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宸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闻言,他睁开眼眸并未急着说话,而是把玩着右手拇指戴着的红玉扳指,似笑非笑地看了谢钧一眼,语气淡漠道:“自然是不救,行走在外切莫妄生事端,绕路走。” 闻言,谢钧虽觉得那姑娘可怜,但这次公子已经发话了,也只能这样了,冬青躲在灌木丛中,远远地就看见那马车忽然停下来调转了方向、咕噜噜又走远了。 白莺莺提着裙摆拼命奔跑,看见那远去的马车,她的眸色冷淡了两分,原先觉得这件事情无端牵扯到这谢小侯爷,她还觉得有些愧疚,可如今她不觉得愧疚了,乱世之中人人自危,他为了活命可以见死不救,那她自己自然可以为了活命去设计他。 想走啊,可没这么容易。 他若是跑了,还有谁能够来救她呢? 这趟浑水他不想进来也要进来。 白莺莺一个踉跄便摔在了地上,那穷追不舍的马贼便立刻将她围住了,她跪坐在地上、淤泥浸染了她鸦青色的裙摆,色厉内荏训斥道:“不长眼的玩意儿,我家公子早就知晓你们这群祸害了,公子先前就摸清了你们的老窝,如今下山就是为了报官,到时候定然将你们这一群祸害一网打尽。” 那劫匪听见她的话语,原先还是不以为意,只是看见那沿着小路远去的马车,心中都有些慌乱,若这公子真的下去报官,他们这群人哪里还有活路? 犹豫了一番,留下一个人在原地看守白莺莺,剩下的劫匪便尽数策马前去追谢云宸了。 谢钧驾着马车,忽然听见马蹄疾疾的声响,他扭头便看见这群劫匪追了过来,一边驾马、一边回首道:“公子,那群劫匪追上来了。” 按理说这群劫匪不会主动惹事,他们方才调转马车就表明他们无意插手这样的事情,只是这群劫匪如今怎么又追上来了? 谢云宸坐在马车中,不紧不慢地用右手把玩着扇子,清俊的面容波澜不惊、一举一动都是悠然自得,分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可他却是丝毫不慌乱,不知情还以为他们主仆二人是在游山玩水呢。 他凤眸冷然,抬眸看着谢钧道:“我留在这里,你驾马离开,你回去便告诉旁人我被劫匪绑架了,若是有人阻拦你来救我,你便先按兵不动,一切事情都听陆时砚的安排。如今权力更迭,刚好借这个机会清理一下朝堂。” 闻言,谢钧刚想要开口说什么,还未来得及张口,谢云宸便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切断了连接马匹和马车的缰绳,谢钧自知小侯爷心意已决,只能策马离开。 谢云宸掀开帘子看见飞奔而来的劫匪,眼底是一片冷意,他可不信无缘无故这劫匪会忽然追上来,定然是方才那女子胡言乱语、这才生了事端,既来之、则安之,新帝失踪、如果他也深陷困境,朝中如今便只剩一个陆时砚在把控时局,那些假意归顺的大臣定然会蠢蠢欲动,这朝堂也是该换一代人了,如今机会正好来了,倒不如将计就计。 这陆时砚瞧着是个脾气好的,但是手段不比他差,定然是能够治理好这一片乱局。 他如今倒是很好奇,那姑娘方才到底胡言乱语些了什么、才能让这些劫匪冲上来,人生在世,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既然喜欢胡言乱语,那这舌头也便不用要了。 劫匪很快便追了上来,方才还在疑惑那马车为何停下了,如今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那马儿跑了,只留下一个车架子在原地,马车里也只有一位昏迷不醒的公子,这公子穿着一袭白衣、面容清俊,看着情况不像是睡着了,倒像是被人打晕了。 果然大难临头各自飞,那驾车的奴仆想来是看见情况不好,打晕这公子后、一人骑马跑了,倒真是让人唏嘘。 见此,那劫匪直接进去拍了那公子一下,那白衣公子这才悠悠转醒,看见身前围着一群劫匪,这公子的面容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各位大哥,我不过是上山捐些香火钱,可是有得罪各位大哥的地方?” “还装傻,你家婢女都已经全招了,”那劫匪觉得不耐烦,粗声骂道,随后便让人押着白莺莺送到了谢云宸跟前,“仔细看看,这可是你家婢女?” 谢云宸看见白莺莺的那一刻,心中了然自己怕是被这姑娘算计了,这姑娘虽然看着眼眶发红、但是眼底却是一片镇定,先前在白府的时候杀人的动作也是又快又狠,今日会拉一个陌生人下水倒也正常,只是她真以为天底下有这般划算的买卖啊,她休想。 “不是,在下跟这姑娘从未谋面,”谢云宸轻咳一声,模样瞧着虚弱极了,“姑娘,在下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撒谎?” 看清楚他的面容后,白莺莺瞬间红了眼眶,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她鸦青色的裙裾早就染上了斑驳泥泞,满头青丝也凌乱地散在身后,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这马车,喃喃自语道:“公子你怎么能骗我呢,明明说好了今日要带我一起私奔,我们明明都越好了要一生一世在一起,你怎么就是没有来呢?” 她模样生得好看,如今发丝凌乱、眼眶泛红的模样,更是让人会不自觉地生出同情和怜惜。 此话以后,那些劫匪在一瞬间全都明白了,恐怕这姑娘方才是认错人了,跟自己的情郎越好了私奔,却看见自己的情郎在自己遇到危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便夹着马车离开了,她这才会撒谎,为的就是报复她的情郎。 不过这公子也真够倒霉的,好端端上山烧个香,居然就摊上了这档子事情,还被自己的奴仆撇下,这两个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倒霉。 