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九停顿半晌,问道:“什么秘密?” “一个你或许参与,又或许不知道的秘密。”十七拍拍他结实的肩膀,“你别问了,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卫九眼神一变,转而呵呵一笑,“怪不得你执意来送周伯生一程,原来还有这一出。” 十七得意地扬眉。 但卫九继续说道:“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次我是不会绕道的,你死心吧。” “现在可容不得你说绕不绕道,毕竟我是皇后。”十七指向自己头上金光闪闪的华丽凤冠,“普天之下,除了皇帝,便是我说了算。” “哦?是吗?”卫九叠手站着,云淡风轻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临行前皇上曾下令,这趟行程必须快去快回,不能有一刻耽搁。既然皇后都有普天之下皇帝说了算的觉悟,那就请遵皇命吧。” 十七愣了一会儿,换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说道:“就转个圈看看故人而已,也不耽搁什么时间,你瞧,长鱼恭舟车劳顿跟随来的,这说不去便不去了,他可不就地气死啊?话说回来,接下来吞并朱朝另一半土地,也要用到长鱼恭的手艺吧?你现在过去告诉他不去,他宁愿死也不会再效力了。唉,卫九,就一回嘛!我保证听话,绝不私自离开!” 卫九挑眉,不可置否,过了半个时辰后又命大军继续前行。 数日后,大军终于到了寿安山。周伯生的遗体葬在寿安山的将军墓里,葬礼十分隆重,香火冲天的时候,哀乐便响起了。 明筠作为周伯生膝下唯一的子女,迎着哀乐,披麻戴孝,为周伯生行叩头送行之礼。礼毕,大军休整,十七在一边扎好的帐篷中喝茶休息。 “参见皇后娘娘!”一个士兵进了帐篷禀告,“周小姐求见。” “周小姐?”十七反应过来,士兵称呼的周小姐便是苏明筠,她摇头道,“不见。” 士兵得了回话,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他面露难色,再道:“周小姐说,要是娘娘不见,她便长跪不起,随周将军一同去了。” 不等十七发话,旁边正看路线图的卫九便抬起头来,重了声音不满道:“你当兵多久了?” “回大人……小的当兵已有八年……”士兵战战兢兢道。 “当兵八年,都不会处置一个求见不得的人吗?”卫九冷哼,“周小姐要长跪不起,便由着她,再闹起来,便架出去,听懂了吗?” 士兵忙不迭地应着是,很快地退出去了。 “周小姐毕竟是将军之后,客气点也是应该的。”十七有些累了,干脆在长榻上半躺着歇息,懒洋洋说道,“叫一个小士兵架出去,怕是她面子上挂不住。卫九,你亲自去一趟,把她好生送走吧。” “也罢。”卫九合上路线图,负手出去。 明筠正跪在帐篷不远处,看到来人是卫九,冷冷道:“皇后让你来赶我走吗?” “是。”卫九毫不客气,“皇后不想见你,你也不用作践自己,好歹也是将军之女,快些走吧。” “卫大人说话真是直白,直白得叫人听了伤心。”明筠剜他一眼,“卫大人前来,不过是想劝我走,那民女能不能请卫大人向皇后带个话,只要娘娘应承给个药方,民女即刻就走。” “药方?周小姐生病了么?” “哼,大人不必假惺惺地问了。胡山关的百姓病成什么样子了,大人难道不知道吗?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娘娘做下的孽,自然要娘娘来还。”明筠道。 卫九轻蔑一笑,“天下之大,历朝换代皆逃不过战争,逃不了死人,是被炮弹轰炸而死,还是被毒药取了性命,不过都是一样的。等到朝代更替,江山一统,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这就不叫做孽,而是叫做福。这么浅显的道理,待在朱熠身边这样多年的你,不会不懂吧?” “大人这样说,便是不肯为民女通传了。”明筠挺直腰身,仰着脸,“那民女就跪着,民女不信,皇后娘娘不出帐篷半步。” 明筠有明筠的倔强,可卫九也有卫九的办法,他挥一挥手,招来一驾马车,亲自把明筠抱起,不管她如何挣扎踢打,直接把她扔进了车厢里,顺手解下束发的发带,把她的手紧紧地捆起来。 “卫大人竟如此暴力的对待一个女子!”明筠急了眼骂道。 卫九看也不看她,“我从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 说完,招呼两个士兵上马,把明筠送出去了。 一套功夫下来,卫九回到帐篷,可是里头的长榻上,再不见十七的身影。 马蹄踢嗒踢嗒地跑着,十七被蒙着眼睛堵着嘴巴,正被一个壮实的男人背着前行。她闻出男人身上的火枪弹药味道,猜想男子是朱朝的人,且是武功了得,受到重用的人,不然的话,如何能在卫九布下的防卫下把自己掳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七好像睡了过去,又醒了过来,反复几回之后是累极了,男人终于吁一声拉了马绳,把十七抱下了马,送到了客栈包间里。 “请皇贵妃恕罪。” 皇贵妃? 这久远的称呼把十七的记忆一下子拉回朱朝那四四方方的皇宫里,她还在恍惚之时,男人已经把蒙着她眼睛的黑布取下,又取下堵嘴的布团,单膝跪下请罪。 