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周伯别担心。” 苏叶只能敷衍着周伯, 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她也不想有更多的人知道少年的身份,她怕他杀人灭口。 她这一说,周大夫更加不放心了,“你生病那晚,他对你做了什么吗?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只管说,我替你去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小子。” 不怪周大夫会这么想,实在是所有的异常都是从那晚开始的,孤男寡女还共处一室,很难不多想,那小子要是敢在成亲前乱来,他就打算拎起棍子狠狠地教训少年一顿。 苏叶赶忙阻止,可不敢让周伯跟少年对上,会没命的,“不是的,他没欺负我,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别担心,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 等她把人赶走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青囊药铺也会恢复平静的。 在苏叶的劝说下,周大夫不得已舍弃了帮忙的想法,小年轻之间的恩恩怨怨、情情爱爱的,有时候确实也是外人难以掺和的。 苏叶拨弄着手里的木簪,前些日子送的金银首饰,她一个都没收,而这木簪,她看得出来,是他亲手做的。 这么下去是不行的,躲着不见面,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于是,当周大夫到后院去煎药了之后,苏叶对着空无一人的药铺说道:“你出来吧,我们谈谈。” 她知道他在的。 眨眼间,房梁上下来一人。 温珵安看着苏叶手里的木簪,不由笑道:“比起金银玉饰,你更喜欢我亲手做的吗?” 苏叶随即松了手,木簪从她的手中滑落,落在柜台之上,她也再不肯看那簪子一眼。 说错话的少年,眼眸瞬间暗淡了下去,他就好像那簪子,本来好好地握在她的手心里,随意一点外头的刺激,便叫她撒了手,撇在手边,距离再近,她都不肯再分出一星半点的真心了。 只是,他不甘心,更不服气。 “苏叶你为什么这么对我,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死于不死,于你毫无关系,我也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你怕我做什么,又怪我做什么?” 他委屈上了,她把人叫出来,她一句话没说,他就先委屈上了,这个她眼中曾经乖巧的少年,如今每说一句话,都让生气。 苏叶气道:“还成了我的不对了?你手段毒辣,我怕不得你?你心机深沉,我怪不得你?” 她想不出他哪里委屈了,不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吗? 温珵安毫无心虚,随即反驳她:“是那些人先动手的,你只看到我手段毒辣,看不到他们要取我性命吗?你怎么能这么偏心,他们的命就是命了,我的命就不是命了?我们感情这么好,你站亡命之徒,不站在我这边?” 他理直气壮的样子,苏叶看不下去了,这么多年说不了话,嗓子治好了之后,倒是牙尖嘴利,歪理一大堆了。 什么乖顺勤快和纯真,他跟那些形容根本沾不上边,她被这个人骗得团团转了。 “你跟亡命之徒有什么区别?还有,你骗我,也是我活该吗?” 开药铺这么多年,苏叶不是没有被骗过,被骗得这么彻底,还是头一回。 温珵安抓起柜台上那根木簪,硬塞到苏叶手中,放软了语气道:“对,我是骗了你,可是阿叶,你损失了什么?我没有算计过你的钱,对你的感情,和你对我的一样,都是真心的,除了我不是江宸,我们的相处,我们的感情不都是真的吗?” 简直了,到现在他还敢这么说,苏叶将木簪狠狠地摔到少年怀里,任性,不可理喻,胡搅蛮缠,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 她咬牙切齿地回道:“你骗人你还有理了?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建立在你是江宸的基础上,你不是江宸,所有的一切都是空中阁楼,风一吹就散掉了,你见过没有地基的房子吗?” “不是,你说错了。”温珵安把玩着接住的木簪,手腕一动,木簪稳稳地插入苏叶的发间,送出去的礼,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属于他的人,也没有逃开的机会。 “我和你之间的感情才是地基,身份不过是房子最表层的一层漆罢了,无关紧要。” 这下,苏叶确信了,把他叫出来好好商量,这就是个错误,品性好的人,一开始就不会骗人,品行不好的人,是不会被三言两语打动而改正的。 她失望地说道:“你走吧,你不是江宸,亲事我不认,你我也不认。” 她决绝的话,刺痛了温珵安的心,也让他的耐心逐渐告罄,他抓着苏叶的手臂,目露凶光,“苏叶,我不想步别人的后尘,让你惧我躲我,但你不要逼我,把我逼急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会做什么。” 他另一只手抚上苏叶的脸,神情一变,温柔眷恋地说着:“对我好一点,求你了,阿叶,别给我伤害你的机会。” 他不想听到她说出任何绝情的话来,他的忍耐有限,不愿意他跟苏叶之间的裂痕越裂越大。 苏叶挥开他的手,使出全力将人推开,不设防的温珵安被推了个趔趄,他很快稳住了身形,却一不小心,将柜台上的装药的小瓷瓶再次拂倒,掉落的小瓷瓶碎了一大半,一小半的再地面四下滚动着。 “别摆出一副别人负了你的嘴脸,你可怜什么,委屈什么,是你做错了啊,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一点都没有知错的觉悟,死不悔改,就是他这副模样了,每多说一句,她的失望就深一分。 巧言令色,利诱威逼,他所有的解决之道中,没有一丝一毫知错就改的痕迹,不,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她的猜想,被证实了,这个人从根子里就是坏的。 谎言编织的感情,装得再深情,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他不会懂的,一点都不懂,由欺骗建立起来的感情,根本不配谈真心。 