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渔脚都没擦,趿拉着鞋裹上大氅就出来了,脸贴在沈沉醉背上蹭了蹭。她身上冰凉,陆小渔被冻得一哆嗦。 沈沉醉忙拍开陆小渔的手,扯着他的手腕往旁边一指,“站那儿别动,我身上冷,别冻着你。” 陆小渔傻傻的笑,还真老实的裹紧大氅站在一旁,只是眼睛滴溜溜的紧随着她转悠,声音甜软,“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陈县丞说这雪来势汹汹,不知道会下到几时,若是今天不回来,明日一旦路上积了雪就更难走了。”沈沉醉用湿漉漉的手捏了捏陆小渔的鼻子,“再说你自己睡我也不放心。” 温热的脸上沾了水,风从外头一吹进来,陆小渔立马察觉到凉意,沈沉醉忙拿起毛巾给他擦掉。 起初被风吹到麻木发疼的手指头在慢慢变热,沈沉醉解开冰凉的外衫,这才伸手抱向陆小渔,“让为妻抱抱,想死我了。” 陆小渔心里发甜,眼里带笑的反手抱住她,嗔道:“你早上才刚走。” “那也想。”沈沉醉低头在陆小渔额头上亲了一下,落了个温凉的吻。路上风大,雪夜赶路最是危险,沈沉醉满脑子想的都是她那有孕在家的夫郎,硬生生的托着陈县丞走了回来。 沈沉醉坐在桌旁吃饭,陆小渔裹着大氅在旁边看她。看着看着陆小渔就看饿了,干脆让阿炭加个碗,自己又跟着吃了一顿。 夜里两人依偎着躺在一起,陆小渔将汤婆子塞到沈沉醉的脚底板,人窝在她怀里,心情愉悦的听着风打窗纸的声音。 一夜大雪,清晨的时候,院子里的积雪没到小腿肚子。 陆小渔推开门,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吹的他裹紧衣襟。 沈沉醉的手从后面伸过来,将陆小渔往屋里拉,“外头都是雪,出去别再滑倒了。” “我不出去,我就看看。”陆小渔皱眉往外看,阿炭和他叔公正在清扫院子,才扫了一块地方雪就已经堆积一堆了。 “昨日雪那么大,你不该回来的。”陆小渔本以为昨晚只是风大,谁成想雪也大,这样的雪夜赶路太危险,“下次晚回来也行,安全最重要。” 沈沉醉见陆小渔神色严肃,便认真的点了点头,“听你的,下次不急着回来。” 陆小渔如今有了身孕,许是肚子里有了另一个小生命,这让他格外重视安全。 吃罢饭,沈沉醉同往常一样去前院衙门处理公务。 沈沉醉到了衙门才听主簿说陈县丞染了风寒,今日告假一天休息。陈县丞没沈沉醉年轻,被风这么一吹一冻,就有些熬不住了。 昨日沈沉醉本打算让她晚些回来,陈县丞不放心她一个人夜里赶路,硬是跟着她一起。 沈沉醉搁下手里的公务,准备出门去看看陈县丞。 她同主簿才抬脚跨出衙门门槛,就见有个衙役神色慌忙的跑过来,因为跑的太快脚下一滑,还摔出好远。 衙役疼的脸皱起来,还硬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拐一拐的走过来。 主簿疑惑的随着沈沉醉停下脚步,诧异不解,“一大早的她怎么跑的这么急?” 下一刻她便知道了答案。 衙役抬头瞧见沈沉醉,捂着摔疼的腰快步走过来,神色悲恸,“大人,林府出事了。” 沈沉醉一怔,忙上前一步问,“林府出了什么事?” 主簿也问,“不是天天着人去巡视了吗?莫非有人趁着雪夜摸进林府里对林公子不利?” 林敛夫妇走的时候将林绵绵托付给衙门,如今两人还没回来,这小公子若是出了事,沈沉醉可真没法跟这两夫妇交代。 衙役摆手摇头,本就摔疼的腰随着摆手的动作被牵动,脸上又是一白,语气痛苦,“是林夫妇两口子。” 衙役一口气把话说完,“林府刚送来的消息,说林敛夫妇回来的路上遭遇雪崩,连人带车都被雪淹没,等发现的时候车都被冲散了,人更是当场就没了呼吸。这是昨天的事儿了,因着昨夜大雪,这消息才推迟到今天清晨送到,如今林府两位主子一夜之间都没了,林府早就乱了套了。” 送丧的消息送来的时候,披着大氅一身中衣的绵绵少爷当场就晕了过去,府里顿时乱了套,人心惶惶的,仿佛天都塌了。 林绵绵从昏迷中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让人给衙门送消息。 沈沉醉立马懂了,也不去看陈县丞了,而是二话不说的转身回了后院,找到陆小渔,将这事跟他说了一下。 “我突然出面不合适,你去林府看看。”沈沉醉说,“你打着跟林夫郎是忘年交的名号过去,有你在,林府众人心里应该有点数,不敢趁乱生了歹心。” 这林府的绵绵少爷不是个笨的,出事的那一瞬间他能想到衙门,就知道这人头脑清醒,知道如何保住失去双亲的自己跟失去顶梁柱的林府。 沈沉醉是县令,有她在,林绵绵定然不会落到被人吃绝户的境地。他一个男子,能做的事情有限,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理智跟冷静了。 只是可怜了这个才十三岁的少年,以后的路他自己可怎么走吧。 陆小渔听闻林家夫妇出事的时候就红了眼眶,如今一听沈沉醉分析,更是心疼这个素未蒙面的林绵绵,他抹掉眼里的湿润,招呼上阿炭,“我不懂这些,自己去怕是稳不住场面,我去找陈叔跟我一起去。” 沈沉醉点头同意,牵着陆小渔还是去了陈县丞家里。 林府出事的消息陈县丞也刚听闻,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要出门,“这般好的两口子,怎么能出了这种事儿?” 陈夫郎心里也挺难受的,“谁说不是呢,你看这世事无常,任谁也躲不过。” “不行,我得去看看,林府肯定都乱了套了,林娘子人这么好,家里生了这种变故,我不能坐视不管。”陈县丞让陈夫郎去给她拿外出的衣服。 陈夫郎一把将额头还烧着的陈县丞按回床上,皱眉说落,“你也不是小年轻了,好好躺着,这事我去就行。” 说话间沈沉醉两人也就到了,四人聚在一起简单的说了两句话,陆小渔便同陈夫郎一起去了林府。