十七回过神来,打量面前胡子拉渣的男人,她是有印象的,迟疑地问:“司徒将军?” “娘娘还记得微臣,实在是微臣之幸。”司徒映风抬起炯炯有神的双眸,“微臣依照吩咐,万不得已用此法把娘娘接来,若是伤了娘娘半点,还请娘娘宽恕。” “得了吧。”十七摆摆手,渴得不行的她一口气喝下三杯茶水,回过头说道,“你起来吧,我已经不是朱朝的皇贵妃了,朱朝的皇贵妃已经死了,还说什么宽恕不宽恕的话做什么。” 司徒映风起身,与十七保持距离地站着。 十七直接把一壶水递给他,瞧他满脸沧桑,双手已经起了不少茧子和伤疤,便道:“将军不应在指点沙场吗?怎地抽身把别国的皇后绑过来了?” 司徒映风把茶水饮了大半,目光一黯,说道:“蒋兄嘱托,微臣不能不这么做。” “蒋玉甑?”十七声音一提,急忙问道,“他人在哪里?嘱托你干什么事情?” “微臣不能透露,可是微臣能和娘娘保证,蒋兄此刻平安无恙,娘娘不必担心。”司徒映风把水壶放下,“娘娘,青菖翁主性命垂危,蒋兄说了,只有娘娘能救翁主,让微臣一定要把娘娘接来,想必娘娘生性仁慈,一定能救翁主,是吗?” 十七碎碎念着青菖的名字,她并非全然无情之人,何况是和青菖有不一样的情分,总是心肠软了下来,便问:“翁主所患何病?现下在何处?” “翁主中了毒,现在在五里外的民宅里。” “翁主不是和南宫将军成亲了么?怎么会在民宅里?” “翁主亲自写下一纸和离书,便离了南宫府,赶紧去了胡山关。” 胡山关……莫非……莫非…… “她去那里做什么啊!”十七急切地砸了手里的杯子,“她一个翁主,即使和离,也是能回皇宫住着的,怎么能去胡山关呢!”
第365章 设计重逢(上) “翁主慈心,跟随朝廷所派的太医到胡山关救治百姓,可惜力不从心,没能幸运地躲开中毒的厄运。”司徒映风喉头一动,说道,“微臣曾问过翁主同样的问题,翁主只说,皇贵妃是医者,断不会狠心毒辣至此,用毒物害死几万黎民百姓,她说,她的命是皇贵妃给的,若然皇贵妃真的行差踏错,那么这个罪,便由她来还。” 十七听完司徒映风说的话,瞬间哑口无言。 “娘娘,这里便是胡山关。” 十七愣住,指着水壶道:“里头的水……” “半年前喝这些水的人还在得病死去,现在这些水已经能喝了,娘娘放心吧。”他道。 十七轻轻地握拳,面上羞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身在其中,她终于也感觉到怕了。 “娘娘早些就寝吧,明日微臣会带娘娘去见翁主的。”司徒映风仿佛看不见她羞愧的神色,掩门离去。 临近清晨时分,司徒映风把十七带到一座普普通通的青瓦民宅前头,民宅坐落的街巷冷冷清清的,没有看见一个人在走动,清净得连风吹杂草的嗖嗖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娘娘请。” 司徒映风推开木门,民宅里一片荒芜景象,黄黄的碎叶混着尖锐的石头被扫到了一边,空出了一条干净无阻的路,直通西边的房间。房间的门紧闭着,前头的石阶上坐着一个打瞌睡的丫鬟。 十七的心情是五味陈杂,这么长的日子不见,突然将要见到青菖,嘴里竟是说不出的苦涩。唉,从前在皇城的过往历历在目,这一幕幕的画面,除了青菖清脆的笑声,还有他温柔的凝眸…… “娘娘怎么了?”司徒映风留意到十七紧促的呼吸着,五指抓着心口的位置,像是不舒服一样,担忧问道,“可是方才马上颠簸,让娘娘不适了?” 十七摇头,五指稍稍一松,“开门吧。” 丫鬟听得他们说话,打了一个激灵站起来,惊慌道:“司徒将军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奴婢没有听见将军叫唤,奴婢……” 司徒映风不让丫鬟说下去,只吩咐她下去做早饭。 他很轻地推门,木门咿呀响了长长一声,里头一股子阴冷的气息飘散开来。 “这还是初冬,怎么房间里便冷成这样。”十七看见地上整齐地摆着四五个水盆子,更是奇怪,“人都生病了,还放湿漉漉的水盆子,身子更加难受了。” 司徒映风说道:“翁主自病后,身体便觉燥热异常,所以屋里多放了水盆降温。” 十七走近床榻,青菖活泼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次见面,她像衰老了十年一般,面瘦如柴,蜡黄的肤质看起来没半点生机。 “青菖……”十七坐下,轻轻摇晃青菖的肩膀,试图唤醒她,“是我来了,你睁开眼睛瞧瞧我,可好?” 青菖昏睡着,没有半点回应。 “娘娘,翁主昏睡已经有一个月了,偶尔醒来,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司徒映风说,“再有半个时辰,照料翁主的大夫便会把熬好的药送来,到那时,娘娘自可问个清楚明白。” “好,你出去吧,关上门,我好好看看她。”十七道。 十七把青菖侧过身来,脱下她的衣服,她瘦削的背部都是红色的小疮,手脚僵硬得很,指甲也长得可怕,还隐隐泛黑。十七打开青菖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眼白布满血丝,乍一看像个红色的血球,十分可怖渗人。 十七给胡山关下在水里的毒物,说白了也就是尸毒,不过是弱化了的尸毒,但她着实没有想到溶于水里的毒素,威力竟然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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