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了伞进来,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正堂的沈沉醉两口子,他见两人的确是年轻,却长的好看,虽衣着朴素但又不显寒酸,反而瞧着有些淡雅,让人心生好感,怪不得他妻主热心肠。 尤其是那县令夫郎,瞧着身板瘦小,但一双大眼睛倒是有神,水灵的很,看着就讨喜。一点不像原县令家的那个,细长的眼睛总是吊着,看人都耷拉着眼皮,时不时拿起巾帕抵在鼻子上,一副大城市里出来的看不起人的样子。 陈夫郎脸上挂着笑意,“这边见过县令大人了。” 陈县丞指着陈夫郎介绍,“这就是我老伴儿,老来相伴。” 陈夫郎也是微胖的身形,同陈县丞站在一起竟让人觉得这两口子有那么几分相似。 寒暄之后,陆小渔表示不能收下这被子,毕竟这是人家陈夫郎给儿子准备的,他们盖上有些不像话。 陈夫郎摆摆手,上前熟稔的拉着陆小渔的手,亲热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相识多年从小看着他长大一样,“跟陈叔就别这么客气了,我那儿子不常回来,这被子搁着又不能生小的,与其闲置着,还不如给需要的人用。” “……”陈县丞心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夫郎说,“这两床被褥一床薄一床厚,晚上睡觉的时候切忌热的蹬开,免得着凉。”他疼惜的看着陆小渔,“你这小身板,是怎么一路颠簸过来的,吃了不少苦吧。” 陆小渔被热情的陈夫郎吓的有些懵,本能的朝沈沉醉看过去。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自来熟的人,有些接受不了。 陈县丞怕沈沉醉误会,忙笑着解释道:“我家儿子比您夫郎小几岁,他远嫁后我夫郎就难受不舍的很,他心里可喜欢这么大的孩子了,长的越好看他越喜欢。” 感情陈夫郎是睹人思儿子。 陆小渔被陈夫郎拉着,“晚上去我家吃饭吧,你这儿也没个柴米油盐的,先去我家凑合一顿明个再说。” 陈夫郎朝沈沉醉说完后又对陆小渔说,“陈叔家离衙门不远,近的很,你日后若是没事就来找我说话。我家亚亚那个没良心的,他光顾着自己远嫁,撇下我这孤身一人,整日里无趣的很。” 陈夫郎有些话痨,见着这么讨喜的孩子就说个不停,“你若是过来,叔到时候带你满寿眉县的转转,这儿哪家糕点好吃,哪家铺子衣服好看,叔都知道。” “瞧你这孩子,性子内敛的很,都不爱说话。行吧,就这样说定了,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陈夫郎一锤定音,笑着挽起陆小渔的胳膊就带他回家吃饭。 “……”陆小渔根本就没插嘴的机会,只能木讷的跟着他走,不住的回头看沈沉醉,一副当着家长的面要被人拐走的茫然模样。 沈沉醉笑的无奈,她是看出来了,陈夫郎是真喜欢陆小渔,就是表现的太过于热情,人倒是不像有坏心眼,否则这两口子心思得多深沉才能装的这般自然娴熟。 陈县丞也是无奈,嚷着让老伴儿别吓着县令夫郎,随后又笑着伸手请沈沉醉,“大人请。” “打扰了。”沈沉醉笑着看向陆小渔。陆小渔见沈沉醉跟上来了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努力让自己扯出笑脸去听陈夫郎说话。 陈县丞家离衙门的确不远,就住在这儿附近,前后路程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路上陈县丞指着这一片地方说,“这儿都是祖产。我们这儿的规矩,老一辈不管如何都会给孩子留个住处。有个屋子有口吃的,就该知足了,其余的就是办好这份世代相传的活儿了。” 因着祖训在上,她们这个县的衙门里很少生出一些有非分之想的人。若是谁有理想抱负,那都跟家里脱离关系考走了。 沈沉醉听出陈县丞话里话外的意思了,见她主动示好心肠又热,便笑着说道:“我跟夫郎也是出身清苦人家,知道百姓生活不易。” 再多的话沈沉醉也就不说了,一些事情不是靠嘴说陈县丞就会信的。 陈家就一个佣人,简简单单的小家庭,却过的温馨。 陈夫郎烧的一手好菜,陆小渔卷起衣袖主动去给他打下手,留下陈县丞跟沈沉醉坐在正堂里喝茶。 陈县丞将压箱底的茶叶拿出来,亲自给沈沉醉冲泡,“这是县上的林娘子过年时给的,她家做的就是茶叶生意,是个一等一的心善人。” 一般茶叶都是新茶好喝,可也有部分茶叶例外,属于搁的越久越有韵味。 林娘子当时送茶的时候便想着陈县丞这茶怕是不会轻易就喝,送的便是这种能搁的绿茶。 这茶具体是哪种沈沉醉喝不出来,毕竟她不懂品茶,家里也不富裕,没那条件。但从茶叶这事上就能看出来这做茶叶生意的林娘子是个心细又大方的人。 提起林娘子,陈县丞又将这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跟沈沉醉数了一遍。她刚才提到了林家,就免不得再提提她的亲家尚家。 这两家订的是娃娃亲,林府的绵绵少爷跟尚家嫡女尚安从小就有婚约,等林绵绵及笄后,若是没有意外便会嫁去尚家。 沈沉醉听的眉梢一挑,“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意外? 陈县丞皱了皱眉,语气不确定,“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听市井传闻,说是尚娘子像是因为生意的事情跟林娘子吵了几嘴,两家已经有半个月没好好说话了。” 沈沉醉心里一动,莫名想起田越说的私盐,便问陈县丞,“这尚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卖大米的。”