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合着过吧,还能怎么样。 官家果真留了人在院门外等她,潘居良正愁苦地挠头呢,见了她庆幸不已,“多亏娘娘体恤。您要是再不出来,臣只怕是要进去敲门了。” 官家在宴上欢饮。天家内部有再大的矛盾,都只能关起门来私下解决,一旦叫朝臣窥见了端倪,便会撬动人心,往见不得光的地方使歪脑筋。官家深谙此理,心头再恨,人前都做足了体面,与齐王好一派叔侄情深。 千扬不乐意往女眷堆儿里应酬,齐王便吩咐了人,引她往东跨院中歇息,又单独拨了午膳请她用。 还是她先前住过三两日的屋子,草草用了些吃食,千扬歪在榻上回味适才那个吻。西兰陪着她,有的没的闲话,“我先前听了一两耳朵,外头女眷不少都在议论齐王府上没正妃,琢磨着要托人保媒呢。” 千扬阖着眼轻轻抚脸颊,嘟囔说:“忙什么呀,都是白费功夫。” 西兰的兴致一下上来了,“您这么笃定,是不是殿下适才对您说什么了?” 没来得及多说,因为忽然门开了,一堆人前呼后拥地驼进来个一团酒气的身影。千扬蹙着眉迎上去,见官家一脸酡红,半阖着眼倚在内侍肩上,见她走近,努力张开眼,嘴里喃喃,“贵妃,齐王......他不是东西......” 一开口更是酒气熏天,千扬掩鼻远离他两步,问潘居良,“怎么喝成这样?” 潘居良一脸无奈,“有几个老臣,仗着在外头,说话没顾忌,两盏酒下去就伏在官家跟前儿,涕泪横流地说天象不详,内廷有妖异,要官家收回成命。官家没法子,只好扯着人喝酒,起先装糊涂,堵着人嘴不让说朝事,后来又喝了阵......这会儿是真糊涂了。” 他就这点儿花招吗?千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吩咐潘居良去王府要些解酒的汤水,见内侍稳稳将官家放在床榻上,便将人都打发走了。 千扬凑过去打量了他一阵儿,睡得还安稳,便顺手掀被给他盖上,自己同西兰去外间坐着。约摸有一个多时辰,里头传来响动,千扬进去一看,见他摸着桌在倒水喝。 她觉得好笑,走过去接过茶盏,替他倒了茶,“睡清醒了?什么感觉,头疼不疼?” 官家艰难地晃了晃脑袋,鼻子眉眼霎时挤到了一块儿,吸了口气,“疼,疼得很。” “那您别忙着起来,眼下还早,睡会儿再回宫。” 官家咕咚咕咚连喝好几盏茶,终于回过神,说不睡,“齐王那个人真不上道!朕好心来府上贺寿,他却连这机会都不放过,转头就窜腾人给朕不痛快受,哪有这样的!你别拦着朕,朕这就去找他问清楚,不如利索斗一场痛快!这般在背后阴人算怎么回事儿?他一面觊觎你,一面却抹黑败坏你的名声,朕真是瞧他不起。” 说着就歪歪斜斜朝外走,千扬忙将他扯回来,“您动动脑筋成吗?齐王打定了主意要干的事儿,会因为您三言两语就放弃了?您要去同他斗一场,他会搭理您?别白费力气了,坐下歇歇是正经。” 话不好听,可理是正理,官家不服气也没辙,慢慢又循着她的搀扶退回榻上。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她先前同齐王单独聊了什么,“他指使人弹劾你,你可有指着鼻子骂他?别告诉朕他敢做不敢当啊。” 千扬敷衍他,“没说什么。皇叔说他不想同我妹妹结亲,您不许擅自下旨赐婚,不然我跟您没完。” “朕知道,他还肖想朕的贵妃呢......能愿意娶别人吗?”官家咕哝了两声,禁不住头疼脑热,脑袋一歪,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下去,再清醒,已经是掌灯的时候。