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村里人,他们对于沈大人的评价褒贬不一。属下此次过去,发现沈大人身上的疑问不多,但能提起来的有两件,一是曾经沈母欠下老沈二十两银子,这钱听说是她继父张氏拿出棺材本还的。” 探子微微一顿,像是有些迟疑,毕竟这些都是八卦琐事,“二是听闻沈大人如今的夫郎,是张氏的儿子,按伦理纲常来说,张氏之子陆小渔该是沈大人的继兄。” 圣上眉头微微一拧,神色有些严肃。却听得探子继续说,“只是关于此事众人说法不同。有人认为张氏还未过门这沈母就死了,这婚事不做数。两家之所以住在一起,不过是搭伙过日子,张氏死后,便把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了沈大人,两人相依相伴最后结成夫妻。” 沈沉醉替考的事情没查出来,倒是查出来她娶的夫郎不合伦理。 有大臣因为此事参奏沈沉醉,“沈母死后张氏以鳏夫的身份入住沈家,那就以为这婚事他是默认的。沈沉醉同那陆小渔虽说没有继兄之名,却有继兄之实,如今两人结合有悖纲常。” 朝廷向来有趣,你说白那必然会有人站出来说黑,这就是政.党之争,争论的事情不在乎对错,重要的不能让对方如意。 有大臣诋毁沈沉醉偏偏就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也许说话的人事先连沈沉醉这人是谁都给忘了,可这不影响她据理力争。 “好笑,人家讨论的是替考,你非要扯人家夫郎,这就跟讨论的明明是看书,你非要提杀猪一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都能被你拿出来参奏。那照你这么说,沈母荒唐,那她的女儿沈沉醉也有可能继承了她母亲的混账,品行不端不适合在朝为官了?” “你我原本讨论的是沈大人替考与否,如今事情结果一清二楚,你却咬着人夫郎不放,这是何意?”有人冷呵道:“莫不是你自己年纪大了,见不得朝堂上有优秀的新秀了?” 两边人马争论,田越同参知府旁观,俩人谁都没上前多说一句话。沈沉醉说过,朝堂争辩时她们无需多嘴,只看着就好。 下面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听的圣上头疼,她抬手拿起桌上的奏折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原本沸沸扬扬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沈沉醉的事情跟整个朝堂比,说到底就是个绿豆大小的事情,可至于你们一个个争的面红脖子粗?” 圣上手搭在腿上,“这呈上来的消息里,全村人都看着呢,张氏没进沈家沈母就死了。在你们眼里,莫非只要搭伙过日子,那就是一根血脉的亲人了?都得安个继兄妹的名分,不能有其他关系?” 若是按着这个来说,朝堂上这些大臣后院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全都跟她们住一起,难不成还能都叫哥哥弟弟?要是这么算,岂不是乱了套。 群臣沉默不语。皇上接着说道:“在朕看这事就简单的很,分明是那毫无依靠的张氏,看沈母没了后想依靠沈沉醉,便把儿子许了她。” 有大臣觉得皇上这话太偏心,不由出列说:“臣还是觉得——” 她这话没说完就被圣上抬手打断,“朕不要你觉得,这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这么掀过去吧。” 那位准备长篇大论的大臣被皇上短短几个字给噎了回来,憋的脸红脖子粗。 皇上下朝之后,步履缓慢的往御书房走,殿中省说闲话一样同她感慨,笑着说:“其实像沈大人这样的人也不多了。” 皇上疑惑的扭头看她,“此话怎讲?” “你看,咱们戏里听的都是贫贱夫妻相互扶持,可等女人飞黄腾达后都是抛夫弃女,而沈大人恰恰相反,多年来身边只有结发夫郎一人,也是难得,想来是个知道感恩的。”殿中省这无心似的话听的皇上一愣。 皇上像是想到什么,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殿中省,殿中省一脸茫然的回望着她,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皇上回头,意味深长的说道:“的确是个知恩图报的。” 皇上原本是朝御书房方向走的,现在却突然扭头去了后宫。殿中省不动声色的跟在她后头,暗叹自己这次果真猜对了。 对于当年那个连中两元的人,圣上印象里多少还是记着的。 在朝堂上皇上已经亲自说过沈沉醉的事情翻篇了,那她就不好再多过问。可皇上不能过问没事,她可以找别人过问呀。 君后瞧见皇上过来还挺稀罕,笑着问她,“怎么今个来我这儿了?” “朕有个故事想说给你听。”皇上脸皮厚,也不顾君后的打趣,直接撩起衣摆就坐了下来,摆手示意下人上茶。 君后瞥她一眼,默许宫人去端着茶盏果子上来,“本宫又不是你那三岁的女儿,不喜欢听故事。” “这故事好听,朕得说给你听。”说罢皇上就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将沈沉醉跟陆小渔的事情说给他听,说完还甚是感慨,“这般好的一对贫贱夫妻,当真是难得了。” 君后冷呵一声,垂眸看着自己新染的豆蔻。 皇上一时间面上有些尴尬,两人都老夫老妻了,君后还像个二八的少年一样爱鼓捣这些年轻人才喜欢的玩意。 皇上看着他指甲上的豆蔻,想着吃饭的时候不觉得膈应吗? “朕与沈沉醉不同,她是臣,朕是君,君注定博爱。”