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最擅长无中生有,曲解她的意思。身前的栏杆及胸骨高,快压得她喘不上气了,千扬忍无可忍地抬肘支开他,“您先放开我成不成?很疼......” 官家哦了声,“哪里疼?” 千扬没好气,动弹了两下,想换处地方倚靠。官家探过她肩头,垂眸打量两眼,伸出右边胳膊往她身前抄过去,垫在栏杆上,“行了,这下不疼了?” 男人的胳膊其实也不见得舒服,一点儿不软和,不过好歹是血肉之躯,总比硌人的栏杆强。只是他这么一垫着,胳膊在她胸膛上兜了个盆满钵满,紧贴着最柔软丰润之处,一丝缝隙都没有。 前后夹击,时不时磨蹭两下,剑拔弩张的气氛眨眼就不对味儿了。千扬觉得很困惑,周延邺这人怎么总这样?天大的矛盾,戳心窝子的愤恨,发一通火,然后没说两句话,最后总能落到这上头。完事儿了再说两句好听话,仿佛一切就不曾发生过了。 原先千扬都随他去了,只因要糊弄他。可这回明明都做了了断,怎么还来这套?千扬不打算再遂他意。 可千扬背靠他,几乎是嵌在他怀里,甚至没法朝他瞪眼,只能仰脖儿冲天反抗,“您这人怎么这样?说好要废了我进冷宫,您这又是干嘛呢?” 官家竟显得很无辜,手臂搭在栏杆上晃动,蹭着了什么,仿佛真和他不相干似的,“昭仪说什么呢,朕听不懂。朕警告你,朕肩上还伤着呢,太医嘱咐了不能磕着碰着,左边胳膊也不能使力。朕劝你轻省些,别浑身带刺儿地叫朕费神,回头圣躬有恙,你罪过可大了。” “我罪过本身就大了,太后就是我害死的,您不记得了?我这么个罪恶滔天的人,您还能下得去手?周延邺你往哪儿碰呢......别碰了!你赶紧的给我放开!” 官家已经历练出来了,很有一套自圆其说的逻辑,“朕适才在楼下摔了一跤,一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你说得对,太后生前诸般作恶,朕不忍要她的命,是朕放不下最后一点对生母的执念。可如今太后薨逝既已成事实,也算是朕的解脱。朕气你擅作主张,可若为了太后那样的人,因此便同你生嫌隙,太不值当。” 他大约觉得自己通情达理极了吧!声口里都带着邀功请赏似的得意。千扬丝毫不感念他,她只想与周延邺了却尘缘,不得不使出杀手锏,“那先帝呢?您不才说了吗,我对先帝情深义重......您这就迈过去这道坎儿了?” 官家愈发嚣张,索性也不掩饰了,抽开胳膊开始动手在她身前摸索,“你心里有先帝,朕也不是第一日知道了。朕想过了,你既然报了仇,便算是个了结,旧日的恩恩怨怨,都可以放下了,往后还有很长的路,朕陪你走。” 千扬几乎目瞪口呆。不能够吧,说一不二的九五至尊,叫人狠狠欺瞒了,过后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怎么就......这样舍得下脸呢? 他的手又欺上来了,一下下搓得人心慌气短。千扬心急如焚,自知不能叫他得逞,否则轻轻巧巧这样一翻篇儿,再叫他日复一日地软磨硬泡,自己这辈子真就要陷在宫廷里,再也走不脱了...... 也是急中生智,不知怎么的,千扬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张脸,“齐王......” 这俩字儿一出,果然叫官家停下了动作,拉开点距离,就着她的腰一翻腾,就将她调了个儿,正对着他。 官家压着心头火逼视她,“齐王?有他什么事儿?这时候你想着喊他的名字?”心里头烦乱极了,原盼她渐渐能放下先帝,谁知道去了一个又来一个,简直没完没了,“张千扬,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是朕的昭仪,是朕的女人!你怎么就没半点儿已为人妇的自觉?朕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 见她不言语,官家回头望了眼,回过头来时咬牙切齿的,“齐王人还在楼里候着呢,你想他,要不要朕宣他进来旁观?” 千扬不愿同官家理论,只想趁机走,将他推开点距离,欲弯腰从他胳膊下绕出去,谁知道才探了个头,就被他提溜起来一推搡,又将她压在了栏杆上,脑袋一低,就开始吻她。 吻得蛮横,吻得不讲理,连吮带咬,谈不上什么□□。千扬疼得喊出声儿,官家终于收敛了动作,停在她唇角问:“疼了?能不能叫你长记性?你是朕的女人,能不能记住?” 千扬艰难地侧头,想避过他的脸,“这是在外面,满园的侍卫内侍,您瞧不见?您不要脸我还要。” 官家又捏着她的下巴掰回来,“怕什么?宫里当差的人,不该看不该听的时候,都是瞎子聋子。你若愿意,扯着嗓子喊都成,除了楼里的齐王,他们都听不见。” 齐王齐王,千扬本来没多想,这下脑海里全是那夜在齐王府的擦枪走火。她说不出话,因为心里头确实磕磕绊绊的,要论真心,似乎真是倾向于齐王多一点儿。那人更能撩动她心弦,周延邺呢,不声不响站在那儿的时候都好,可单独相处的时候一开口,就叫人皱眉头。 千扬无奈,叹了口气说:“您究竟想做什么呢?别折腾了行不行?咱们至少回宫再说吧。挺大的雨,淋了这好半天,我冷。” 雨还是那样,缠缠绵绵的,可起了风,顶上一点儿出檐愈发抵挡不住。凭栏说话的功夫,肩头至衣袖浸湿了泰半。 “衣服湿了?湿了就脱了,不然捂着着凉。”官家从善如流,面不改色地上手扯她的衣襟。 千扬急了,忙捂领口,“您发什么疯?