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青阳尘璧有一处不解,既然衡王对娘起了心,为何娘会死?他不应该把娘抢去吗? 还是说,这件事出了他也没能预料的意外? 室内静默一晌。 “原来如此。”老夫人擦了擦眼泪,笑着问,“看钊儿身边有个小丫头,可是你娘给我提过的那个无父无母的小可怜。” 青阳尘璧点了点头,“是她。” “我看她手怎么了?” 青阳尘璧眼里闪过一抹心疼道:“她赶来救我与娘,在冰雪里生生刨断了十指,经脉难续。” 老夫人叹息一声,夸道:“是个好孩子,你将她带来王府一起生活,依你看收做义妹还是……” “外祖母,娘亲已经同意了我和她的婚事。” 王妃愣了愣,那孩子虽好,恐怕…… 她劝说道:“钊儿,你们都是好孩子,可是就算我答应,你外祖父也不会答应,你听外祖母的,你将她收了,等你以后翅膀硬了,她再诞个一儿半女,你再将她提为侧室,抑或是正妻,你看如何?” 青阳尘璧抿了抿嘴,没有吭声。 王妃一看便知他脾气倔,又开始抹眼泪道:“你跟汀儿一模一样,都是实心眼,眼里容不得沙子,一点也不像王爷,若王爷有你们半分专情,我在王府也不至于过那宠妾灭妻的委屈日子。” 她摆摆手,“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外祖母,是孙儿不懂事,还请外祖母不要再提此事。至于回王府……”青阳尘璧把弄手指,勾了勾唇,“我不想淌王爷与衡王的浑水。” 王妃原只当青阳尘璧只是个闭门读书的,如今听他话里意思,恐怕知道一些事。 “外祖母,王府我只会护您一人,您也要早些割下与王爷的感情才是。” 本想来劝青阳尘璧跟她回王府,没想到反倒被劝说与王爷斩断情缘。 王妃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但她心思极快,料想青阳钊许是清流的人,也就是皇上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在哪个位置。 “容祖母考虑考虑。钊儿,你是个有成算的,外祖母放心了。” 说着便起身离开。 青阳尘璧搀扶她道:“外祖母放心,谁敢害我娘亲,我定不会要他好过。” “钊儿,保存自身要紧。” 青阳尘璧垂眸应下,“外祖母慢走。” 这年冬天,举国遭了雪灾。 清流一派主张赈灾,衡王执意要修摘仙台。 两方谁也不让,可怜了百姓,饿死的,冻死的,即便天子脚下也时有发生。 叶可卿拉着青阳尘璧都去了叶年裕的施粥铺帮忙。 叶天光也在,絮絮叨叨地嘀咕:“老子辛辛苦苦挣的银子还没捂热和……” 还没嘀咕完就被叶可卿拍了脑袋。 “哎呀!”叶天光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不孝女”。 他并没有把叶可卿是自己女儿,这么离奇的事情告诉叶年裕,他都是消化了好久才相信,他爹那个上了年纪的老顽固,指不定又要骂他什么。 青阳尘璧捧过叶可卿的手检查,嗔了她一眼,“仔细手疼。” 叶可卿的手还包裹了厚厚的纱布,与其说是她来帮忙,不如说是来陪着。 她想着能把青阳尘璧拉出来干点别的,总比时刻惦记着伤痛好。 “啧啧啧”叶天光嫌弃地分开两个人,就他一个孤家寡人,烦死了。 忙了一个下午,叶天光把勺子一放,冲后面的流民道:“没有了,明儿早点再来。” 面前有道影子,挡在他跟前,迟迟不走。 “都说没有了……”叶天光的话音随着裂开的嘴变得欢喜起来,“元娘子!” 他的目光往下,随即咆哮道:“你怀了谁的种?” 元沁一巴掌扇他脸上,骂道:“老娘当初就是傻,想着要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没门,这孩子得你自己养!” 叶天光捂住被扇得火辣辣的脸,哀怨道:“你不仅打我,还要我给你养孩子?” 元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的。” “什么?” “我也怀孕了,你的孩子,行了吧,都怪你干的好事。” 叶天光像变脸一样,瞬间阴转晴,比夏天最热那几天的天气还要晴朗。 懵逼了半天,他指了指自己道:“我的孩子?还有这种好事儿。” 一副不值钱的傻样。 元沁噗嗤笑了出来,随后拧起他的耳朵道:“还不麻利地给老娘安排屋子,我跟你说,我可不跟那什么琴啊画的住一个院子。” 叶天光如今被欺负着也是开心的,满口应下。 叶可卿见着元沁的肚子跟见到宝一样,探手小心翼翼摸了一下,随后解释道:“元娘子,那个琴抚是骗他的,怀的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不是他的孩子?” 元沁这才知道闹了个大乌龙。 叶天光一边给她捶捶肩,捏捏手臂,一边附和道:“就是,坏死了,差点让我和娘子天涯两地,若是害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我的好好娘子背着给我生了个孩子,她才是罪孽深重。” 元沁推开他,“谁是你娘子?” 叶天光又贴了上来,抱着她撒娇,“嗯~娘子~” 肉麻死了。 远处一人跑了过来。 周也眉眼含着愁,一见到青阳尘璧就眼睛一亮,拉过青阳尘璧的手腕,急道:“出大事了。” 周也此人虽然偶尔不着调,但遇事向来稳重,恐怕有大事发生发生,青阳尘璧眉眼一跳,回头冲叶可卿吩咐一句“去叶家”。 叶府大门紧闭。 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也没有心思吃饭。 