥身旁, 轻声说道。 “便是崔娘子不言, 我也要赶紧回去。”林之培扫视一圈, “这处人人都备着伞,唯我独自淋雨,活得像是笑话一般。” “知道就好。”晏绥噙笑,显是心里十分畅快。 “林家郎,请罢。” 林之培也没辙,他此行目的半分未达到,还平白吃了瘪。再多待一刻,他心里猝的火就要把这片给烧得寸草不生。 雨中路上,游人两三成行,倒真撑伞漫步。唯有林之培一人,衣袍被淋湿,紧紧裹着身子。 他的背很僵硬,或是根本弯不下腰来,背上逐渐显现出血迹来,星星点点,带着红意,被雨冲刷的不甚真切。 待到林之培走远,晏绥才唤来人把鱼桶抬到池苑中去。 这一唤,才叫崔沅绾看清,原来周遭的游人竟都是晏绥的眼线。翁媪,娘子小官人,在晏绥打响指后纷纷跪倒在地,听他命令。 “这……不会都是暗卫军里的人罢?”崔沅绾抬头望着晏绥的脸,颇为不解。她只知有暗卫军的存在,却对暗卫军中的内情毫无头绪。 她也曾想找探子暗中调查暗卫军,得到的却是故意放出的假消息,自然是晏绥指使。原来她身边形形色色匆匆而过的陌路人,兴许都是晏绥安插在她身边的人么? 瞧她瞎想起来,晏绥忙开口解释:“这都是先前在昆街救来的奴隶而已。我把他们救出来,助他们脱离奴籍,只要能听话,为我所用,便永远有一口饭吃。” 崔沅绾点头,“你一文官,便是会武,如今常居都城,哪里用的着上阵杀敌呢?文官安心治国,为何要招揽这么多人于麾下?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们会反咬一口么?” 晏绥惊于她不切实际的幻想,耐心解释着:“从奴隶窝出来那日,他们身上便被下了蛊。蛊毒在身子骨里潜伏,若有二心,即刻毙命。毕竟之前是奴隶,知道这条命有多么可贵,自然不会轻贱自个儿的命。” 说到蛊,难免叫崔沅绾想起公主府上的三位小官人。 “真有这般玄乎么?”崔沅绾嘟囔一句。 “你若不信,不妨试试情蛊。”晏绥说道,“母蛊下在我身里,子蛊下在你身里。子蛊只能依靠母蛊,你心里也只能有我。若是变心,子母蛊两方都会死亡。” 晏绥扣紧崔沅绾的腰,青伞朝她倾斜,“你要试试么?” 眸里满是认真,这般不是在诓人。崔沅绾抬头,对上晏绥玩味乍起的眼眸,只觉自个儿要被他吸走了魂魄去。 “何必这般自轻自贱呢?” 崔沅绾挽着晏绥的胳膊,拉他朝马车处走去。 “难道慎庭哥哥是不相信我只会喜欢你一人么?” 晏绥意外沉默下去,闷声走着路。崔沅绾要在娘家待着处理家事,他也要去牢狱里见见岳丈。两人自池苑处分离,竟没再说半句话。 这场雨叫秀云绵娘也坐到马车里去崔沅绾坐在主位,她二人便坐在两边次位,无意偷瞄自家娘子一眼,见娘子若有所思,一时也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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