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渔重重的哼了声鼻音,没理她,屁股一扭转脸走了,留下沈沉醉一脸茫然不解的愣在原地。 沈沉醉拿着湿漉漉的毛巾一时间也不敢擦脸了,就站在原地从昨天开始反思,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陆小渔怎么突然就又不高兴了。 一早上陆小渔心里的那股子气都没消,气沈沉醉,更气自己。 出门的时候,沈沉醉主动的把竹篓背起来,转身将门关上。 从大伯家里到集市上,有段路不好走,平时陆小渔跟沈沉醉走在一起时,总是叽叽喳喳的昂脸跟她说事情,很少低头看路。 所以每次走到这条路,沈沉醉总会下意识的伸手拉住陆小渔的手腕,牵着他走完这段路再松开。陆小渔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慢慢就习惯了,碰到阴雨天或者下雪路滑,还会主动把手腕朝她递过去。 今天沈沉醉还是想拉陆小渔的手腕,可念着他早上火气未消,见他此时也在低头看路,就没有伸手牵他。 陆小渔看着沈沉醉垂在身侧的手,顿时心底的火气更大,脸颊鼓鼓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沈沉醉的后背,站在原地不肯往前再走了。 沈沉醉怔怔的停下来,转身神色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返回来主动伸手拉起他的手腕,低声问,“怎么不高兴了?” 陆小渔故意挣扎了两下,沈沉醉拉着没松开,手指微微收紧攥着他的手腕,轻声道:“我哪里错了,你说我改,别气了。” 听她放软了声音说话,陆小渔心底所有的火气“哧”的一下全被浇灭了,只剩下几缕幽幽青烟跟星点燃不着的火星了。 陆小渔别别扭扭的被她牵着手腕,面对温柔有耐心的沈沉醉,他又生出些许愧疚,低头看路,呐呐说:“我做了个不开心的梦,你在梦里戏弄了我。” 听他这么说,沈沉醉才算明白陆小渔今天这股子无名业火来自于哪儿了,一时间心里既觉得委屈又有些无奈。 陆小渔只肯说沈沉醉梦里戏弄了他,别的什么都咬紧牙关不肯再说。 沈沉醉无奈轻笑,顺着陆小渔的手腕拉住他的手指,低头建议道:“那你再戏弄回来?” 陆小渔抬眸看着沈沉醉近在咫尺的脸,蹭的一下耳根红了,心虚的低头别开眼睛,这要他怎么戏弄回去? 陆小渔鼓了鼓脸颊,眼睛四处乱看,装作不经意的把手指塞进沈沉醉的掌心里。 陆小渔回握住沈沉醉的手,见她好像没有察觉,这才又恢复平时那副跟她说说笑笑的模样,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第46章 一起睡过 秋闱又称为乡试,一共三场,每场考三天,初九日为第一场正场,十二日为第二场正场,十五日为第三场正场。 先一日点名发卷入场,后一日交卷出场。每一场结束后可以回住处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再回来继续考。 陆小渔从沈沉醉嘴里打听清楚这些事后,都挨个记在心里。 八月考试,陆小渔从七月份就在收拾东西,沈沉醉这乡试一进去就得两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很多东西都要提前准备。 为了方便带东西入京,陆小渔还亲手编制了一个竹篓,大小适中,能放不少必需品。 沈沉醉瞧见陆小渔忙里忙外,所有东西都收拾了两人份,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疑惑的出声问他,“还有谁同我一起去吗?” “没有别人,是我跟你一起去。”陆小渔说道:“你自己路上也没个人照顾,我陪你一起去,还能有个照应。” 他们的省城就在京城旁边,以前这里穷,莫说县城,就是省城府衙都是破破烂烂的,更别提四处漏水无法落脚的贡院了。 那时朝廷为了考生着想,便规定,以后这附近几个省的乡试会试统统都在京城贡院里考。 考生一连考九天本就辛苦,若是再被环境影响,那可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如今他们这里日子过的好了,贡院也重新翻新,可朝廷的规定没改,秀才们只能去京城考乡试,好不容易花银子翻修完的贡院也不能总空着啊,所以,原本在县衙里考的院试,挪到了省城的贡院里。 朝廷多年来不懂根据实际情况有所变通,这可就苦了一大批来京城考试的考生了。 尤其是沈沉醉这个县的,离京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距离的。 不过去京城考乡试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考中举人会能比在省城里结识到更多的人脉。 毕竟那里是繁华的京城,而且考生中举后可以顺势留在那里筹备来年的会试,也不用再在寒冬腊月里从自己家乡长途跋涉来京城了。 总的来说,有利有弊吧。 陆小渔想的就是,万一沈沉醉考中举人了,在京城一待就是小半年,这期间根本没人照顾她。 “我到时候在京城可以找个活做,咱们银子花的省一点,两个人总能在那里活下去的。” 沈沉醉本来不太想陆小渔跟自己去受罪的,可转念一想着考完乡试后自己必然会在那里等结果,到时候中了举人更是不会再来回折腾着浪费盘缠回县里。 等会试考完出结果都要三月份了,万一有幸再进入殿试,那可就得四五月份了。这么一算算日子,来回得有小半年的时间呢。 想到这么久见不到陆小渔,沈沉醉顿时不说话了。 两个人这次一走,就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 陆小渔拉着大伯说了很多话,走之前那天,大娘晚上亲自下厨烧了菜,请两个人吃了一顿饭。 