等了好久,齐管家终于从外面回来。 叶可卿不等他进屋,就迎上去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齐管家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加快脚步往屋里去,又把门别好,压低声音道:“衡王把皇后……哎……” 叶天光还傻傻地问:“把皇后怎么了?杀了?” 回答他的是元沁的一个白眼。 齐管家解释说:“这衡王想修摘仙台,但以杜相为首的清流不同意,他一怒之下,就闯进了椒房宫。” “据说呆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离开。” 两个时辰,按着衡王的德性,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便什么也没有发生,说出来也没人信。 “杜相不同意,关皇后什么事?”元沁问。 叶可卿这才想起上辈子知道的事来,道:“当朝皇后是杜相的女儿,她可是从宫墙跳下去了?” 齐管家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后世常言皇后不堪受辱,无颜面对天下百姓,无颜面圣,以死谏轩辕,拉开了反对衡王的帷幕。 叶可卿没有回答,齐管家只当她猜的。 众人唏嘘不已,衡王越发狂妄了,可怜了那皇后,不过才十六的年纪,就香消玉殒。 而衡王那是能当她爹的年龄啊! 叶年裕大骂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得知雪灾以后还带着各宫嫔妃缩减用度,捐金献宝,在民间向来有雅望,衡王此番亵渎,天理难容。” 齐管家叹气道:“那可不是?如今全京城的学子都去皇宫门口书谏,衡王命自己的部曲去抓人,闹得厉害。” “我要去看看青阳尘璧。”叶可卿转身欲走。 “别去。”叶年裕叫住她,“你去也没用,这事太大了,谁也管不了。” 齐管家也道:“放心,青阳公子现下没事,杜相如今带着文官进宫面圣,一时还没出来。” 叶可卿也冷静下来,青阳尘璧不会有事,他将来还要位极人臣。 “劳烦齐管家再多打探消息,有什么变动要及时通知我。” 齐管家应下。 翌日夜晚,青阳尘璧来接叶可卿。 叶可卿跟在他的身后,裹紧冬衣,穿过冷风呼啸的无人街头。她前后看了看,确认没人,像做贼一样把手腕塞进少年的手心。他的手心很暖,有一股少年人独有的阳刚火气。 青阳尘璧没有顺势握紧她的手,但也没有甩开。 她生出一些没来由的惴惴不安。 进入巷子,月光也为之一暗。 两人完全笼罩于阴影里的那一刹那,青阳尘璧猛地将叶可卿推到墙上。 “唔……” 他俯视着弯腰,一手护住叶可卿的后脑勺,一手撑在身侧,一口含住叶可卿的唇瓣,辗转片刻,湿润而滑腻,他又翘开贝齿,用力地攫取她的香甜。 叶可卿的脊骨似有伶仃的蚂蚁踩过,带起阵阵酥麻。 少年的手指在叶可卿的发间摩挲,诉说着多日不见的眷恋,让她置身于被宠爱的安抚之下。 她的柔软手臂扶在青阳尘璧的胸膛,另一只环过他的腰,浑身的热度透过衣服渐渐传递出来。 冬天的夜,似乎也不是那么冷了。 打更人的喊声从不远处逐渐变得清晰,叶可卿推了推身上的人。
第三十八章 不要她了 青阳尘璧仿佛听不见一样,闭眼贪婪地汲取。 那梆子声愈发近了,三息之内便要转过街角,叶可卿的心跳加快,紧张得脚趾用力。 在最后一息,青阳尘璧起身离开,叶可卿埋头跟上,心口的心脏快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有点刺激。 她扯着青阳尘璧的衣袖,随他回家。 叶可卿屡次挑起话头,与他说自己的听闻,他皆淡淡的“嗯”一声,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一个男人走得很快,撞了叶可卿一下,肩膀生疼。 叶可卿闷哼一声,看向青阳尘璧,他走在前头,头也没回,已拉开了好远的距离。 雪地里印出一连串脚印,仿佛天堑,将叶可卿与他隔得好远。 那夜,青阳尘璧没有进她的房间。 往日清晨,他总会端着碗喂她喝粥,替代她那坏掉的双手,这日早晨,他连粥也没煮,只将叶可卿的东西打包起来。 “怎么了?我们要搬家吗?去哪儿?” 青阳尘璧没有理她。 “还是说我们要逃命?” 若是逃命怎么会只收拾她的东西? 叶可卿哀求道:“青阳……你不要赶我走。” 眼泪啪嗒啪嗒掉了出来,滴滴答答砸向地面。 青阳尘璧将收好的包袱塞进叶可卿的怀里,冷硬道:“不要这么喊我,离开这儿,我不养你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不要走,我死也要跟你死在一块。” 青阳尘璧瞥她一眼,留下一句“自便”,便往院外走去。 那儿,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来,上面下来一个女子。 青阳尘璧唤了对方一声“妤儿”,站在身侧,微微低下头,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叶可卿抱着包袱,像个小丑。 她走上前,忽视冯妤,只仰头盯着青阳尘璧道:“你是不是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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