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君上从前吩咐过……” “他有没有吩咐过不让我去?据我所知,他说过只要我留在西昌,我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十七语气十分强硬,“你要是再阻拦,我游泳也会游过去,要是我因此着凉病了耽误婚期,罪责当然是你来担。” 琼妤像吃了个苦胆,咬咬牙,唯有顺十七的意思准备小船跟船夫。不久,船只准备妥当,她扶着十七上船,阴阳怪气地说:“王后去了可别后悔,不要怪小婢没提醒过。” “好啊!我不后悔,要是猎奇的地方,我更喜欢。”十七头也不回,喊船夫开船。 兰池接壤蓝林湖,夜森森的湖面犹如一面墨色的镜。月色照耀,墨色湖水也是波光粼粼的,显得格外宁静萧索。 船儿停靠在一座小树林的岸边,船夫守在这儿,指着西边的路让十七直走。十七步步深入,西边的道路很清晰,宽广,大概容成轼来过多次了。 她的步伐很轻盈,走着走着就听到容成轼说话的声音,她停在一棵大树前,盘腿坐下倾听。 “唉,我始终负了你。” 容成轼很是自苦,说话的声音都充满苦涩难过,他挨着一颗蓝花楹坐着,独自一人,突然像是孤苦无依的孩子。 “十七像你,很像很像你,但是你们性格全然不同,我因她容貌像你而喜欢她,却因她的性子爱上她,这种背叛的感觉,你应该很痛苦吧?”容成轼轻轻细细诉说着,“你要是不那么早离开我就好了,我就不会辜负你,更不会背着这负罪感折磨自己。” “唉,芊芊……” “我何尝不知道她心里有别的爱人啊?她爱朱熠那个混账,爱得性命都不要了,那个朱熠何德何能啊?芊芊,其实……我是不是同样的混账呢?拆散鸳鸯,只求一己之快,让她留在我的身边……” “真是遗憾啊,只能留住她,不能留住你……” “芊芊,你说,她留在我身边,真的会高兴吗?日久真的能够生情吗?她会恨我吗?” 容成轼的软弱,在这棵树下一览无余。他始终心念他的芊芊,无论什么,他都想要说给她听,相爱的人之间不是这样吗?互相惦记,互相诉说,两个人就该挽手一生,只不过如今,只剩下孤独的容成轼,该和他白头相守的人,已经不在了。 十七想,他可能是空虚作祟,也可能不甘作怪,要是芊芊在此,他绝对不会对自己有一点念想,他把自己当成芊芊的影子,把对芊芊的爱投射在自己身上,无论她是什么性子他一样都会爱上的,既然如此,他哪里是真爱她? 这般想着,容成轼已经靠着树干睡着了。十七轻盈地走上前走,他只穿一件单薄的深蓝色单衣,连衣结也没系紧,露出玉白般紧实宽广的胸膛。她无可奈何地叹气,蹲了下来为他系好结子,没想到一个抬头,对上被风吹开一半的黑纱,露出他半张睡颜…… 十七双眼睁得浑圆,这是怎样惊为天人的俊美!脸颊轮廓弧度像被精雕细琢而成的,高挺的鼻子犹如一座高耸雪峰,还有那双眼眸…… 容成轼猛地一惊,忙捂住黑纱一个翻身跳起,和十七相对片刻,才道:“你跟踪我?” 十七笑了笑,就是默认了。 容成轼像女子一样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你看到了?” 十七笑容不减,“嗯,真好看,君上俊美的容貌无人能及,世上无双。” 容成轼望天哀呼一声,“唉,要是你因这样爱上了我……” 十七灵光一闪,更是嫣然展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早已爱上你了,不因你的容貌……君上,我能喊你轼郎吗?” “别……”容成轼急忙打断她的话,明显惊慌失措起来,他朝她走两步,又往后退两步,想要抓住她,又缩回了手,几个回合后说道,“十七,你别拿这个捉弄我,你可知道,以前有个女子看了我的容貌就爱上了我,像疯魔了一般,无论怎样也不肯离开,我让人把她撵出去,她直接撞墙死了……你千万不能做第二个她啊!” “胡说什么呢?”十七扁扁嘴,楚楚可怜地眨着湿润的明眸,“后日便要成婚了,怎么说这些胡话?轼郎,夜深露重,快随妾身回宫吧!” 十七越是这样,容成轼越是不敢靠近,显然受到了不小惊吓,“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不嘛!你不走,我就投湖给你看!”十七娇滴滴道。 容成轼瞧她真往湖边走,心底完全没数了,跑着上前牵住她的手拉回来,急了眼道:“回去就回去,别做什么傻事了。” “当然了,妾身刚刚拿轼郎逗趣呢,妾身会游泳,哪来的投湖嘛!”十七更是笑得开心,靠在容成轼身上腻歪。 十七骤然性情大变,容成轼是又惊又怕,他从未这样害怕过,只觉得一阵阴嗖嗖的冷风从脚下蔓延至心间,他心尖上的人儿,怎么突然这样了呢!