大伯眼睛湿润,拍着陆小渔的手背叮嘱他路上要注意的事情,声音有些哽咽,“你们两个娃娃出门,我这当长辈的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大伯由陆小渔跟沈沉醉想到了自家出门在外做生意的女儿,一时间情绪更难控制。 陆小渔笑着宽慰他,“我今年都十九了呢,不算娃娃了。” 听他主动提起自己的年龄,大伯嘴唇蠕动了一下,眼睛看向沈沉醉,欲言又止。 是啊,小渔这孩子今年可都十九了,眼见着过完年守孝期也就结束了,到时候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毕竟年龄在这儿摆着呢。 可这沈沉醉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要说他俩想一直做对继兄妹,大伯是打死都不相信的。可若是有那方面的想法,怎么又迟迟不见行动呢? 陆小渔这孩子心思单纯没心没肺的,不知道为自己的事情操心着急,可愁坏了为他着想的大伯。 大娘瞧着自家老伴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话,立马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手腕,在他开口之前拦住他的话头,笑着说道:“走,你来跟我看看锅里的汤开了没有?” 大伯不情不愿的被大娘拉走,嗔了她一句,“你一个人去看不就行了么,怎么还非得扯上我。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黏糊可怎么弄。” “……”当着两个小辈的面,大娘没多说什么,而是默默的瞥了大伯一眼。 等到了灶房,她才说道:“我拉你出来是怕你多嘴说错话。人家两个孩子明天可就要走了,你今个要是乱说话,闹的气氛尴尬,到时候弄的不欢而散多不好。” 大伯不服气的梗着脖子,“那我要是再不替小渔问问沉醉的意思,两个人这是要拖到什么时候去?小渔眼见着可就二十了,比不得沉醉这个女人,他再拖下去可就真拖不起了。” 老两口这两年关于小渔跟沉醉的事情,没少在睡前聊过,所以对于老婆子知道自己开口要说什么大伯一点都不吃惊,而且两人多年的夫妻,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大娘说道:“沉醉这孩子做事有分寸。” “她有分寸是有分寸的事情,”大伯嘀咕道:“这次去京城,她肯定能见识到更多的东西,万一被迷了眼睛,回头觉得小渔不好了可怎么办?” “万一她再争气一点,中了个举人,考了个进士,身边哪里还会缺男人,到时候再委屈了小渔可如何是好。” 大伯嘟囔着说,“女人有钱有权后抛弃原配的例子还少吗?再说小渔现在还没个名分,沈沉醉要是想要负他,还不是说抛弃就抛弃的事。” 大伯愁的慌,“小渔这孩子就是没点心机,若是按我的意思,就该先绑住沈沉醉,把这名分给它定下来,到时候她若是敢做出什么负心的事情来,就给她告到圣上面前去。” 大娘被大伯一通话惊的站在原地,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无奈的说道:“你可消停点吧。我看人有经验,沉醉这孩子定然不是个会负心的人。” “而且小渔这守孝期还没过呢,若是两人在这期间发生了点什么,要是小渔万一再碰巧就这么怀上了,到时候沈沉醉就是考中举人,怕是也会被撸下去。” 大娘叹息一声,抬手点了下大伯的额头,语气有些无奈,“你就光看到眼前了,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孩子们有孩子们的造化,咱们还是别管太多了。” 听老婆子提到这个,大伯顿时不高兴了,“你以前就这么说,我听了你的,结果怎么样呢?女儿跟女婿连带着孙子都在外面做生意,常年不回来。” “他们在外面吃住都比在家里好,每个月都还定期让人给你捎东西回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大娘看的比较开,“儿女能陪伴我们多久,能相守到最后的还不是咱们俩吗?” 大娘说完笑着看向大伯,两人都一把年纪了,偶尔还会说说情话。 大伯绷不住的笑了,嗔着推了她一把,催促道:“行了行了,就你有理,快去看看汤吧,我不说就是了。” 老两口去灶房的时候,陆小渔微微有些不舍离开,毕竟处的都跟亲人一样了。 沈沉醉知道陆小渔心里伤感,就刻意挑几件有趣的事情说给他听。 两人第二天一早便起床出发了,大伯跟大娘早上还特意起来送他们出门。 陆小渔背着包袱,沈沉醉背着竹篓,起初路上还碰不到同行的秀才,后来进了官道,考生才慢慢变多,有人担着扁担有人提着篮子,成群的走在一起,瞧着跟走街串巷的货郎一样。 赵武秦今年夫郎生孩子,她自知凭借她那点墨水就是参加乡试也考不中举人,索性留在家里陪夫郎了,为此没少被赵母说落。 而田越,今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离开的,反正沈沉醉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她。 能跟沈沉醉同行的家境都不是多富裕,去京城赶考银子是能省则省。 白天还好,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脚,吃点自己带的干粮,等到晚上,可就得住客栈了。 她们都是女人,也不怎么讲究条件,就选了个通铺,反正也不冷,凑合着住一宿就是了。 但陆小渔是男子,他不可能跟着沈沉醉和那些女人一起去住通铺。 陆小渔双臂架起来趴在柜台上问掌柜的还有没有空的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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