第77章 再等等 林家乱是真的乱,两位主子突然去世,就留下个不会管事的小的,林府里头众人唱衰,个个哭丧着脸无精打采的,觉得天要塌了。 林绵绵一昏迷,府里所有的管事权到了林管家手里。陆小渔同陈夫郎过来的时候,她正被众人围在门口。 堵在林府门口的并非是来闹事的人,而是受过林敛恩惠的穷苦人,听闻恩人噩耗后都赶紧过来,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是她们能帮忙的。 除了这些人外,寿眉县的商户们也曾派遣小厮过来询问,说林府少爷有需要尽管知会一声。 陈夫郎看的心头一阵感慨,同陆小渔说,“林家夫妇的确是对儿好人,只是可惜了……” 林管家忙着应付这些人,能用的都留了下来,不能用的都赶了回去。 陆小渔是县令夫郎,林管家自然认得他,瞧见陈夫郎陪同陆小渔过来,不由一怔,随后一脸悲恸的迎上前,“郎君来了,快些进来。” 林管家引着两人往府里走,才这么一两个时辰的功夫,林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已经挂上了白布,正堂设为灵堂,还在布置。 陆小渔没办法过去上香,便直接询问,“绵绵少爷呢?” 管家道:“在屋里呢,少爷一时接受不了消息,晕了过去,如今刚醒来没多久,切哭着呢。” 陆小渔心疼的叹息一声,他自己母亲去世的时候还小,但那个能掐着自己胳肢窝把自己举起来转圈的人突然躺下来不能动了,那时候陆小渔虽然不懂事,不知道什么是死了,但却哭的撕心裂肺,后来张氏去世,他才明白了什么是别离。 “失去双亲,最痛苦的莫过于他了,还是要仔细照顾。”陈夫郎说了这么一句,“你是府里的老管家了,该怎么做你心里该清楚。” 林管家神色一僵,随后苦着脸说道:“瞧您说的,我是林府的下人,主子对我的恩惠我这辈子都记得。” 说话间到了林绵绵的院子,林管家抬手要招人去通知少爷出来,陆小渔出声拦住她,“我们自己进去吧。” 林管家就将人送到这儿,随后便以府里事务繁忙为由离开了。 陈夫郎斜着眼看向林管家的背影,在陆小渔看过来的时候收回目光,什么都没说抬脚随他一起进屋。 陆小渔先敲了门,里面有个人问了句,“谁?” 他答,“沈沉醉的夫郎,陆小渔。” 里面传出动静,下一刻便有人来开门,是个男子,身上穿着丧服,瞧着像是伺候林少爷的小侍。 小侍手把在门上,确认过来者是谁后,才起身让到一旁,朝陆小渔福礼,“郎君请进,我家公子在里面等着您呢。” 说话的是豆子,是林绵绵的贴身小侍。他引着两人进去。 林绵绵见两人进来,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陈夫郎反应更快,忙大步走到床前将他按了回去,坐在床沿边拉着他的手说,“好孩子,且坐着吧,身体要紧。” 这是陆小渔第一次见林绵绵,曾经听闻林家公子虽被养在府里极少外出,却以容貌闻名整个寿眉县。如今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阿炭曾说自己是天仙,如今见着林绵绵,陆小渔如实想,他自己顶多就是个散仙,林绵绵才是真正的仙子。 十三岁的绵绵已经出落的格外好看,尤其是那双哭红的眼睛里带着万千悲恸,让人只瞧一眼就觉得心疼极了。 陆小渔上前,陈夫郎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他。 林绵绵心里难过,却懂礼貌,知道陆小渔有孕在身,自己眼里明明还含着泪,却在这时候还抽噎着开口先向他道歉,说劳烦他这种天气过来了。 陆小渔更心疼了,拉着林绵绵的手,光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就慢慢红了眼眶,“不麻烦不麻烦,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定当尽力而为。” 林绵绵对上陆小渔的眼睛,只觉得县令大人的这位夫郎生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让人不自觉的放下防备。 林绵绵到底年幼,当着两人的面哭了出来,边止不住眼泪的哭边坚强的说,“我爹那般心细,怎么可能会在雪天赶路?若是不赶路,又如何出了意外。” 陆小渔抬手试探性的虚抱住林绵绵,见他没反对,才搂到怀里轻声安慰。 陈夫郎到底比陆小渔多吃了几十年的饭,当下就听出林绵绵这话里的意思,“你怀疑你父母并非死于意外?” “我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林绵绵从陆小渔怀里退出来,抹掉眼泪说,“所以我求县令为我父母做主。” 可现在没有证据,这主不太好做。 陆小渔将林绵绵的话给带了回去,沈沉醉还等在陈县丞的家里,如今四人相聚,陈夫郎跟陆小渔便将林府的情况给两人说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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