皇上看着君后鬓角的白发,叹息一声,“朕知道对不住你,可朕不能再对不住太女。” 君后欣赏指甲的动作一顿,猛的侧头看她,压低声音说道:“皇上慎言,我儿福薄,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去了,那本就只剩下的半条命怕是都要没了。” 皇上微微皱眉,君后妥协似的放下手指压在腿上,“皇上有话就直说吧。” 半月后,身在江浙行省的沈沉醉收到一封懿旨。旨上夸赞她与陆小渔夫妻情深,一副为他们的伉俪情深所打动的模样,特此赏赐了陆小渔不少东西,希望两人恩爱如初。 皇上不能出面,君后却能。 沈沉醉挑眉,看着落在圣旨上的凤印,皱眉沉思,心道皇上这是想把她归于太女那边? 沈沉醉这一箭双雕,借着许默的事情,将自己不能提的两件事情全都摆在了明面上,日后再也不怕被人提起。这雕射的好,可惜雕掉落下的时候,刚好砸她怀里,也不知是福是祸。 陆小渔侧头看她,心里有些担忧,“君后怎么突然赏赐了我许多东西?该不会有别的意思吧。” “也没有什么意思。”沈沉醉眉宇舒展开来,低头将懿旨收起来,双手拿着懿旨背在身后欺身看着陆小渔,眉眼含笑的同他说,“以后再疼你,那可就是奉旨宠夫了。” 自朝堂争论以后,她与陆小渔的关系只有夫妻,再无其他。
第104章 科举改革 秋闱替考事件落下帷幕后,许默也就顺势在衙门里安顿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沈沉醉往下打了招呼,还是阿炭帮她打点了,总之众人对于府里多出来的哑巴账房没有任何异议。 沈沉醉也静下心来,将手头上关于科举替考漏洞的事情写出来,针对性的提了些自己的建议。 考生参加科举用的面貌册太过于粗略不够精细,贡院门口检测的官员只能根据面貌册大致辨认考生的真实身份,太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沈沉醉觉得首先应该及时更正面貌册,每隔一段时间便着人去登记考生的面貌,将她的丝毫变化都登录外册,减少替考的可能性。 其次,许默的事情对沈沉醉也有启发。例如许默同窗明明知道她是替人考试,偏偏前两场一言不发,等到最后一场才站出来。 许默被抓走,她这个检举作证的人反而一点事情都没有。若是严格些说,许默同窗的罪行便是知情不报。 沈沉醉想,不如让考生每三四人一个小组,互相监督彼此身份,一旦该组中发生替考事件,其余人一并受罚。 这世道就是如此,只有事情关乎自己了,她们才会重视起来。 这些法子都还是些草案不够详细成熟,沈沉醉叫来许默同她一起仔细探讨。许默惊诧的看着沈沉醉写出来的这些法子,一时间看向她的神色微微有些改变。 这沈大人,是个狠人。除掉替考的那个枪手还不够,竟还想着一锅端。 改革科举的法子沈沉醉整理完毕后便搁在折子里递去了京城。 前段时间京城还因为沈沉醉可能代人替考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如今她就出了个抑制作弊的法子,属实打脸。瞧沈大人这个模样,分明是要杜绝替考事件。 田越看着沈沉醉给的这一条条的防止替考确认考生身份的方法,竟有种“她的确有办法”的感觉。 田越嗤笑,“她这是把自己走过的路亲手断掉,让别人无路可走。”话虽这么说,可沈沉醉这法子若是真能实行下去,对大部分考生来说都是公平的。 沈沉醉这法子有利有弊。利在于保证科举的公平性减少徇私舞弊的情况,弊是太过于耗费人力,再加上沈沉醉说的那个什么成立三四人一个小组,若是出事一锅端的行事手法太过于苛责,对于那些循规蹈矩怕事胆小的人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新法子的出现跟推行的过程中总会有不同的意见,这很正常。圣上索性大手一挥,让沈沉醉先在江浙行省推行,若是春闱后觉得可行,那以后便大肆推行这种法子。 如今已经快要过年了,过罢年不少中举的考生便要准备入京赶考,所以留给沈沉醉统计考生情况的时间并不多。 除了时间紧之外,部分考生甚至以浪费时间为由拒绝衙门统计她的具体信息。再加上部分考生长时间闭门不出,面貌册也无法如实记录。 沈沉醉咬咬牙,干脆自掏腰包雇佣人员,让她们挨个上门记录考生面貌,而那些配合的考生,衙门愿意出银子资助她们进京考试的路费。 这是软法子,若是还不顶用,那便将该考生的名字画个圈,证明此人身份可疑,到时候兴许会影响入贡院考试。沈沉醉旨在告诉她们,现在的麻烦是为了入京之后的方便。 凡是在江浙行省确认过身份的考生,入京后便不用再这般挨个询问住址,只需要确认是考生本人就行。 沈沉醉这个年都在忙碌这些,路长歌来省城里办事的时候,碰到她对着名单沉思,还给她出了不少主意。 沈央央对于沈沉醉的忙碌特别不满意,拉着陆小渔的手撒娇,说想让娘陪陪他。 沈央央噘嘴说,“央央昨日见到同知奶奶家里的小孙女了,才一点点大,脸蛋粉粉的,央央特别喜欢。” “那今日再去找她玩呢?”陆小渔试探性的建议。 孙同知家里年前又添置了一个小孙女,虽说才几个月大,可脸蛋圆乎乎的,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的看人,正是可爱的时候。 沈央央摇头,“那是别人家的,央央再喜欢都是要还回去的。央央也想自己家里有个小妹妹。”沈央央伸手贴在陆小渔平坦的小腹上,目露渴望,“爹爹给央央生个妹妹好不好,央央肯定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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