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擦肩而过,谢云宸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一旁的谢钧倒是格外话多,他觉得甚是聒噪、忍不住用折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谢钧这才安生。 原以为今生同这姑娘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却不想深夜的时候,他又遇见了那姑娘,她神情阴冷、动作狠辣地将一个婢女溺毙在池塘中,明明是杀人凶手却不慌不忙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有些事情不能但看表象,她既然会杀死这婢女定然是有自己的原因,只是她今年不过是十六岁,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往才能让一个姑娘下定这样的决心? 他对她有好奇,可却仅此而已了,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乍见欢喜、时日长了就觉得百般无趣,东西是如此、人也是如此,他早就死心了,待到找到沈淮清后就可以安然赴死,有些事情早就应该终了。 有时候缘分就是冥冥注定的事情,他不曾主动去招惹她,却不想三日后,她倒是眼巴巴凑到了眼前,她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也敢算计他,她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吗,她以为自己能够承担得起后果吗,她可曾想过这场孽缘应该如何终了? 她都不知道。 找了沈淮清这么久都没有下落,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反正都是找不到那就也不用着急了,若是死了,也就算是他倒霉,谁让他是正人君子、不屑使用那些算计的手段。朝堂中如今还是一片混乱,有些心怀鬼胎的大臣也该揪出来了,想到这里,谢云宸索性将计就计,他倒要看看这白姑娘费尽心机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她似乎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患难见真情,她若是想要算计他便更应该对他嘘寒问暖,可惜她没有、对他也是格外冷淡,唯一不同的是她准备逃跑的那日,她带上了他,他看着她神情镇定地用匕首挟持了人质,离开了白府那些繁琐规矩和眼线的束缚,她的性子似乎更加冷淡毒辣了,那土匪喜欢她,可她下手却是干脆利落,若不是担心身后的劫匪会追来,她恐怕早就要了那傻子的性命,真心这样的东西本就最是轻贱,这傻子对她是真心又如何,明明是土匪非要把她掳来的,难不成还要她感恩戴德接受? 听见她冷漠的言语,谢云宸觉得新奇又有趣,她跟他从前遇见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只是他想不明白,若是为了逃跑的话,她又何必带上他,他可不觉得她当真有如此心善。只是思索片刻,谢云宸便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这地方是穷乡僻壤,她一个弱女子想要跑出去自然是容易引起怀疑,所以她才会带上他。 果不其然,当他发热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想要动手解决了他,果然是够心狠,她明明害怕那条毒蛇,发现这周遭无人能后护着她的时候,毫不犹豫就动手弄死了那毒蛇,她与他从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刚开始谢云宸以为那只是觉得有趣,她若是日日跟在他身旁、不出半个月他就心生厌烦了,所以才用手段逼迫她跟在他身旁,可是日久天长,他反倒越来越喜欢她了。 看见她,他就像是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他故意纵容她、明知道那日在树林中,她是故意被毒蛇咬伤的,他还是愿意乖乖进入她的圈套,他也是心甘情愿跳下悬崖的,生死一线的时候总能让他感受到莫大的欢愉,以前只有鲜血和疼痛能够让他觉得鲜活,可如今看见她,他便觉得日子一日日有了盼头,总归是有趣了一些、总归不是日复一日的死气沉沉了,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才遇见她,又怎么会愿意放手? 到了清河镇的时候,她明明日日跟在他身旁,可他却又觉得她身上少了些鲜活,他明明最喜欢鲜活的事物,可如今也是他亲手毁掉了她身上的生机与活力,他想,或许一些事情开始的时候就是错的,他与她本就是不同的人,所以他决定放她离开。 他知晓这清河镇还有一些大殿下沈经年的部下,所以他那日特意支开了谢钧,一个人在偏僻的院落中等死,如同他期盼的那般死得无声无息,可是他没想到那群人居然如此不中用,明明给了他们机会,可是他们就是抓不住,幸好他提前服用了毒药,只是不曾想到谢钧会忽然回来,跟在他身边久了,谢钧也聪明了许多。 服用了毒药,他本应该是必死无疑的,可是年幼的时候他就被谢青云和段云烟喂了一些慢性毒药,阴差阳错,他没有死、只是失忆了,他疑心白莺莺是旁人派来的探子百般试探,她离开的时候,他却又忍不住去寻找她的踪迹。 那日清河镇花灯节人影绰约,他看着她捧着一盏花灯神情犹豫不决,明明是想要许愿的,可是最后她还是将那盏花灯扔了,后来的那盏花灯是他故意送给她的,他希望她能愿望成真、也希望她岁岁年年安好。 只是可惜,她避他如蛇蝎,怕是不肯用他送的花灯许愿。 后来终于找到沈淮清了,他似乎也可以安然赴死了,可是莫名地谢云宸不想死了,失忆后他虽然忘掉了他们之间的过往,却还是想要送她一盏花灯,也就是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他爱她,他想要岁岁年年同她在一起,遇见她之前,他一心求死,可如今他想要跟她一起好好活。 她现在不喜欢他,没关系,只要那宋二姑娘跟陛下的瓜葛斩不断,她就一定会来找他。 情爱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步步为营,她生性多疑、不相信这世间当真有生死相许的情爱,那他就毫无保留地将一条命给她,此后年年岁岁,她都知晓有个人愿意义无反顾地爱她。 湖面波光粼粼,花灯簇簇交映,谢云宸的思绪逐渐恢复,他看着眼前灵动鲜活的白莺莺行,长眉微挑,问道:“这些花灯从哪里来的?” 白莺莺觉得这人实在是无趣,她忙活了三天,他却只关心这些花灯是从哪里来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她随口道:“捡来的。” 