官家坐起身来,见她支着脑袋坐在灯下,面容笼在柔和的光影里,目光莹莹一掠,有种出奇的温婉动人。 官家不由自主走过去,双手搭在她肩上,俯身轻声道:“朕饿了。” 吃了睡睡了吃,他就这点出息吗?千扬忍住埋汰他的冲动,还是上外头吩咐人传膳。回过身来,却见官家促狭地朝她眨眼睛,“朕不是说这个。贵妃适才说,请朕容你同齐王说两句话,回头好好谢朕......贵妃说话算话吧?” 在这里?千扬横了他一眼,“您在别人府上做这个?要脸不要?回宫去再说吧。” 没办法,这事儿她不主动,任谁也迫使不了。官家怏怏坐下来,衔着丝不甘道:“那就用了晚膳再回去,好歹给朕的省一顿晚膳的银子,你也用心吃,别同齐王客气。” 外头的鼓乐声仍没有停歇的意思,入了夜,愈发热闹旖旎起来。官家在屋子里四下转悠,最后在博古架前停住了脚步,不屑道:“以他齐王的年俸,淘换的来这些奇珍异宝吗?还说不插手朝政,回头朕叫人查他的账,朕可不信他手上会干净。” 目光一一扫视过去,忽然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物件儿上,拿起来端详,“这倒不像值钱的东西。” 千扬看过去,才发现那物件眼熟,就是她住在齐王府上时,阮夫人给她送来的褐釉座虎摆件。当时她没要,顺手就搁在了房里,想着请齐王替她送回去,后来就忘了,难怪还在屋子里收着。 官家却饶有兴致地琢磨着,翻来覆去却也没瞧出稀奇之处,甚至取了根火烛,从那敞开的虎口中伸进去探看,依旧也没瞧出个所以然,只好又悻悻放了回去。 王府的人捧了晚膳进来,潘居良又领人一一地验,得确实了没毛病,才放心让官家入口。这是惯例,可官家今日莫名瞧得很烦躁,“行了行了,别验了。也不想想,齐王在府上将朕毒死,他有那样蠢吗?” 好容易静下来用膳,可才用没多会儿,官家忽然撂了筷子,抹脸扯领口,“有些热,你觉没觉得?” 千扬觉得莫名其妙,刚想说没有,一阵热流便往脸上涌。血液里似有股冲劲儿在奔涌,激得她急促喘气,好一会儿才咬着唇点头,“确实有些。” 官家扯开了交领,顺手就将外衫给掼下了,站起身来走动,仿佛在寻找什么,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回头看见她以手作扇,在面前扇了扇,嘟着殷红的唇轻轻吹气,那份娇俏无以言表。 他忽然就明白是在寻觅些什么。两三步过去扯过她,往怀里拥,“热吗?脱了吧。” 热得难耐,她没怎么挣扎,就顺从了他的话。然后情形就不对了,他抱着她往榻上倒,气息咻咻地往她颈上钻,“今夜不回宫了......就在这儿吧。” 有许多拒绝的话,可这时候都说不出口了。她觉得不对劲儿,视线涣散地在屋子里寻摸,最后停在那个褐釉座虎摆件儿上。 可容不得她多想,渴望是那样强烈,他的触碰轻易勾起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虚空。她依稀感到自己在主动指引他,“这里。” 他欣喜若狂,纯熟的技巧乱了节奏。太久没有过的体验了,他依旧一点点撩下来,最后停住,喘着气儿请求她的允许,“朕来了?” 一路撩得她连连动了声儿,这时候停住,她不由主动迎了迎,浅尝一下便惹得他吟出声,畅快又难耐。而她马上又退回去,推开他,带他翻了个身位,上下颠倒过来,她挺直了腰坐着。 “别动,让我来。” 一点点地送,阖上眼,满心感受触碰与自己的跃动。他高高低低地吟,千扬听得败兴儿,不许他出声儿,索性顺手抓了个迎枕,覆在他口上,“给我安静点,别叫唤。” 好在他听话,千钧一发的当口,还能很快领悟出她喜欢的模式,叫唤都掩在了迎枕下,聚力于腰,顺着她的起伏动荡。 她玩得很尽兴,不多会儿鸣金收兵。他被直撅撅地撂在那儿,难过又委屈,“你就不管朕了?” 千扬翻过身去,伸手把他的脸往外推,“别吵,自己玩儿吧,让我歇会儿。”