陈县丞说,“原县令生前跟尚娘子来往就挺密切的。”她也是不解,“真不晓得这两家是怎么因为生意的事情闹红了脸的。” 陈县丞说,“若是今年中秋两家还没和好,我看这两家的亲事怕是悬了。” 陈县丞说完见沈沉醉一副沉思模样,便笑着转移话题,“这些大户人家最多的就是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事,大人应该不感兴趣,我就不多提了。” 两人说话吃茶的功夫,饭菜就烧好了,简简单单的三道菜,配上米粥跟馒头,一桌子人吃的主客尽欢。 陈县丞小声对沈沉醉说,“以后若是得了机会,咱俩出去喝一盅,留在家里我老伴儿不让沾酒。” 沈沉醉笑着称好,“等明天安顿完后院的事情,你随我出去看看,我瞧着咱们县这路不行,看能不能修修。” 听沈沉醉刚来就提到了路的问题,陈县丞鼻尖一酸,以茶代酒敬了沈沉醉一杯,她道:“修路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若是问钱呢,陈县丞只能说都用来修路了。 沈沉醉被噎了一下,心道自己这都是什么命,这辈子就跟缺钱过不去了吗? 沈沉醉想起刚才陈县丞数家禽似的介绍的那些大户人家,心思一动,“钱的事情总有办法解决。” 哪怕这些富商再心善,想说服她们心甘情愿的掏钱也得有个由头。商人重利,只有修路对她们有切实的好处,这事才不难办。 沈沉醉心道,等明天过后,她先去见见那位好说话的林娘子吧。
第64章 添置新物件 从县丞家里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面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陈夫郎将先前随手收起来搁在门旁的伞拿给沈沉醉,叮嘱她路上小心些。 沈沉醉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打伞,站在门口示意陈县丞两口子雨天路滑,莫要再往外送了。 陈夫郎拍了拍陆小渔的手,“闲下来就来找叔,你在这儿也没个认识的人,有叔在去哪儿都方便。” “谢谢叔,我都记下了。”陆小渔眉眼弯弯,随后快步朝沈沉醉走过去,沈沉醉将手里的伞往前递了递,他提着衣摆就躲了进来。 陆小渔站在伞下朝陈夫郎挥手,“我们走了,陈叔您快进去吧。” 沈沉醉微微抬起撑伞的胳膊,身旁的陆小渔就熟稔的伸手挽了上去,两人动作配合十分默契,根本无需语言。 两人提着灯笼,就着这微弱的光亮朝衙门后院的方向走。 等走的远些了,沈沉醉才垂眸问陆小渔,“今天是不是被陈夫郎给吓着了?” “有一点。”陆小渔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般热情的人。” 在京城时,饺子老板夫妇对他也很好,但那都是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出来的结果。 陆小渔说,“等适应了这份热情就好,我还挺喜欢陈叔的。” 沈沉醉垂眸看他,“你若真喜欢那就同他来往,若是不喜欢也不必勉强自己。” “好。”陆小渔搂紧沈沉醉的胳膊,语气轻快,眉眼弯弯的看着沈沉醉,“刚来寿眉县就碰到这般好的夫妇,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微弱的光亮下,沈沉醉垂眸就能对上陆小渔的眼睛,那双大眼睛里带着光亮,泛着笑意,在黑夜里格外漂亮,看的更为清晰。 初遇那年闷热的雨天,她躺在屋里床上,身心躁动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满脑子里都是这双带着光亮的眼睛,同她父亲那双总是布满愁虑不同,同其他男子也都不一样,陆小渔的眼睛让她总能看到光亮。 沈沉醉心里一动,忽然低头亲了下陆小渔的眉心,惹的他一愣,呆傻的抬手摸了摸,好笑的问道:“阿醉,怎么了?” 自从来了寿眉县后,沈沉醉许是怕陆小渔到了陌生的地方心里忐忑不安,总是毫不保留的同他亲昵。 “我想,你我将来若是生个儿子,眼睛一定要像你。”沈沉醉笑,“若是女儿,那便随意。” 陆小渔抬手拍了她一巴掌,“儿子女儿还不都是我生的,怎么能这般区别对待。” 沈沉醉也不反驳,只是放缓脚步跟着陆小渔的步伐往前走,伞几乎整个倾斜到他那边。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两人衣摆都被雨水浸湿,陆小渔身上还好,就鞋子湿了,反观沈沉醉,有半边身子没打到伞,衣衫几乎全湿。 陆小渔既心暖又心疼,让她赶紧把衣服脱掉,随后自己撑伞去灶房,又去烧了壶热水提进来。 “锅底添了柴火在烧洗澡水,等会儿我去把床铺了,你快些去洗澡。”陆小渔拿出清洗过的茶碗,给沈沉醉倒了杯热水。 刚才外衫脱掉后沈沉醉也就没再披件衣服,只身着中衣去了趟书房,家里就她跟陆小渔两人,倒也不怕自己被外人看了去。 陆小渔倒茶的时候,她正坐在桌子边就着灯亮在看主簿她们整理好的文件。 “先喝茶再看书。”陆小渔抬手将文件从她手上抽离,把茶碗递过去。 沈沉醉捧着茶碗说,“热,凉些再喝。” 陆小渔将文书放在她手边,“就要趁热喝出出汗。” 叮嘱完沈沉醉去洗澡后,陆小渔便进厢房去收拾床铺。 这被褥是全新的,陈夫郎应该是前不久天气好的时候刚拿出来晒过,上面还有蓬松干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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