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之后,觉得里面安静得不像有人在,越发奇怪,凭着芜阳公主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说话。 推开门,里面坐着的三人同时转头,神色各异,但都不及她眼中的惊诧。 向来红衫不离身的洛玉瑯连孝服都未穿,全身上下,未见丝毫红色,藏青色的长衫,显然是乔装而来。 “公主,附马,可否容我与十四娘单独一叙?”虽然语气稍显平淡,但看向穆十四娘的眼神并没有多少喜色。 “不妥。”十五郎回应得十分直接,“洛家主若有事,直接说便是。” 洛玉瑯皱了眉头,转而看向穆十四娘,后者却下意识地回避了他的眼神。 场面十分的尴尬,芜阳公主正欲开口,穆十四娘怕她又受连累,拦住了她,“有事信中说不就行了?” 洛玉瑯盯了她好一会,“若信中能说得明白,还用我亲自前来吗?” 穆十四娘回望了他一眼,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苦衷,“反正现在是一场僵局,暂时不是无解吗?” “所以呢?”洛玉瑯质询的语气却让十五郎又在了意,“所以,而今之计,最好稍安勿燥。” “你不是一直想重回南唐吗?”洛玉瑯略过了十五郎,还是专注于穆十四娘。 穆十四娘回答,“也没到非走不可的地步。” 洛玉瑯眉头越发紧蹙,“为什么?!”语气直白地表达了他内心的愤怒。 “我不想你为了我,抛却身边的一切。”强压之下,穆十四娘终于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洛玉瑯如附冰霜的脸终于渐渐和暖,轻声说道:“我是那样莽撞的人吗?” 十五郎正打算插言,却被芜阳公主轻轻扯了扯衣袖,转头看去,就看到她担忧的神色。 不忍她为难,只得作罢,但看向洛玉瑯的眼神还是没了往日的亲和。 哪知洛玉瑯因为怀疑十四娘是受他影响,正偏头看他,夕日的挚友四目相望,各怀心思,最后还是洛玉瑯落了败,“望仕,不论我以前行事是否妥当,但我对十四娘的心意自始至终,从未改变分毫。” “缘份天定,有时非人力之所能为。洛家主还是莫要执念深沉的好。”十五郎称呼的转变,让洛玉瑯低头轻轻一叹,“所谓执念,亦有执着之意,心甘情愿为之束缚,永世不悔。” “执念一词,过之则为怨念,唯有放下,才得自在。洛家主一向被广福寺方丈所推崇,应当早已禅悟才是。”在斟词酌句上,十五郎不愿落于下风。 “望仕,我并不想参禅悟道,此生已有所求,自当竭力往之。”见洛玉瑯虽然回应着自己,眼神却一刻未离十四娘,十五郎轻轻挥去芜阳公主拉扯的手,“洛家主,你身负家族重托,当分得清孰轻孰重。” “望仕,正因为我身负重任,才要寻志同道合之人,与我相伴而行。”眼中满是只有他和十四娘才能明白的情愫,语气轻柔,“得卿如此,夫复何求。” “一时半刻,也是无解。洛家主过门是客,十五郎,不如我们留他用午饭吧?”芜阳公主立意明确,既为了不让他俩继续针锋相对,也为了她与洛玉瑯自幼的情谊。 她的这片心意,令穆十四娘感激不已,看向十五郎的眼神也充满了期盼。 夹击之下的十五郎,心中即便有再多的不满,也只得暂且按下,起身说道:“洛家主,请!” 出了书房,芜阳公主有意扯着十五郎走在前面,并与他俩隔开了距离。 “好好的,脱了红衫做什么?”穆十四娘趁机轻声问道。 洛玉瑯偏头看了她良久,才语带哀怨,“比起你伤我的心,又算得了什么?” “你越是这样,我越难下决心。”穆十四娘实言以告。只为了她暂时不愿离开,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前来,连红衫和孝服都可以脱下,让她相信他不会莽撞,才怪。 洛玉瑯避过跟随之人的眼睛,稍稍掀起了衣襟,露出里面的红衫,示意她看仔细,“百日已过,这样穿着即可。” 穆十四娘略微扫过,白了他一眼。 洛玉瑯却自得地张望了四周,示意跟随之人隔得远些,而后轻声说道:“生我气了吗?若是因为他们龌龊的手脚,大可不必。” “你还是多多操心十五郎对你的偏见吧。”见穆十四娘终于开始回怼,让他觉得不虚此行。 “他的脾性我也算知道一二,等你我大事落定,我恭敬向他赔礼就是。”回头发现跟随之人果然听话,隔得远远的,“反正我耐心极好,他一日不愿和解,我就日日向他赔礼,谁让他是我的小舅子呢!” 穆十四娘自然不愿他公然谈论这样的话题,准备快走几步,好与他隔开距离,却被他突然伸出的左脚绊住,失了重心。 早有准备的洛玉瑯顺势扶住她,还不忘出言安慰,“当心!” 十五郎听到动静转身看到这一幕,眼神莫名。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二百四十七章 辞行 芜阳公主静静站在他身旁,满眼羡艳,转而望向十五郎的眼神中更有期盼。 在穆十四娘怒目而视下,洛玉瑯即刻将她扶正,而后慢慢松开,临了还不望握了握她的手,以解相思之苦。 “你暂时不愿离开,我不强求。我会先行离开,此次不是南唐,而是后周,短则三月,长则半年。