第55章 Finale Finale 第二日一早, 官家方携贵妃回宫,齐王阖府在门前相送。官家心情很好,全没有昨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样儿,负着手回头望了眼王府门楣, 又低下视线, 朝边上的潘居良吩咐:“描金龙纹匾额, 又是明宗皇帝亲笔所书,怠慢了不好, 回头叫人来重上层金漆。” 昨晚的事透着诡异, 后来官家很快就醒过味儿来。可他并不打算追究,谁伸的手都不打紧, 总归阴差阳错遂了他的意,他乐得坐享其成。 齐王府从此在他心中就有了特殊的地位。几个月前的那两回, 他的贵妃只把他当做旁人, 昨夜呢, 虽然她依旧不见得多待见他, 却明明白白知道身下的人是谁,所以认真论,他同贵妃的第一晚是在齐王府上,这个事实,无论如何都叫他得意。 只可惜, 官家的得意并没持续多久。接下去的几天, 朝堂上声讨天子内廷失德的声音愈演愈烈,慢慢甚至不止于天象的讨论。不知道从哪儿传出的风声, 说天子贵妃张氏其实曾是先帝媵妾, 如今子烝父妾, 岂不大大乱了纲常! 这等内廷辛秘, 无凭无据的,又事涉天家体面,其实并不好摆到台面上讲,隐晦地流传两天,大多也就过去了。可这回不知道怎么的,那声势迟迟不散,且角度很巧妙,并不明着宣扬贵妃与先帝有旧,只同官家论孝道——别说立张氏为贵妃了,赶紧的将人送出宫吧!道馆,尼姑庵,不拘哪儿,必得好好奉养着,藏在勤政殿里算怎么回事儿呢?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官家气得不轻,日日回到勤政殿同千扬声讨齐王,“皇叔的好手段!竟连先帝的名声都不顾了。何况这等内廷秘闻,最后谁又敢真置喙天子?背地里还不是都围着你嚼舌根!朕就没见过这样的,他要是真心爱重你,就不会将你架在火上烤!那些言官要骂起人来,可不会留一点儿情面,他怎么狠得下心?朕真瞧不起他!” 千扬听不见前朝的骂声,所以犹觉尚可。如果这场弹劾真能逼得官家送她出宫去,倒也是个快刀斩乱麻的法子。她一向不被旁人的眼光拘束,是以并不觉得齐王此番手段可恶。 千扬可有可无地看着官家跳脚,“那您打算怎么办呢?您才坐稳皇位没几天,这时候同臣工过不去,与您没好处。” “朕瞧他们都是闲得发慌了。边镇的粮草还没着落,眼看就要夏汛,大河上河堤修了几成?”官家发完了火,冷厉眸光一闪,“正经事不办,成天盯着朕的内廷造谣生事。哪是朕同他们过不去?分明是他们同朕过不去。” 官家踅身坐下来定神,侧眸看千扬,“你别恼,朕明日就给他们找事情做,叫他们再顾不上嚼舌根......朕听潘居良说你没用早膳?肠胃不爽利么?有不舒服要说,别自己忍着。” 千扬无所谓地说不要紧,“尚食局进了新果子,我一向不爱闻姜味儿,叫撤了。” 官家迟迟噢了声,“不爱闻怎么不早说?朕没少见御膳里搁姜。你日日与朕一道用膳,早吩咐下去,少受多少苦。难怪朕瞧你向来用膳不得劲儿,原来是因为这个......”转头就吩咐了人往尚食局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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