不过他们今日可算是赚大发了,下山一趟就遇见这么两个美人,若是带回寨子中,不知道有多体面呢,大当家眼高于顶、这次一定会满意的。 这般想着,这劫匪倒是不忍心为难这两个倒霉蛋了,没有在绑着他们,而是让这两个人上了马车,用麻绳将马车和马匹捆在一起,载着他们二人回寨子去了。 马车中,白莺莺和谢云宸各自坐了一边,两人对对方的如意算盘心知肚明,但是两人都是聪明人也不会把这些事情放到明面上讲,只是暗地里都给对方记了一笔。 “公子,今日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了,”白莺莺泣涕涟涟看着他,语气柔弱中尽是哀怨,“都怪奴家拖累了公子。” 闻言,谢云宸慢慢悠悠抬眸、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浑身的贵公子仪态如月光倾泻而下,他定定地看着她,半响后右手握着一把匕首,语气诚挚道:“姑娘若是真的觉得对不住在下,以死谢罪可好?” 言毕,他便将匕首递到了白莺莺面前,眼神中还透露出几分催促的意味。 不是要道歉吗,那便以死谢罪啊。 作者有话说: 一更~今天确实有五更,如果上不了鞭腿,我不单是手疼了,我的心也要开始疼了~上次毒榜频道主题开局的惨状犹自历历在目,如果梅开二度的话……我是真的会很难过的……
第7章 利用 白莺莺生平在内宅见过了腌臜手段,这般直截了当的事情还是平生第一遭遇见,不过她见多识广、也只是愣了一瞬,便接过他手中的匕首,眼眶含泪望着他,抽泣道:“公子真会说笑,若是我那情郎有公子的半点风度,奴家今日便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谢云宸看了她两眼,委实觉得心烦,她倒是会说话,轻飘飘便掀过了要赔礼道歉的事情,就连那匕首也是不准备还了,原先是准备把她的舌头拔了留她一命,如今看来,这条命怕是留不得了,她如今出现在身边,想来也应该是白文昭的安排,这笔账将来连本带利都要算到他头上。 见谢云宸闭眼小憩,白莺莺仍在用帕子擦着眼泪,看见他这般悠然自得的做派,她心中气不过,存心要给他添堵,便用右手拽着他的衣袖扯了两下,哭哭啼啼道:“公子,奴家真是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他不理她,她也不觉得烦闷,只是坚持不懈地扯着他的衣袖,不想让他安生。 马车行走了月末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山寨,白莺莺昨夜一宿没怎么睡,在马车上哭了一会儿后、便扯着谢云宸的衣袖睡着了,等到了马车停下的时候,她这才骤然惊醒,还未睁眼便感受到一道嘲讽的目光,等到她睁开眼眸,却见他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扇子,倒像是方才全然是她的错觉。 “里面的那两个,赶紧下来。” 直到马车外传来催促的声音,白莺莺赶忙把匕首塞到怀中、这才走下马车,只是还未站稳便又被人用绳子绑了起来,她原以为这土匪窝子会气派十足,只是没想到看起来跟寻常村庄差不多,甚至还有些简陋,她被人押送到了一间柴房,不多时谢云宸也被送了进来。 两人被绑着扔到了柴房,门一关、落上锁,门外一片欢歌笑语,越发显得柴房寂静得可怕。 白莺莺不想同他说话,只是她如今想要脱困,恐怕还要仰仗于他。白文昭此人最为注重颜面,白家可以有一位因风寒暴毙的小姐,但是绝对不会有一位被山贼掳走的小姐。方才冬青只是看见她被抓走,并未看见谢小侯爷也被抓走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白文昭都不会派人救她的,她会被当成弃子扔掉,此后,世上再也没有白莺莺这个人了。若是、若是这次能从这土匪窝逃出去,她便能真正自由了,此后天高海阔,她便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想到此,白莺莺只能打起精神试探性地开口道:“公子,你还好吗?” 果不其然,这狗东西还是没有理会她,她挪着靠近到他旁边,语气颤抖道:“公子,我真的很害怕,公子,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谢云宸被她烦的委实没有办法了,随口敷衍道:“姑娘,在下的随从撇下我便离开了,他盼着我死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派人来救我呢?” “姑娘,与其哭哭啼啼,倒不如坦然一些,情况坏些无非是一死,可在下见姑娘容貌如此出挑,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机遇呢。你不是抱怨自己有眼无珠选错了情郎吗,依在下看,姑娘说不定在这里可以觅到另一位有情郎呢。” 谢云宸这人平素就是个乖张的性子,手段阴狠,况且他知晓今日这般倒霉遭遇、跟这姑娘脱不了干系,自然是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闻言,白莺莺知晓这人恐怕也是看破了她的伪装,当即不再哭哭啼啼了,眼下他说话这般难听,恐怕是指望不上他了,若是想要逃出这寨子,只能靠她一人的本事。 她正准备呛他两句,却没想到外面忽然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很快门便被打开了,只见进来两个土匪,看清楚白莺莺和谢云宸的面容后,这两个土匪的眼睛瞬间便被点亮了。 “方才老五在那儿吹,今日抓到的两个人样貌有多好看,我还以为他在吹牛,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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