你若有事,直接去府门外的拐角处,留守的人你认识,什么都不必准备,他会直接护你离开。” “你能公然出境吗?”因为芜阳公主的解惑,穆十四娘明白了他身份的特殊之处。 “自然是不能。”洛玉瑯解释,“与上次一样。” “这么长的时间也可以?”洛玉瑯对她突然的了解有些诧异,此刻芜阳公主突然回头,即刻让他明白,索性坦白,“有父亲为我遮掩,应该没有问题。等我安顿妥了,再来接你。” 饭席间,还有意与十五郎套着近乎,“望仕若有心,我也可安排你前往一游,南唐风土与吴越大不相同,东周更甚,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心中仍旧有气的十五郎淡淡回道:“我不如洛家主坦然,既有了家室,就当以家宅为重,岂可任性而为?” 洛玉瑯有些无奈,安抚地看了看穆十四娘,锲而不舍地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东周毕竟有前朝的余威,文人志士也多于吴越,望仕想寻志同道合之人,也容易些不是吗?” “多谢洛家主,十五郎暂未有此念。”十五郎的执着,终于让洛玉瑯有了担忧,自己要娶十四娘,这小舅子是迈不过去的坎。 “望仕,你对我有误解,我能理解。现在回想,我当初一见你就应当实言以告。可我也是头次中意一个人,行事自然不会老道。况且彼时十四娘也并未首肯,我只得小心翼翼,免得好心办了坏事。而今若让我重来一回,我自然会处处照顾周到,这样错处绝不再犯。” 洛玉瑯的解释让芜阳公主和穆十四娘都抿紧了唇,十五郎却似并未领悟,依旧冷言回他,“洛家主何需妄自菲薄至此,谁人不知洛家主谋略非常?” “望仕,能理智对待的,皆因事不关己。但凡动了心的,哪里能计算得清楚明白。”看向十五郎的眼神颇有些你尚小,尚不明白之意。 “看来洛家主不但谋略非常,口才也十分了得,十五郎自愧不如。”十五郎说到这,穆十四娘就叹了口气,姐弟间的默契让他终于住了口。 洛玉瑯却突然说道:“我之所以想再去看看,是因为我觉得东周南唐终有一战,不是今岁就是明年。” 这事穆十四娘并不敏感,十五郎和芜阳公主却是一脸惊诧,知道十五郎不好相问,芜阳公主自告奋勇,“此事当真?你从哪里打听来的?” “如此军机,我自然不能知晓。只是感觉而已。”芜阳公主立刻松懈了下来,“自从南唐灭马楚不成之后,就总能听到后周欲行南征的消息,不论真假,于吴越而言,应是无恙。” 洛玉瑯不置可否,他的立场不同,再待在吴越,景家就如附骨之蛆,驱之不去。前次后周之行,让他产生了新的想法,后周势大已是早晚之事,若是能在后周立足,再不必为景家忧虑,他才能与穆十四娘自在的活着。 “若后周事成,天下将大变矣。”十五郎还是忍不住,接了一句。 “父王一向以民为重,并不贪恋权势,只要战火不殃及吴越,我等就可无虑。”芜阳公主也站在她的立场分析着。 趁着十五郎与芜阳公主分神,洛玉瑯凑过来轻声说道:“你何时又换回了男装,难不成时刻准备逃遁?” 穆十四娘当真点了点头,“穆府的人仍在公主府,只要你给的户牒为真,我确实打算随时逃跑。” “自然是真的,只是查验之人若问你夫家为谁,你千万莫要说错了。”说完发现穆十四娘居然毫不意外,以为她没听明白,“你仔细看顶头的字,洛恩德,就是你的丈夫。” 穆十四娘心说,我现在有了施济众的户牒,何必再用你的。 洛玉瑯尚不自知,还在那里说着,“其实按规矩,你应该是洛施氏,闺名行字。” 穆十四娘偏头不去看他,芜阳公主却听到了,想起要拷问他的事,“洛家主,你为十四娘做的户牒是从哪里弄来的?” 洛玉瑯第一时间看向了穆十四娘,芜阳公主却又开了口,“你不用看她,她不知你的别有用心,才会拿出来给我们看的。” “当初为她准备户牒时,我尚不是家主,行事多有不方便。只得从自己身上想办法,既快捷又稳妥,且没有后患。”洛玉瑯着实担心十五郎再对自己心生误解,赶紧解释。 “你为何有两个户牒?”芜阳公主追问。 洛玉瑯依旧先看了看穆十四娘,观察着她的神色,“八岁那场大病,父亲为我活命,新上了个户牒,只为显得贫贱,好养活,如此而已。洛恩德是我,洛玉瑯也是我。” 芜阳公主见好就收,她此举不过是想岔开话题。无论是讨论洛玉瑯离境之事,还是后周出征南唐,她都不想谈论。 十五郎本来还想追问他为何偷摸着将十四娘记在他的名下,还是以夫妻的名义。但是看到穆十四娘坐在那里,似乎并不太感兴趣,想到芜阳公主给她新做的户牒,凭着对她的了解,猜出她应当是不打算再用。 既然如此,自己再去追究,岂不是让洛玉瑯再次占了便宜,故而也不再追问。 洛玉瑯有些纳闷,问来问去,最重要的事却无人过问,这些人是真的不懂,还是没仔细去看户牒。 尤其是穆十四娘,自己明明刚才已经告知,她还是那副懵懂的模样,真是令人无奈。 虽然他有意拖延,这顿晚饭还是要结束了。 “我说的话你可记好了,千万莫自己乱走,离境可不是闹着玩的。”洛玉瑯再三叮嘱,穆十四娘不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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