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钧在心中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哪有公子这样说话的,是个姑娘家都接受不了,更何况白姑娘还跟他有过节,若不是他失忆了,白姑娘不好方面发作,只怕两人早就撕扯在一起了。 “姑娘别怪罪,近日许多地方都有女子伪装成孤女,为的就是骗取贵公子的钱财,官府现在正在通缉这些人,此时大雨倾盆,姑娘原先说需要帮助,可如今又不要了,这番行径着实是自相矛盾,也怪不得公子会起疑。” 谢钧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他右手从马车里拿起了一把油纸伞,递到了白莺莺面前,“既然姑娘不愿意,那边算了,这把油纸伞姑娘留着遮雨吧,只是奴人微言轻,公子若是执意要报官,奴也是拦不住的。” 眼见这随从就要驾马离开,白莺莺心中不情不愿,只是却也听明白了这话语中的威胁意味,主仆二人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蛮不讲理的,她心知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只是若是此时她贸然改口,恐怕又会引起旁人的起疑,她心中微微一动,接过谢钧递过来的油纸伞后,她瘦削的身子在冷风中摇曳了一下,苍白的面容浮现一道笑意,刚想要开口便昏迷过去了,身子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若不是谢钧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指不定要狼狈成什么样子呢。 “公子,那姑娘昏倒了。”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白莺莺并没有听见应答声,随后她便觉得身子一轻,像是被人打横抱在了怀中,随后她便被放到了马车上,马车中静悄悄的,外面一直飘着细雨,却衬得屋子里面更加安静了。 等到白莺莺上了马车后,原本空荡的小路忽然出现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正是杜安,今日马车丢了之后,杜安就连忙出去找马车了,只是他刚出客栈,天便下起了瓢泼大雨,这镇子本就小,想要找辆像样的马车也是不容易,偏偏碰上了这么恶劣的天气、更是雪上加霜,过了半个时辰后,杜安总算是找到了一辆马车,杜子盛虽说是着急,但却也是没有办法,原本以为这么大的雨,白姑娘肯定没有走多远,只是不成想他们这一路赶来都没有碰见白姑娘,若是这次错过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碰见白姑娘。 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心动的人,若是错过了,真的会遗憾终身,想到此,杜子盛更是心急如焚,或许白姑娘是走到前面了,他俯身掀开帘子对着杜安吩咐道:“往前面赶车,白姑娘或许在前面,这么大的雨,她一个人走不了多远。” 闻言,杜安当即扬鞭加快了速度,只是没有想到这样恶劣的天气,这道路上居然还有另外一辆马车,他扬鞭驾马,很快马车便越过了前面的那辆马车。 直到杜子盛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野中,谢钧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驾车,马车内的白莺莺“昏迷不醒”,自然无从得知这一切,或许杜子盛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早就错过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谢云宸看了眼昏迷的白莺莺,他冷淡的眼底浮现一道清浅的笑意,还真没让他猜错,她倒是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不紧不慢倒了盏茶,品了一口后才对着谢钧吩咐道:“往前面走找个镇子落脚,先给这位姑娘找个大夫看病。” 听见这话,谢钧才加快了速度,赶了月末一个时辰的路,总算是碰见了一个镇子,看情况这附近都是一些小镇子,虽说是挨着京城,可这些镇子却并没有京城的繁华富庶,黛青色的青石板为镇子增添了一分古韵。 一刻钟过后,谢钧总算是找到了一间客栈,安排好了三间房间后,他才重新回到马车上复命,“公子,客栈已经找好了。” “嗯,”谢云宸应答一声,他垂眸看了眼昏迷的白莺莺,见她没有任何反应,这才伸出右手碰了一下她的额头,他的手很凉,触碰到她滚烫额头的时候像是碰到了烈火,看来是真的发热了,“谢钧,这姑娘发热了,你去给她请个大夫,对了再去找个丫鬟伺候她。” 言毕,谢云宸这才下了马车,俯身打横抱起白莺莺后,他便一步步朝着马车走去,下了半日的雨总算是停了,现在正值下午、天气还算晴朗,若不是青石板上残存的水迹,根本看不出来半点下雨的痕迹。 把白莺莺放到客栈的床榻上后,谢云宸便转身离开了,他如今失忆了、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他若是表现得太过关切,只怕她又要起疑心了。 她这人命大的很,只是一场风寒,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这镇子实在是太小了,大夫也只有一位,谢钧先是请了大夫到客栈、然后就又出去为白姑娘找婢女了,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婢女,最后只能花钱雇一位农家姑娘帮两天的忙。白姑娘只是发热,两贴药喝下去就好了,他们也不会在这地方多待。 等到谢钧忙完这些事情的时候,早已是傍晚,虽说有些累、可他却觉得高兴极了,最起码他对公子还有用,公子这些年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他不希望自己会成为公子的累赘。 谢云宸在客栈房间内处理了些政务,陆时砚此人虽然清高了一些,但确实是个有能力的,这么长时间把京城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倒是不用他操什么心。明明在各地安插了这么多探子,眼见半个月都要过去了,却没有一个人找到陛下的下落,想到此,谢云宸的眉眼隐隐浮现了一道不耐烦,这群酒囊饭袋,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选上的,还真是没有用。 