叫人看见了成什么体统......还不放手!您别打量着如今范家倒台,您就稳坐江山了,台谏上疏参您一本荒淫无道,依旧有您好受的。” 好在官家暂时仅剩一只手好使,力道再大也抵不过她双拳灵活,总算没被他扯开。他也不纠缠,动不了手,又改了口,从颈间一溜儿往下到肩头,不急不缓,衣衫也慢慢松散开了。 官家的手从她颈后绕过去,利索地将那件织金妆花缎的褙子一边儿扯落,勉强搭在臂上。百忙之中还拨冗评价:“红色衬你,好看,往后多穿。” 每每周延邺开始用心对付她,千扬就不太能招架,争吵再继续不下去,事后自然也没力气再提起。真奇怪啊,睥睨天下、垂拱九重的君王,背地里为什么会爱干这个?真是完全颠倒过来,魅惑人心的事,不该是她来办吗? 眼下他弯着腰,脑袋拱在她胸膛上,大约是不大舒称,没多会儿揽她腰往后退两步,自己在圆桌边儿的石墩子上坐下,左胳膊动不了也不要紧,分膝将她箍在当中间儿,稳当!伸脑袋一够,嘿,高度正好。 千扬还在最后挣扎,“您别这样,有话咱们平心静气好好说......我听着,行不行?” “朕说的话你听吗?”官家不理会,只顾埋头在那儿,声音断续含糊,“朕发现了,同你说道理完全没用......朕用行动告诉你,你是朕的人。脑子和心记不住没关系,别的地方先记住了。” 总是这样,挣扎不过,只能沉沦。他的口舌很虔诚,从轻盈的试探开始,往所到之处轻快地点着火,熟识了才开始放肆,变着法子作弄,失控的亵玩里有欲罢不能的吸引力。最后停在胸膛上作弄了很久,千扬失神地盯着远处,恍惚间听见有人问:“记住朕是谁了么?喊朕的名字。” 这么爱使口舌功夫,还能有谁。你赶紧的快往下继续吧周延邺...... 明明是心中暗想,可他仿佛听见了,得意之下兴致愈发高昂,撩袍就要脱外衫,好同她奋战。隐隐都能瞧见楼中有人影在晃动了,千扬惊慌阻止他,“穿着,不许脱,不许掀裙子,不许叫人看见。” 不掀裙子怎么弄?官家有些苦恼,拍拍边儿上的圆桌,“不然你趴着?”转念又说罢了,“不行,太凉。” 咬咬牙,腰弯得更低了,霎眼间脑袋就埋进了裙底,闷声说:“站开点儿,放轻松。” 这可真是欲盖弥彰,石桌半遮半掩,一人坐着却不见脑袋,能看不明白?千扬着急忙慌去将他拉出来,“您肩上不还有伤吗?别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那是没办法了,女孩儿家脸皮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总不能他吼一嗓子让人都闭上眼。好在功成一半,她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官家又站起身,将她背身压在栏杆上,凑在她耳边说:“那回宫去再说。回勤政殿......昭仪,你愿不愿意?” 她应得含含糊糊的,官家慢慢地蹭着她后腰,一边替她作答:“朕听见了,你说愿意。回了勤政殿,朕再同你论往后。” 细雨霏霏,江山一洗尘垢,清净明澈,叫人觉得充满希望。他曼声说:“太后不在了,皇后身上没了范家的枷锁,朕问问她的意思,寻个机会放她走。你就别想跑了,安安稳稳坐朕的皇后之位,齐王想抢走你,除非起兵谋反,从朕的尸首上踏过去。” 作者有话说: 啊小周你真的,凶狠不过三秒钟。感谢在2023-07-09 21:37:30~2023-07-10 21:3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0章 暖被窝 官家并没在行宫多逗留, 禁军领旨在上京城里一番肃清,照旧搭起黄幔子,浩浩荡荡开回皇宫。 正是傍晚时分,雨过天晴, 西边天幕上落日熔金, 坠下层层绚烂浓墨。西兰打起车帷张望, 不解地摇头,“打哪儿生出来这么些卤簿仪仗?比来时的排场可大多了。” 那是自然。时局不同了, 对官家而言, 这是一个崭新的开端,巩固皇权的路途上扫除了第一个、也是最大的障碍, 那番踌躇满志,必须要向全天下宣告。 千扬却留心看队伍前后的守卫, 清一色全是禁军, 精甲锐兵, 不像来时, 掺了至少一半三大营的人。 禁军与别的武装力量不一样,府兵还得种地,而禁军吃皇粮,除了操练与戍守不干别的。天子亲卫,个个都是官家亲选的英武儿郎, 必得在武举中名列前茅, 方能有叫天子垂青的资格。 其实禁军一向有,只是前代帝王并不看重, 人数至多三五百, 只够护卫宫闱便算完了, 上京城则主要还是靠三大营轮戍。而官家即位三年多, 旁的朝政哪怕有心无力,唯独在禁军扩张这件事上态度强硬,动不动便加开武试,禁军数量倍增。精兵强将多了,触角便从皇宫延伸到整个上京城,渐渐宫外的机要关防处也有了天子亲信,这场动乱戏码能调度得顺当,官家这几年在禁军中投下的心力功不可没。 府兵式微,可以想见,往后禁军的势力会愈发强大,成为天子金龙御座下最稳固的基石。 千扬收回视线,漫漫地想,身为天子,周延邺其实还算挺靠谱。心性正,眼光也有,只要他往后人生不出大岔子,定能为后世开太平。 才想呢,这位圣明君主忽然就现出了脸,倒吓了千扬一跳。车帘一掀,一个脑袋探进来,“先别回朝云殿,今日同朕去勤政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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