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婵说话慢条斯理,听在明国公夫人耳里只觉得十分可恶,她不动声色想去看一眼身旁婢女。 “夫人,别想了。”申屠婵打断了她,“我的婢女出身漠北,连匪寇也杀过。”她好心解释了一下。 明国公夫人和她身后的婢女皆脸色一僵。 申屠婵稳如泰山,收敛笑意看着明国公夫人,等着她的答复。 明国公夫人这下不止是傲气了,眉间甚至带了点阴狠,冷笑道:“你便想拿这点小事来要挟我吗?” 申屠婵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弄丢画卷这个罪名,便是个微末小官也只是流放,我镇北侯府好歹也是京都名门,左不过是些撤职或者贬谪的处罚,郑萃萃小姐今年有十五了吧,这耳饰她以前应该没少带过,京都城里捕风捉影的艳闻可不少,萃萃小姐一辈子的事情,夫人,您要赌吗? 明国公夫人只觉得额上青筋直跳,她真是小看镇北侯府这个小姑娘了,小小年纪心思深沉,行事恶毒。 这会子她倒只觉得别人恶毒了。 申屠婵恍若未觉,执茶抿了一口:“夫人,打老鼠切忌伤了玉瓶,您说对吧?” 明国公夫人很快做出了决断,一咬牙道:“你说的对,不过,我要怎么相信你?” 这是必赢的题目,申屠婵也不拐弯抹角:“我叔父找到画卷,我派人将耳饰交到您手上,放心吧,咱们原本也没有到撕破脸那一步,您说对吧?” 明国公夫人哼了一声,拍桌起身,又冷笑道:“那便请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等等。”申屠婵抬头看着她,面带笑意,眉眼间却说不出的漠然:“夫人,茶还没喝呢。” 明国公夫人顿时觉得一腔火气直冲天灵盖,这申屠家的小丫头确实能耐,多少年没有小丫头敢在她面前这么放肆了。 她端起那碗茶一饮而尽,将碗盏重重一放,又看了申屠婵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小满有些忧心的在明国公夫人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小姐,您何必这样得罪她?” 申屠婵撩起窗上竹帘,这里还能看到明国公夫人上轿离去的身影,她看着那身影道:“狩猎时我只是拉了宝庆郡主一把,八公主便与我纠缠不休,我让宝庆郡主将计就计更是戳了她的眼,我与郑萃萃无冤无仇,她却愿意以身试险也要用那种歹毒的手段帮八公主害我,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吗?” 顿了顿又道;“为什么八公主当日在竹林里可以那么随意的出言羞辱我的父母,我的家教?” 小满有些无措,小心道:“因为他们蛮横?” 申屠婵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因为我没有父母了,因为我是孤女,他们都觉得不会有人给我出头了,他们都觉得我镇北侯府要垮掉了。” 小满噤声。 窗外的叫卖声,车马声透过那薄弱的竹帘飘进室内,人间烟火气息浓重,申屠婵看着明国公夫人那远去的轿子道:“我少时便见过战场,不满十岁便能跟着家仆千里迢迢孤身从汉中回到京城,十三岁失去双亲,我怕什么?” 她似乎是在问小满,似乎又是在反问她自己。
第19章 申屠婵前几日便约了霍香香今日出来走走,霍香香前几日跟着她父母亲去京郊了,所以没有参加阆苑庭的宴会。 申屠婵日常里很少会出来走动,所以对京都很多事情和传闻都不了解。 两人也是约的茶楼见面,霍香香一见到申屠婵便道:“听说前几日阆苑庭宴会你和郑萃萃起了争执?” 流言蜚语传的可真快,申屠婵倒还有点好奇:“外面是怎么说的?” 霍香香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发髻道:“说是跑出来了一条蛇,你和郑萃萃都着急逃跑,郑萃萃说你用脚绊倒了她,结果你不承认。” 申屠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霍香香又轻咳了一声说:“还有一个说法是,确实有蛇,但是郑萃萃一扑过来就拉扯你的衣襟,还污蔑你踢她,她就是看你不顺眼想欺负你。” 申屠婵挑眉反问:“这又是谁说的?” 霍香香拿起点心小心咬了一口才道:“后者这个是那些知道郑萃萃爱捧高踩低的,讨厌她的;前者是不了解她的,你一句我一句乱传的。” 说完又道:“要不要我找人背地里散布一下后边这条?” 申屠婵摇了摇头,霍香香心性单纯,做事简单粗暴,这种事情她不想累及霍香香。 二人吃了茶之后出门便遇上了燕王府的马车,霍香香看着那马车附耳道:“听说八公主找你的麻烦,燕王还替你说话了。” 从前不出门倒是没有发现,原来京都城的消息都传的那么快。 申屠婵没有接这句话,跟霍香香携手进了旁边一家首饰铺子。 马车内,燕王姜澜放下帘子,旁边荣华郡王世子秦文玉将扇子一合笑道:“怎么?看见什么好东西了?” 姜澜没理他,自顾自的翻起了案上的兵书,秦文玉只好重新展开扇子扇了两下:“听说阆苑庭宴会上你为镇北侯府一个小姑娘说话了?” 姜澜眼睫也没抬道:“不算说话。” 秦文玉这就搞不明白了,笑嘻嘻的又道:“那这算什么?我听到的可就是你帮她了。” 姜澜挑眉:“我不能是因为讨厌姜元芮吗?” 秦文玉明显不信,一边抖那扇子一边道:“你真讨厌一个人就会漠视。怎么?