当初陛下消失的地方是清河镇,他还是亲自去一趟吧,陛下是死是活总要有个结果,或许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谢云宸走到窗边推开木窗想要吹吹风,却没有想到推开窗的时候,他随意地往下瞥了一眼就看见了一辆马车朝着客栈驶来,待到看清那驾马小厮的面容后,谢云宸的眉心忍不住微微蹙起,碰巧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谢云宸这才启唇道:“进来吧。” 谢钧进屋后原本想要邀功,只是敏锐地察觉了公子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了,他虽说能力没多少长进、可这察言观色的本领总归是有的。 “事情都办妥了?” “是的。” 谢云宸站在窗边,清风吹动他的墨发、衬得他清俊的面容越发仙气飘飘,“谢钧,你过来看看。” 他语气倒是温和,神情也是一贯的温文尔雅,可莫名的,谢钧总觉得身后阴风阵阵,仔细想想、今日他似乎也没犯错,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谢钧这才鼓足了勇气走到了木窗边,只是往下看了一眼后,他登时就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分明赶马车的时候,他专门加快速度越过了那杜公子的马车,而且驾马的时候他抽空往后看了一眼,这杜公子的马车分明又往回走了,眼下杜公子怎么会又出现在这个镇子呢?再言,这个镇子上只有这一家客栈,若是公子跟杜公子碰上了,真要是惹了什么事端可怎么办?自家公子是个性子不好的,这杜公子又是个没有脑子的,若真是碰上了,这杜公子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谢钧能够想到的事情,谢云宸自然也能够想到,他随手阖上了木窗,看了谢钧一眼,道:“下去把这间客栈所有的房间都包下来了。” 闻言,谢钧立马就跑了下去,他前脚刚包下了客栈所有的房间,后脚杜子盛就进来了,听闻这间客栈没有多余的房间后,杜子盛和杜安主仆二人虽说是有些失望,但是无奈掌柜的态度坚决,他们只能再去找别的地方。 看见杜子盛已经离开了,谢钧总算是才松了一口气,恰好大夫也给白姑娘看过病了,他刚好跟着大夫一起回去抓药,公子眼下估计看见他就烦、白姑娘身边现在也有丫鬟在伺候,他在这客栈里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倒不如出去透透气。 “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开两贴药散散热就好了,若是不放心的话,老夫明日再来为姑娘诊一次脉。”这大夫约莫四十岁左右,鬓边有着些许白发,看着很是和蔼。 “那就麻烦大夫明日再来诊一次脉了。” 关于身体的事情,谢钧还是觉得要谨慎一些,这姑娘看着是发热了,即便是退烧了,明日也应该轻大夫再诊一次脉,这样才算是稳妥,万一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只怕公子会弄死他。 小镇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日子虽说是波澜不惊,但是也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心感,白莺莺在马车上的时候是假装昏迷,可是她今日淋了许久的雨,睡着的时候就开始发热,头脑昏昏沉沉的、五感尽失,原本想趁着昏迷的时候,好好试探一下谢云宸,却不想却把自己搭了进去。 她只能在梦中迷迷糊糊知道有人在给她喂药,她想要睁眼看一下眼前人的面容,但是眼皮却宛如千金重、压得她怎么也睁不开眼。 谢云宸在屋子里面待了一会儿后,心中掀起的滔天|怒火怎么也止不住,她可真是好本事,不过是短短五六天的功夫,竟然就招惹了两个人,那楚青越分明就是个鲜耻寡礼的骗子,她明知道那人是个骗子,居然还同他有说有笑。还有那杜子盛,也就是个挥霍无度的蠢笨白痴,亏她还费尽心机去接近他。 越想越生气,谢云宸就推门走动了隔壁,恰巧那丫鬟下去打水了,因此这房间中一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诡异的是,这屋子里面明明有两个人,可却比没人还要安静,谢云宸走到了床榻边,因为发热的缘故,白莺莺白皙的额角沁出来一些冷汗、脸颊两侧也浮现着淡淡的红,像是涂了胭脂一般,她也就是在熟睡的时候才会这般乖巧。 可她若是一直这么乖巧,他也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看了片刻,谢云宸便伸出右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相比起上午在马车的时候、她的额头确实没有这么滚烫了,他的指节凉凉的、像是一段上好的美玉,或许是因为太热了,白莺莺下意识地用额头蹭了一下他微凉的指腹,她像是一只鸟雀、只有在无意识地才会露出最柔软的羽毛。谢云宸不觉得把一只鸟关在笼子里面有什么错,但是这个时候看着她熟睡的侧脸,他忽然隐约意识到如果强行把她关起来,她或许会死。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转瞬即逝,谢云宸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收回了手拂袖而去,他这样的人喜欢一件东西就是可以据为己有,他不需要去考虑旁人的感受,从前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他如今不直接把她捉回去,也不是害怕她生气,而是害怕她寻死,他喜欢鲜活、生机勃勃的物件,而不是一件死物。 他要她心甘情愿跟他回去。 那婢女回来的时候恰巧碰见了谢云宸,正准备行礼,没想到这公子直接离开了,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他进了屋子后,这婢女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公子样貌如此俊朗,只是周身的气质着实吓人,还好她只在这里干两天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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