说完这话,她就准备离开,谢云宸笑了笑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道:“往后年年岁岁,我们永不分离。” 明年这个时候,他会为她做一池花灯。 只盼她岁岁安康,事事无忧。 02 菩萨蛮·千盏灯 漫漫白雪淹没京城的时候,沈淮清忽而要求拜佛,临走的时候还要唤他一起,谢云宸觉得有些好笑,他们二人都不是相信鬼神之说的人,他彼时正在书房,随手从身后的书架上抽搐了一本聊斋扔了过去,沈淮清翻看了两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鬼神之说不可信,他坦然放下了书册,解释道:“那家佛寺很灵验,皇后有了身孕,朕希望她能岁岁安康。” 鬼神之说不可信,可若是关乎妻儿的安康,无论灵不灵验他都回去。 谢云宸满不在乎地翻了翻书页,忽而想到了陆时砚,道:“你责罚过陆时砚后把他送到了破庙,这时候天寒地冻,你就不担心他真的出了事?” “无碍,朕派了人暗中照料他,只不过现在怕是用不上了。” “何解?” “你不知道吗,那元家二姑娘昨夜就眼巴巴提灯跑了过去。” 随口说完这句话后,沈淮清便转身离开了,只是刚走了两步,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清浅的脚步声,谢云宸明明说自己不相信神佛,可如今走的比他还要着急。 雪漫长安道,三跪九叩入佛寺,惟愿吾爱岁岁安康。 明灯千万盏,明月万里伴君侧,惟愿所求事事灵验。 03 年岁晏·诸事安 来年三月草长莺飞的时候,宋南鸢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白莺莺担心的很,连夜就跑了过去,深夜的时候,伴随着一道孩童哭泣,所有的事情总算是终了了,她看着那对龙凤胎心软的一塌糊涂,想要伸手碰一碰他们的脸颊,可却又担心自己的手太过寒冷,由于半天,最后还是作罢了。 好不容易等到宋南鸢醒来,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后,她才总算是放心了,委屈地看着白莺莺道:“莺莺,方才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觉得九死一生,可如今看见他们却又觉得什么都值得。” 一直等回到世子府的时候,白莺莺眼前还是会浮现那一对软糯的小脸,她从前未曾想过会有人愿意爱她、也从未想过能与鸢鸢这样经常见面、更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姨母,可她自己其实并不喜欢小孩子,成亲了这么长时间,也从未想过会生孩子。 她这人就是自私自利,冷血薄情,任何人都没有她重要,即便是她的亲生骨肉。 鸢鸢怀孕的这些日子,她实在是担心一尸两命,即便陛下去叩拜了菩萨又有什么用呢,天命最是不可信,鬼神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生产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九死一生,还好鸢鸢命大。 她不愿意要孩子,只是他呢?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谢云宸就发觉了她的心神不宁,一直到回房的时候,谢云宸才伸手拉住了她,低低地叹了口气,无奈道:“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如此纠结,看得我头疼。” “陛下喜得麟子,你可羡慕?”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白莺莺总归是没有直接说出来,旁敲侧击委婉问道。 本以为他会说羡慕,毕竟世上哪个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可是没想到谢云宸摇了摇头,干脆果断道:“不羡慕,生孩子这样的事情九死一生,若不是宋二姑娘想要孩子,陛下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说完这句话,他伸手搂住了白莺莺的腰,语气无奈道:“你方才就是在担心这件事情,莺莺,你明知道我们两人性命于工,与我而言,你比什么都重要,即便是我们的骨肉至亲也比不上你一根头发丝。” “府中钱财足够了,仆人也够多,我们不需要孩子,我也不会逼迫你生孩子。” “懂了吗?” 好不容易安慰完了,白莺莺还是有些犹豫,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嗓音低低道:“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她又开始妄自菲薄了,谢云宸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接着开导道:“不过是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莺莺,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人。” 她终究是没再说什么了。 明月高高升起,白莺莺看着谢云宸熟睡的侧脸,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凑上去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唇|瓣,他在她心中也是极好的人。 过往的日子她满心算计,早就习惯了妄自菲薄、也习惯地认为自己不够好,是他将她从泥泞中捧了起来。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不定以后她就回心转意了。 总归她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姨母了,还是应该想想准备什么生辰礼为好。 明月皎皎,月色如故。 而她终于知晓了什么是爱。 作者有话说: 【1】质本洁来还洁去。——出自《红楼梦》
第85章 晋江原创独发【配角番外】 配角番外 01 楚青越番外·楚色青青, 越人如故 楚青越年少的时候就被卖进了戏班子,他娘亲说是为了他好、戏班子的师父说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所以那日任凭他如何哀求, 他那貌美孤苦的娘亲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也从来没有人关心他是怎么想的,他们替他选了一条路、并且要他感恩戴德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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