春心萌动了,看上她了?” 他说着脸凑近了姜澜细看,姜澜一把将那俊脸推开:“滚一边去!脑子里干净一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看上不看上的。” 秦文玉哦了一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申屠婵约见霍香香不止是为了玩耍,霍家给霍香香请过一个会剑术的女师父,申屠婵的剑术练了许久都没有长进,从前在漠北,父亲会指导她一二,后来入了门,多是她和小满一起琢磨,她已经十四岁了,想要大一些的长进必须得请个师父。 霍香香习武也有七八年了,因为有师父每天督促,所以从没间断过,她爱好也比较少,琴棋书画里面只有书一样她会一些,因为练字看书可以静心,静心也是练功里面十分重要的一条。 首饰铺子的雅间里,掌柜去娶霍香香定制的头面,小满拿起桌上精致些的首饰给申屠婵细看。 霍香香听完申屠婵的来意有些犹豫的道:“我师父是我爹一个副将的妻子,我爹那个副将刚成亲就战死了,我师父便一直没有再嫁,她是一个武馆主的女儿,拳脚功夫了的,剑法也精,她教我也只是因为与我家有旧,看在我父母的面子上。她这个人,特别不喜欢跟权贵来往,也不通礼仪,说话十分直白,容易得罪人。你如果不介意,我便回去问她一声,我爹娘在这个上面是做不了她的主的。” 申屠婵没有说一定要这位师父,只是她的人脉很少,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很难,镇北侯府已经没有在军中的人了,她父亲从前的那些副将和下属给父亲奔丧结束就回到漠北去了。 申屠婵思索了片刻对霍香香道:“你就跟她说我想去拜见她好了,等她见了我再做定论也不迟,就说只是见面,成不成都在她。你觉得这样如何?” 不论成不成,申屠婵觉得总要争取一下,若是这位女师傅真的人品靠的住,剑法又精,她多费些心思拜师也十分值得。 霍香香点了点头,又笑道:“也是,见一面显得郑重,我师父她不喜欢高门显贵,就是因为这些人总觉得她出身低位,有些瞧不起她。” 首饰掌柜在外面敲了敲门,小满便走过去把门打开让他进来了。 霍香香定制了的是一套镶宝蓝珍珠头面,最大的一颗珍珠嵌在华胜上,指头大的南珠,剩下的没有那么大也颗颗圆润饱满,光泽度喜人。 霍香香见申屠婵盯着那华胜看便解释道:“是我之前从家里拿来的珍珠,这是做了给宁国公主庆生的。” 她说完这个申屠婵忍不住一愣,她上次进宫见过宁国公主,公主性情天真可爱,便问道:“公主是哪一天生辰?” 霍香香叫贴身侍女把头面收起来,对申屠婵解释道:“还有半个月呢,我怕头面做的不好所以提前订了,要是不好还有时间准备别的,现在做的可以,就准备到时候献上这个好了。” 她又叹息道:“往年我也不用送,都是家里的名头送一份,去年进宫时被宁国公主知道我会拳脚了,便每月都叫我进宫一趟去教教她,她要是叫的勤了皇后娘娘自然会管她,一个月一趟皇后娘就不管了,公主金贵,教的我身心疲惫。唉!” 她说完叹了口气,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显然是被宁国公主折腾的不轻。 申屠婵有些不厚道的笑她,看她这样沮丧便选了一副紫水晶耳坠送给她,也麻烦她帮忙引荐师父的贺礼。 霍香香性格爽快,申屠婵送她东西她一点也不推脱,直接让侍女服侍她带上那耳坠,又道:“行,拿人家手短,我一定在师父面前多替你美言几句!”
第20章 申屠婵回到镇北侯府便吩咐小满去找个手艺人来,宁国公主生辰,往年她从来没有献过礼,但今年总要准备一下以防万一。 她没有打算送什么贵重东西,第一是再贵也贵不过皇亲国戚,第二是原本也与宁国公主没什么私交,便只打算找个手艺人做些小玩意,宁国公主年纪小正是爱玩的时候,送些她感兴趣的东西,用心了便可。 申屠婵这边准备好了宁国公主的生辰礼,那边霍香香也给她递了信,请她到霍府做客。 申屠婵十分重视这次拜见,为了第一观感好一些,她穿了一套月白绣竹文的衣裙,发饰更是简单,只带了一只珠花,发髻后边插了两根玉簪,身上若是不看布料,小满都比她显得华贵。 霍香香的师父姓寇,夫家姓熊,以前刚进霍府时大家都喊她熊夫人,后来她自己的觉得自己不算个夫人,而且熊夫人听起来不够雅观,便让大家喊她寇五娘,因为她从前在家中排行第五。 寇五娘今年刚三十三岁,申屠婵以为她会像自己从前见过的一些走镖女人,身材高大,肩膀有力,说话直来直往。 但是寇五娘撩开珍珠门帘进来,申屠婵抬目望去,只觉得面前的女子蛾眉婉转,身形瘦而挺拔,英姿飒爽。 申屠婵缓缓起身见礼:“寇夫人,晚辈申屠婵。” 寇五娘也有模有样的做了行礼的动作,只是稍显的僵硬,一看便是平常不怎么做这个姿势,她行完礼便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申屠婵看她落座也跟着坐下。 寇五娘上下看了她一眼便道:“听香香的意思,申屠小姐是想拜我为师。” 申屠婵含笑点头道:“确是如此,我八岁习武,已习武五年有余,父亲是武将,幼年时他亲自教导,只是聚少离多,后来就多是自己钻研,如今想学些更精的剑法,便打算拜一位师父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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