第248章 大婚之日 大婚之日,穿金戴红,携手上高台受朝臣祝贺之语,谈笑风生,对十七而言已经十分熟悉。她并不真心高兴,容成轼看起来也不是真心欢喜,两人勉强喝下交杯合卺,看歌舞升平。 然而于十七而言,今日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要是这件事没按照计划进行,便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各国使者坐在下头,挨个儿为容成轼贺喜敬杯,轮到连禅时,他重重地咳嗽几声,才举杯道:“我身子不好,让国君见笑了。且以此杯贺国君和王后,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连禅此言,深得孤心。”容成轼笑着饮尽此杯,挑衅似的说道,“你可别这么快驾鹤西去,不然朱熠没了你这个依仗,可是什么也干不成啊!” 连禅笑呵呵道:“怎会?我的皇上英明神武,是我的依仗,怎么反过来依仗我?何况四海升平,哪里有什么大事要干的?再说了,要是国君起了什么念头,也要顾念西昌和我国的休战书,国君知道的,两国结好,要是将来有什么变数,都以休战书为保证,国君和皇上应珍惜这太平盛世才是。” “太平盛世?我国现在不太平啊,星月国处处来犯,你们要真当西昌为友国,就该在各方面援助一下才对啊!”容成轼哈哈大笑,话头一转已指向星月国。 星月国使者起身敬酒,诚惶诚恐道:“国君此言重矣,我国并非故意来犯,只是西昌占领我国土地许久,我国来要回而已,怎么说得上是‘来犯’呢?” “哦,那以你这话,孤是过错方了?”容成轼哼了一声,以雷霆之威震慑道,“二十年前,星月国和我国开战,我国打下你们那块弹丸之地,你们这班缩头乌龟抱着头就逃,这二十年间没听说你们来要,二十年后来要?何况战事打胜,那块地就该归西昌,你们还不算来犯?” 星月国使者面红耳赤,自知理亏,却嘴硬道:“二十年前战后,我国多次想要回东边故土,只因兵力弱,武器差,所以处处被西昌牵制。二十年后的今日,我们有了要回土地的资本,为何不能向国君要呢?国君也说了,战事打胜,土地就归谁,那这次也一样,要是我国打胜,故土自然就该要回来了,国君您说是吧?” “砌词狡辩。”容成轼没有发怒,反而心平气和地把手中杯盏一放,阴阴笑道,“依你之见,孤也有同样的看法,那孤明日就出兵打你国别的地方,孤打胜了,孤就要了那个地方,看看是你星月国的土地耐打,还是我西昌的土地耐打,如何?” 西昌兵强马壮,星月国虽说是黑马向前,但是也难以顾忌这么多土地。使者心里一算,知道和容成轼对峙并不可取,便软了下来,“国君大喜之日,这战事就不提了,我代星月国敬国君三杯,还请国君见谅。” “你敬孤喜酒,孤当然要喝的,只是孤心里抗拒,实在喝不下你敬的这几杯酒,该怎么办呢?”容成轼按杯不动,欣赏着星月国使者阵红阵白的脸。 怎知十七柔声说道:“君上心里抗拒,那就让妾身代君上喝下吧。”
第249章 突然暴毙 “呵呵,真看不出来王后对国君如此情深厚重,这是国君的福气啊。”连禅眉头深深一皱,不可相信地在十七和容成轼二人间看来看去。 容成轼本有不快,但被连禅一说,飘然开怀道:“她是孤的王后,情深厚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王后得体大方,艳光四射,不愧是西昌的王后。”星月国使者颜面上能下台,暗自松一口气。 连禅斜使者一眼,道:“王后这么宽容大量,给个台阶你下,真是便宜你了,要是放在别人,怎容你说两句夸赞的话就算了?” 使者尴尬一笑,“连大人说话何必咄咄逼人,你我也算相识一场——” “相识一场又怎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嘴巴在我这里,你有本事就封起来,我就什么话也不说。”连禅扭过头去,鄙夷道。 使者被连禅气着了,赶紧对十七道:“我绝不是连禅说的那个意思,王后不要胡思乱想啊!” “怎么会呢?我心里明白,你不要紧张。”十七粲然一笑,眼神趁容成轼不注意时,往下瞟一眼空空的杯盏示意他来倒酒。 使者收到十七的指令,以为十七在帮他解围,赶紧卑躬屈膝地上前。 容成轼大手在使者和十七之间一挡,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使者则道:“我说错了话,这不是亲自给王后倒酒赔罪来了吗?还请国君准允!” “君上不要拦他了,就倒一杯酒而已,这大好的日子,敬的喜酒怎能不喝啊?”十七拉着容成轼的手,温柔地凝望他道。 容成轼错愕半晌,手一回,准允了。 使者笑逐颜开,双手给十七倒酒,“且请王后饮尽此杯!” “好,敬酒得喝。”十七红唇一勾,两指端起酒杯饮下,反手倒了倒一滴不剩的酒杯,“我都喝光了,这不愉快的小插曲得过了吧?” “是是是,当然得过了不是吗?”使者笑得开心,给十七一个鞠躬就下去了。 容成轼侧头,也是极尽温柔道:“虽然你最爱喝酒,但也不能抢着酒来喝,知道了吗?” 这样温柔的语气,还有这似曾相识的话语,她仿佛听顼元说过,一个恍惚间,她像是回到她和顼元大婚的那日,和顼元交手饮下交杯酒,那是她真正心甘情愿的时刻。 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等她做完这件事,她就能顺利回到她朝思暮想的郎君身边了吧? “怎么不说话了?”容成轼不解道。 十七胸腔突然一热,像被火烧似的难受,她表情扭曲,下个瞬间一口鲜血从嘴巴喷出,溅在容成轼的喜袍黑纱上,她尖利地呻吟一声,两眼一闭,扑通一下倒在容成轼怀中。 “十七!”容成轼大惊失色,快速地检查十七的身体情况,她气若游丝,不过一个眨眼间,她就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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