苏叶拔下头上的木簪,毫不手软地将其折断,“不必再多言了,你我之间,有如此簪,恩断义绝。” 早晚都要说清楚,他再可怕,这些话她也要说出来。 “收回此言!” 恩断义绝,刺激了温珵安,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苏叶,无处发泄的怒气,面容都变得狰狞起来了。 “咔嚓”一声,他一掌拍在柜台上,将近两米长的柜台应声断裂,断成两半的柜台缓缓向下倾倒,柜台之上的物品撒了一地。 见不得人糟蹋东西的苏怒道;“你别太过分了。” “这就过分了?再不收回你的话,还有更过分的,我说了,别逼我。” 少年毫不客气的话,拉回了苏叶的理智,她开始后怕了,被他说的歪理给气坏了,差点忘了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真把人惹急了,后果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但说出去的话,有收回来的必要吗?她收回来了又怎么样,被逼迫着改了口,她心里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吗,她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按照他那任性的要求,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生活中去吗? 不可能的,回不去了。 苏叶无比心累,讲不通,赶不走,这么个魔头留在身边,她怎么办才好,妥协吗,要妥协到什么程度,就算妥协,她也不是伪装得天衣无缝的他,装不出毫不在意,也装不出深情款款来,迟早也还是会走到这步田地的。 没有收回的必要了,她要跟他断个干净。 “我不……” “你们在做什么,吵架吗?” 苏叶刚要回答,休沐回家,见到药铺惨状的苏箬抢过了话。 地上的小瓷瓶有滚到门口的,苏箬弯身捡起,可柜台都坏掉了,捡起来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地对还在剑拔弩张的苏叶和温珵安道:“你们能不能收敛点,儿女情长避着点别人好吗,要不要做生意了?还不赶紧收拾残局,一会客人就来了。” 真是够了,在铺子里卿卿我我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连吵架都在药铺吵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一点伤也没受,就把柜台给弄裂开的。 他这次回家明明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们就不能让他回家时,至少有一次不受到刺激吗?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二章 苏箬的出现, 让苏叶一下子慌了神。 少年脸上怒容未消,她想起了此人的可怕之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摇头说道:“听你的,我收回刚才的话。” 她这一番拉扯,苏箬没眼看了,就算定了亲, 姐姐和江宸之间也太亲昵了些, “不吵架了就好, 柜台坏成这样,应该是修不好了,姐姐, 要重新买一个吗?” 兴许是年久失修了, 正赶上他们吵架的时候裂开的,总不可能是江宸或者姐姐空着手弄坏的。 抓着温珵安的手微颤着,却不肯放开半分, 她是什么意思,温珵安不用猜都能知道。 假话, 她句句都信,真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真令人心烦。 “我去木匠铺子里订一个新的柜台来, 阿叶, 你可以放手了。” 温珵安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怒气也尽数收敛。 苏叶不放心, 她不敢放手, 跟少年确认道:“只订柜台, 不会做多余的事吧?” 她在担心,在请求,然而眼中的情绪,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他不伤害别人,不爽,很不爽。 “不知道,我心情不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能怪他,是苏叶在逼他,把他从示好这条路,逐渐往另一条不归路上逼的。 这下,苏叶更加不敢松手了,“我跟你一起去,阿箬,你看着铺子。” 出了青囊药铺,一路上,少年都很沉默,冷着一张脸,周身都是不好惹的气息,往日里的熟客见到了他,也都不敢近身打招呼了。 这样的他,没有那晚那么恐怖,也同样让人不舒服。 苏叶走在他身后,熟悉的背影变得陌生起来,她到如今还是想不明白,一个毫不手软的魔头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装成无辜可怜的样子,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一开始,为什么要来青囊药铺?” 她记得他来的第一天是受了伤了,他是做了什么事情,江家出事是否跟他相关? 他的身上还太多的谜团,苏叶最想知道的是他的目的,她还是无法相信他是为了她而留在宣陵的。 温珵安放慢了步伐,跟苏叶并肩而行,说道:“你问什么,我为什么就要回答?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何必知道其他。” 他这样闹脾气的样子,倒是让苏叶对他没那么害怕了。 她知道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寄希望于他跟平心静气地跟她好好谈谈,能说通就是最好的了。 于是,苏叶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温珵安,珵,美玉也,不是江宸的宸的,安,安心的安。” 脸色不好看,回答起苏叶的问题还挺积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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